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話 平地摔
「東城老哥,久仰大名啊!打攪了!」
韓扁,黑發、黑瞳,兩鬢斑白。不過他畢竟和溫華年齡相仿,看上去像隻有五十多歲,但是其實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同是懂得保養的人,因為他沒有留胡子,而溫華除了胡渣,還天生就是一頭銀發,所以韓扁看上去比溫華還要年輕好幾歲。這時,他向東城深深一禮。
「果然是父女啊!難怪女兒如此懂得禮數,原來父親就是榜樣啊!就是有點怕生…」東城還禮之後,有感而發。
「哦?東城老哥見過我家靈樞丫頭?」韓扁笑著問道。
「她昨天來到老夫醫館,找田中問你的消息來著…話說…某人不是用自家姓氏起誓,說沒有韓醫神的下落嗎?」東城看著田中真,緩緩說道。
「嗬嗬,東城老哥叫我韓扁即可。」韓扁對東城說完,向田中真拱手道歉道:「我真是愧對田中老兄啊!我的請求,竟然讓你陷入此等兩難的境地,還要以家族姓氏起誓…真是抱歉啊…」
「嘰嘰嘰嘰…韓老弟客氣了!我田中真豈是不守信用之人?嘰嘰嘰…區區家族姓氏……呃…嘰嘰嘰…」田中真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畢竟是“家族的姓氏”啊!
「噢!對了!大侄女也來半坡了!也是昨天到。」東城對溫華說道。
「哦。」溫華聽完這話之後,本來笑容挺好的,頓時變得有點冷漠,隨便應付著,回了一個“哦”字。
「哎呀!你到現在還在責怪大侄女嗎?都十五年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都成為過去吧…」東城勸道。
「嘰嘰嘰…我也勸你放下,溫老弟。雖然我是放不下的,但是…嘰嘰…我唯一的兒子的死是“被謀殺”,所以我不能放下。而你次子的死是“意外”,況且你還有長子和兩個女兒,嘰嘰嘰,因此,放下吧!」田中真有感而發。
「嗯!溫老弟,東城老哥和田中老兄說的都對!你成家早,兒女成群,而且都有著不錯的成就。你韓老兄我,老來才得一女,簡直視若珍寶啊!你要懂得珍惜啊!」韓扁也幫著勸說道。
「老霍…在這裏雖然我輩分最小,但是三位前輩都在勸你,我也忍不住,想要為素問姑娘說幾句…」拾仔見溫華沒有說話,所以他接著說道:「…素問姑娘昨天找我,問我知不知道你的下落。當我說你五年前出現過,並透露你往大陸南部去了,她才安心了些許,並說近日會出發,前往南部去找你…我是不明白她有多麽擔心你,因為我是個孤兒,我連擔心的人應該是誰都不知道…」
溫華聽完,眉頭稍微跳了一下。有點尷尬地幹咳了一聲,才說道:「…咳…各位說的…我都懂!但是每當我看見她…就會想起“見聞”和“切兒”…」
「咳咳…打斷一下…大師兄…小侄女,好像是因為你為她改的這個名字太難聽,而你不肯讓她改,她才離家出走的…別把這個怪到大侄女身上…咳咳…」東城提醒道。
「啊?你有切兒的消息?!」溫華表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喜出望外地抓住東城的肩膀,問道。
「哎喲…大師兄…大師兄…老夫一把年紀了,你別抓這麽用力…哎喲…老…老夫的肩膀…」東城痛苦地呻吟著,求饒道。
「噢…不好意思。」溫華放開了東城,並扶他坐到內堂的正座之上。
東城活動了一下肩膀,才說道:「哎…小侄女幾年前曾來過找老夫,讓老夫給她介紹一個“藥師”。她說她不是當醫者的料子,她反而想當藥師。後來老夫想,小侄女畢竟是你的種,肯定是有天賦的,當今大陸之上,能配當她師父的,就隻有“高辛”的“小夜曲”了。所以…她現在在高辛!」東城說。
