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故友(2)

  季流年淺笑,「走吧!」


  她走在前方,帶著蘇寒羨就去了不遠處的一家酒樓。


  收了傘,季流年找了張桌子坐下,面色有些疑狐,「是因為上次那件事,所以你才殺韓威武?」


  蘇寒羨微微點頭,「是啊,他兒子弄髒了我衣裳,我去收賬,他居然不給,還要跟我動手,我可是等了足足一個月,才等來夜晚下雨。」


  他聲音也很輕,很柔,就像水一般。


  季流年眉頭皺起,「這麼久了?」


  蘇寒羨嘆氣,「最近有點事在忙,到這兒后又等了好久,今晚是第一次夜裡下雨。」


  季流年淺笑,這人殺人,一定要在夜雨之中。


  實在是古怪。


  小二上來詢問,季流年看向蘇寒羨淺笑,「你喝點什麼?對了,這裡的菜我覺得還行,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慣?」


  蘇寒羨一笑,宛如春陽下的鮮花,美麗、純潔、溫柔。


  「我都好,你是主人,你做主就好。」


  季流年聞言,就沖著小二道:「一斤竹葉青,再把你們這兒拿手的小菜做上幾樣就行。」


  說著話,季流年丟過去一錠銀子做小費,喜得那小二眉開眼笑的就去準備了。


  窗戶半開著,屋子裡暖暖的,但是又不至於不透風。


  季流年提起桌上的茶壺,給兩人倒了兩杯熱茶暖暖身子。


  「上次一別,我有太多事,所以一直就沒有來得及去找你玩。」


  蘇寒羨搖頭,「無妨,我最近也在忙。」


  季流年一愣,「你?」


  蘇寒羨微笑點頭,笑的宛如流水一般柔弱,「最近,老是有人來找我,要我殺兩個人,我不願意,他們就一直找我,我可煩了。」


  季流年輕笑,「你為什麼不願意啊?對方出錢太少?」


  蘇寒羨搖頭,「那倒不是。」


  季流年聳了聳肩,「其實我有點好奇。」


  蘇寒羨笑了出聲,「一個呢,是個喜歡搞事的人,我就喜歡搞事的人,所以不想殺他,而另一個嘛……」


  蘇寒羨說著就笑了出聲,「是金銀派掌門在婚禮上被人搶走的新娘,你說,我該接下這生意么?」


  季流年面色一愣,有點尷尬,「哈哈哈……這茶真好喝。」


  季流年急忙喝茶,蘇寒羨的意思很明顯,他已經知道,自己就是當初在婚禮上被人搶走的新娘。


  那麼,另一個人,很明顯就是墨西樓。


  不過蘇寒羨居然沒去殺墨西樓?

  蘇寒羨喝著茶,不多會兒小二來了,端來了酒,「二位,小菜正在做,小的先把酒拿上來。」


  蘇寒羨拿過酒,又拿過杯子來。


  小二早就走了,蘇寒羨也不說話,拿著那兩個小巧而精緻的酒杯倒上,遞了一杯給季流年。


  「你想不想知道,墨西樓的買命錢,是多少?」蘇寒羨似笑非笑。


  季流年喝著小酒,想了想,「一千萬兩黃金!」


  「切!」


  蘇寒羨嗤笑,眼裡泛起調侃之色,「那個為了你血灑金銀派,並且得罪半個天下的人,在你的眼裡,就只值一千萬兩黃金?」


  蘇寒羨的眼神變得很幸災樂禍似得。


  季流年想了想,一千萬兩黃金,那已經不能用天文數字來形容了。


  自己都是吹牛逼的,結果看蘇寒羨這個樣子,墨西樓的身價,和自己吹牛逼說的價格,簡直是天壤之別?

