第十六章停留文書
白慕塵的草藥,一部分是送去冥界的,一部分是修行用的靈藥,還有一部分就是普通的草藥。據說楚寒玉花的錢,大部分都是賣藥得來的,不過草藥的主人白慕塵也得不到多少分紅,甚至日常被楚寒玉扣例銀。
李雲洲除了要照料藥園子還日常承擔給公孫守著的藥鋪門麵送藥的職責。
“有一件事我非常不解。”李雲洲送完藥以後,實在不想回去,趴在櫃台前,盯著公孫。
公孫自顧自的打著算盤,眼都不抬,“什麽事?”
“你一個鬼守在這兒,有人來買藥嗎?”
“自然有,不過這不是藥鋪的主要任務。”
“何解?”
公孫抬頭掃了李雲洲一眼,目光隨即又落在櫃台上的一排藥瓶上,“還魂丹,托夢丹,當然還有陰魂要申請的停留文書,也要從我這兒走程序。”
感情他之前在客棧說的還魂也好,托夢也好,告訴家人還錢,還要從這兒買藥啊!
“不過這停留文書又是怎麽回事?”
“陰魂不能長期滯留在人界,否則會被天道撕碎,而通常完成心願,非一朝一夕之功,隻有持有停留文書,才能長期滯留,直到完成心願為止。”
作為一個幾百年沒有跟人聊過天的陰魂,公孫在和李雲洲談論黃泉藥鋪的事情上,一點避諱也沒有。
“那陸元化有停留文書嗎?”李雲洲終於問出了最關鍵的一句話。
“自然是有的,不然他早就魂飛魄散了。”
這麽說來,陸元化是早就和黃泉藥鋪串通好的?不過,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他又會說,他在人間停留七年,每次都會被楚寒玉打出來,而且似乎,陸元化對楚寒玉有很大的意見。
“你有完沒完了,送完藥就趕緊走。”公孫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對李雲洲透露了太多。
“還有一個問題,你有停留文書嗎?”
“我當然有了,不是說了嗎,沒有停留文書,會被天道撕碎。”
“那為什麽我沒有?”
…………
公孫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好像是,我給忘了!”
李雲洲簡直掐死公孫的心都有了怎麽,嫌他在藥鋪礙眼,想讓他死得很嗎?
李雲洲直勾勾瞪著公孫,公孫訕笑道:“沒事,我現在就給你申請,東家剛好也回來了,馬上就能辦下來。”
“楚寒玉出去了?”他還以為她隻是懶得出來走動呢,或者是自己這個身份,也不值得楚寒玉出來看。
“不可直呼東家姓名!“公孫瞪了一眼李雲洲。
李雲洲悻悻地往後退了一步,隨即又上前一步道:“那我要是喊了呢?她會殺了我嗎?”
公孫皺起眉頭,“處理你是東家的事,後果自負!”
所以說,在黃泉藥鋪,楚寒玉就是天,所有的人都得聽她的!
“那你這申請什麽時候可以批下來?”
“最遲明天,事情問完了趕緊走,我還要算賬呢!”公孫不耐煩道。
“是是是,公大人,我這就走。”
李雲洲逃也似的離開,而公孫在聽到這一聲公大人之後,臉止不住的往下垮,如果不是李雲洲跑得快,他絕對會忍不住上去揍他一頓的。
既然白慕塵可以被稱為白大人,那為何公孫就不可以被稱為公大人,雖然難聽了些,不過好歹也擔當了一句大人不是?
不過公孫的效率還是很快的,說的最遲明天,第二日清晨李雲洲就被叫到了藥鋪外。
“文書呢?”
來了許久也不見公孫將文書拿出來。
公孫看了一眼左邊的水光之門,“東家要見你,文書在東家那兒。”
李雲洲順著公孫的目光瞅了一眼水光之門,沒有絲毫猶豫的邁了進去。
原以為左邊和右邊兩道門,進去以後應該是兩個世界,沒想到一進去就是之前見楚寒玉的芙蓉庭院。
隻是幾日不見,芙蓉花枯萎了不少,沒有之前見到的那樣盛。
庭院空落落的,一個人都沒有,李雲洲停在原地,不知往何處去?
突然之間,正對麵的屋門卻被打開了,裏麵一個幽幽的生硬傳來,“進來吧!”
聲音很耳熟,是楚寒玉無疑,李雲洲慢著步子,緩緩走了進去。
因為視線的遮擋,在外麵的時候,看不清屋子的大小,一走進來才覺得別有洞天。屋裏被劃分成七個部分,其中五個一眼就可以望見各自的功用。衣物,首飾,脂粉,兵器,書卷,而另外兩個部分的小門則是合上的,不過也可以猜出其功用,簡而言之,這間超出普通房屋大小的屋子,就是楚寒玉住的地方,一應俱全。
李雲洲的腳步停在了原地,因為越往裏走,便越發的可以看清各個部分的詳細之處,走了一半的時候,李雲洲便已經可以看見楚寒玉在放書卷的部分等著他了。
“來了?比我想象的慢了點?”她仍舊穿著一襲紅衣,塗著紅色的指甲,隻是頭發披散著麵上是難掩的倦容。
“嗯。”李雲洲點了點頭,沒有做過多的言語。
“不說話?”楚寒玉反問,“我原以為你應該有很多話要問我的。”
李雲洲沉下心來,“我問了你就會說嗎?”
“你不問怎麽知道我不會說?”
她坐在書案前,擺弄著指甲,話是對李雲洲說的,目光卻沒有落在他身上。
“陸元化呢?”
“沒了?”輕描淡寫兩個字,輕飄飄的沒有重量,“你關心他做什麽?”
如果沒有楚寒玉的“沒了”兩個字,李雲洲這時候一定會說“因為他還欠我錢”,畢竟,如果他欠楚寒玉的這筆錢要是能夠由陸元化來還的話,或許他還不會這樣被動。可是“沒了”這兩個字,已經讓他不能雲淡風輕的說出這句話。
“沒了是什麽意思?“他壓下聲音。
“字麵上的意思。”
“魂飛魄散?”
“也許是?”
“什麽叫也許?“
“也許就是,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楚寒玉掃了一眼李雲洲。
“你怎麽會不知道?他不是來找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