「“夜曲”嗎?傳說中的“星將”後代?據說他妻子也是“星將”的後代?對不對?」溫華問道。
「據說是…」
除了韓扁不肯定地回應了一句,其他人都搖頭表示“不知道”。
「好了!你們都別站著了,快坐下來說!」東城發現內堂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站著。
「嘰嘰嘰嘰…你是主人,且年紀最大,你都不發話,我們誰敢坐?嘰嘰!」田中真說道。
「主人嗎?那你別坐了!」東城指著田中真道。
隻見田中真「嗖!」的一聲,連雙腳也踏上了身後的椅子,笑道:「嘰嘰嘰嘰…我沒坐!我蹲著!嘰嘰嘰嘰嘰…」
「你們說他像隻猴子嗎?」東城問道。
眾人一致點頭…
未等東城問出口,韓扁已經問田中真約他們見麵的原因了。
於是,田中真反問道:「嘰嘰嘰…是這樣的,我們失蹤這五年的真正原因是什麽?」
「是為了保證家人的安全!」溫華回答。
「所以我們才選擇“失蹤”!」韓扁補答。
「為什麽?究竟是什麽讓你們要如此隱藏起來?」東城忍不住問道。
「是因為“噬血曼陀羅”吧?」拾仔插嘴道。
「嘰嘰嘰…沒錯!當晚要不是你為我擋下了那一刀,我想我現在也不能蹲在這說話了…」田中真有感而發。
「可惜恩公他…」拾仔神情忽然很傷感。
「能說一下來龍去脈嗎?」東城問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最開始的故事…」韓扁說著說著,看著拾仔,便沒有說下去了。
「好吧…不過有點長…而且阿宗的那一部分…我也不知道…」拾仔回答著。
「嘰嘰嘰…我知道!」回答的人是田中真。
「噢…原來田中前輩你也知道阿宗的身份?」拾仔
「你可別忘了,我可是和他一起來這裏的!嘰嘰嘰嘰嘰嘰!再說,不是你拜托他送我走的嗎?而我後來也治療了他的手…算是還他恩情,兩不相欠了。」田中真說道。
「啊?阿宗的手受傷了嗎?」拾仔有點驚訝,心道:難怪他那時看著雙手…
「反正他的手算是治好了,也算是沒治好…嘰嘰嘰…打鐵這門手藝可以,但是老本行…就不行了…嘰……」田中真歎了口氣。
「原來他是迫於無奈才跟羅伯特大叔的嗎?」拾仔像是問田中真,又像是自言自語。
「嘰嘰嘰嘰…這個倒不是…你也看到他先前戴的那個“人皮麵具”了吧?他是看中了這門手藝才去學打鐵的!因為“神匠”一門,鐵匠是入門,工匠必須要鐵匠畢業,且得到認可,才可以學工匠的手藝…嘰嘰…」田中真解釋道。
「鐵匠和工匠還有神匠…老夫搞不懂了…他們是同一個職業嗎?鐵不是隻是鍛造武器、打打鐵…之類的嗎?工匠…呃…」東城有點混亂了。
「據我所知,“神匠”可不是普通的打鐵匠或鑄劍師那類的職業…他們可是“神的醫者”或者是“神的仆人”。雖然不知道“神”是否真的存在,但是“神匠”這個職業一直在傳承著。而羅伯特巴奧,就是“大陸第一神匠”!」韓扁說道。
「難怪羅伯特大叔有這麽多“神的遺骸”,就是這個原因?…」拾仔話沒說完,便停了下來。
因為內堂外,傳來了吵吵鬧鬧的說話聲。
隨後內堂被關上的門,「吱呀!」一聲,地被推開了,走進來的人跟身後的人說道:「你們看!師叔他們要是在談秘密的話,這門怎麽會一推就開了呢?對吧?」
「可我們畢竟都是客人…你連門都不敲一下…會不會不太好呢??」
這兩把說話的都是女聲。原來,推門的人是溫素問,而另一個是韓靈樞。
「小心拾仔又沒穿衣服…」馮昴用開玩笑的語氣,提醒道。
「你倆站門口幹嘛?…怎麽哭了?…不會拾仔真的在換衣服吧?」宗無痕的聲音響起。