  「一千萬兩黃金,不少了吧?」季流年弱弱問。


  蘇寒羨淺笑,「是不少了,甚至,可以說是很多的了,但,墨西樓的腦袋,那可不是用黃金白銀,珍珠美玉能衡量的。」


  蘇寒羨說著,將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完。


  可他一口喝完的動作卻十分優雅,不緊不慢。


  這酒杯不大,高腳杯的縮小版,酒杯的空間只能裝下一個李子。


  這才是喝酒,慢慢的喝,又不是要一醉解千愁。


  季流年喝了口酒,慢慢疑狐的問,「那是多少?」


  蘇寒羨輕笑,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千顆紫色靈石,五十把紫級寶劍。」


  季流年拿著酒杯的手抖了抖,一臉的詫異,「一千顆紫色靈石?五十把紫級寶劍?」


  季流年自認也是個有見識的人了,前世身為貪狼宮大弟子,也算是沉穩。


  可是,在聽到這個價錢的時候,還是嚇著了。


  「一顆紫色靈石!要知道,就連大陸中那些一等門派,手裡也不過一兩顆,能有五顆,就可以說是獨居鰲首,擁有十顆紫色靈石,當今天下,根本沒有人!」說著話,季流年突然笑了起來,「至於紫級寶劍,那更加不可能,要打造紫級寶劍,首先鑄造師必須是紫級鑄造師,可而今天下,從古至今的紫級鑄造師,我都可以一個一

  個的把名字給你數出來,五十把紫級寶劍,同樣不可能!」


  季流年非常的肯定,眼裡毫不質疑,無比堅定。蘇寒羨臉上笑意依舊溫柔純凈,「這是事實,但你說的也對,所以,來找我的人,並不是一個,也不是兩個,而是一群人,而來的那些人,我想,隨意說出一個名字來,你

  應該也要吃上一驚。」


  季流年緩了口氣,「原來如此,所以,他們每個人都把自己壓箱底的寶貝全部拿出來了,就為了請你殺墨西樓,作為酬金!」


  季流年心裡擔憂,這些人,可都沒有一個會放過墨西樓啊。


  甚至,還有很多怨恨墨西樓想要他死的,或者那些跟墨西樓有仇的,也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眾人拾柴火焰高,齊聚眾人的力量,拼湊出強大到令人無法拒絕的條件。


  可就在這時,蘇寒羨又搖頭,「你錯了,這一千顆紫色靈石,五十把紫級寶劍,並不是酬金,而是……」


  蘇寒羨吊著話,唇角勾著笑。


  季流年心裡著急的就像有隻螞蟻在心口爬,急忙道:「你倒是說啊!」


  蘇寒羨放下酒杯,「你可真的是個沒耐心的人,還是說,你其實很有耐心,只是呢,你太擔心了,關心則亂嘛。」


  季流年『切』了聲,「我……我當然關心他。」


  蘇寒羨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才慢悠悠的開口,「這一千顆紫色靈石,五十把紫級寶劍,只是他們給我的見面禮。」