「爹!你…你…我不是在做夢吧?你怎麽在這裏?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嗚嗚嗚嗚…」韓靈樞流著淚,直奔韓扁身邊,一下子就跳到了韓扁的大腿上,撲入了她爹的懷中,痛哭起來。
「傻丫頭,爹沒事…不過…你也不是小丫頭了…這重量…有點…爹有點吃不消了…嗬嗬嗬嗬…」韓扁邊撫摸著女兒的頭,邊說道。
溫素問流著淚,也想像韓靈樞那般,撲入父親的懷中痛哭。但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這時,除了溫素問站在原地流淚,馮昴和宗無痕也先後進了內堂,並一致走到拾仔身邊,偷偷詢問情況。
「來,大侄女!你愣在門口做什麽?快過去吧…唉…這丫頭…」東城說完,見溫素問還不動,便走了過去,帶著溫素問走到溫華麵前。
溫華坐在椅子上,表情很平靜,根本看不出喜怒;溫素問雖然隻在一旁流淚,連招呼也不敢打,但終於鬆了口氣,“父親沒事!”;拾仔為馮昴他們簡單地說了下情況,便笑著走到溫華和溫素問麵前。
「素問姑娘,你昨天不是很擔心老霍…呃…溫前輩嗎?現在見到了,也不上去撒撒嬌嗎?」拾仔笑道。
「父…父親…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
溫素問吞吞吐吐地說著,溫華平淡地說了一句:「嗯!先去把門關上!」
溫素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記憶中的父親,自從那次“事故”之後,再也沒有對自己說過一句話。就算有話要對她說,也是靠別人傳話的,今天竟然對自己說話了?
「還愣著幹什麽?沒聽見嗎?」溫華抬頭看著溫素問,問道。
「是…是…是的…父親!」溫素問連忙跑去關門。
可沒跑兩步,不知道是太興奮還是地毯滑,溫素問來了一個“平地摔”…「啪!」地一聲,摔倒了…
眾人驚呆了…
「唉…都十九歲了,還會這樣摔倒…像個小孩子似的…真是不讓人省心啊…」說話的竟然是溫華,隻見他站了起來,走到女兒旁邊,把女兒扶了起來:「…來!沒摔到哪裏吧?」
「…沒…沒…」溫素問看著溫華,眼淚流得更厲害了。十五了…父親這樣跟自己說話,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溫華沒再說什麽了,扶著溫素問坐到拾仔晚上用來睡覺的那張床上,檢查了起來。溫素問又開始流起淚來了,她激動啊!開心啊!
「哭什麽哭!別哭了!」溫華嘴上雖然凶,但是卻很溫柔地為女兒擦掉了眼淚。並主動抱住了溫素問,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
「咳咳…我發現現在人都到齊了,可以繼續剛才的話題了!」拾仔幹咳了一聲,提議道。
「他們也在,沒關係嗎?」韓扁問道。
「那…不如兩位姑娘還是…先回避一下吧?」宗無痕進來之後,拾仔已經低聲跟他簡單地說了三大醫神相約的原因了。所以他提議道。
「我要不要也出去?」馮昴剛才也有聽拾仔說的話,於是問道。
「你已經上賊船了,不用!」拾仔說道。
「丫頭!出去吧!幫我們守住門口!」韓扁對韓靈樞道。
「好吧…」韓靈樞依依不舍地“告別”了她爹的大腿和懷抱,往屋外走去。
「你也出去吧!…真的沒摔到?」溫華問道。
「嗯…沒事…那個…父親…女兒先出去了…」溫素問說完,從床上站起來,跟在韓靈樞身後走出了內堂,並順便把門關上了。
關上門之後,溫素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