  季流年眉頭皺了起來,「這麼令人無法拒絕的寶物,甚至可以說是寶藏,齊聚天下眾多大人物拼湊出來的寶藏,只是……見面禮?」


  蘇寒羨點頭,「對,見面禮。」


  季流年心裡實在是詫異的不行,「那,真正的酬金呢?」


  蘇寒羨淺笑的放下酒杯,「我上次做的曲子,我彈給你聽吧!而這期間,我又做了一首曲子,我也談給你聽。」


  說著話,蘇寒羨從空間里拿出了自己的琵琶,就坐在長凳上彈了起來。


  夜晚,雨夜,酒樓里早就沒有客人了,小二也坐在遠處的空桌子上打著瞌睡。


  要不是客人給的小費高,他只怕都要趕客人走了。


  風也冷,直呼呼的灌進屋子,偏偏的還下了雨來,這日子,簡直讓人想鑽進被窩睡覺。


  蘇寒羨手指輕動,動聽的音弦從他的指教流出來。


  季流年就坐在一邊,靜靜的聽著這曲子。


  蘇寒羨奏完了一曲,停頓下來,「這就是初次見面的時候,我所說新作的曲子。」


  季流年的心在彈曲子的時候漸漸靜了下來,雖然那些人很強大,但墨西樓也狡猾,而且靈力極高,就算打不贏,逃總是可以的。


  況且她也沒法逼著蘇寒羨說,所以乾脆就坐著聽。


  「我好像看到了面前有一棵樹,那樹上開滿了花兒,可惜,那花從樹上一直在落,很悲傷。」


  季流年的聲音清脆的想起,就像這雨聲一樣。


  蘇寒羨嘴角的笑意更濃了,「是,這首曲子的名字叫《桃花落》。」蘇寒羨說著嘆息,「那日,我走到野外,見著野外長著一棵桃樹,蒼老的土色樹皮上,卻開出了漂亮的紅色桃花,可惜,當時時節已晚,我就在那兒,看著那一樹桃花落下


  ,從初見的中午,一直到三天後的下午,那一樹桃花,落盡了。」


  說著話,蘇寒羨嘆了口氣,很是惋惜,「這首曲子,就是我在那兒看著桃花落盡的時候而作。」


  說完話,蘇寒羨的手指在琵琶上隨意撥弄了一下,單單的一個音傳進耳朵里,卻是格外的入耳。


  季流年聽著心裡有些悲傷,她受到琵琶曲子的印象,她彷彿此刻就站在桃花樹下,眼睜睜的看著桃花落盡,一片哀傷,自己卻無能為力。


  蘇寒羨臉上的笑意淺淺的,卻十分的真,「對了,我新作的曲子,彈給你聽。」


  說著話,蘇寒羨又開始撥弦。


  這一次的音弦不像剛剛那麼緩慢,聽得十分的凄涼,這次的曲調很是快,加上琵琶音的清亮,季流年聽著,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彷彿剛才看到的桃花落盡,都只是一場悲傷的夢。


  不多時,曲子彈完了,蘇寒羨笑著看向季流年,「這一曲,你聽到了什麼?」


  季流年道:「竹葉。」「哈哈哈……」蘇寒羨難得的開懷大笑,「對!竹葉,這是我路過竹林的時候,風吹過,將那竹葉吹拉,竹葉繁密,發出了清脆的細碎聲,我當時就在竹林里,做下了這首曲


  子,對了,我還沒給它起名字,那就叫《竹葉》吧!」


  蘇寒羨說著,卻又嘆了口氣,臉上滿是哀泣,「你這些時間,可曾遇到困難?」


  季流年淡笑,宛如雲淡風輕,「沒。」


  「呵……」蘇寒羨淺笑,「你當我是傻子不成,你都被搶去當新娘了,怎麼會沒有遇到困難,只怕,還是生命攸關。」


  季流年唇角勾了勾,卻沒有笑出聲,「總之是過來了。」


  蘇寒羨一愣,「你為何不打開我送你的紙鶴?」


  季流年輕笑,「我與你的關係,只是彈者和聽者的關係,除此外,沒有任何關係。」


  蘇寒羨面色不見情緒變化,「若是以後,還遇到危險,可以放出紙鶴,你不能死啊,你死了,還有誰能聽懂我在彈什麼。」


  說著話,蘇寒羨的臉上無比的落寞,好像站在秋日,看盡繁花落幕,一片哀秋。


  季流年有些意外,隨之一笑,「那……謝謝,我記下了。」


  蘇寒羨抱著琵琶,乾脆將腦袋靠在琵琶上,「好了,現在該說,你想聽的了。」


  季流年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也不急,我有認真聽你的琵琶。」


  蘇寒羨點頭,歪著頭靠著的樣子,乖巧的像個孩子。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會知道我在彈什麼。」


  說著話,嘆了口氣,蘇寒羨道:「殺墨西樓的酬金,沒有價。」


  季流年一愣,隨之笑了,「我看你是來消遣我的。」


  蘇寒羨坐好身子,伸出右手端過酒杯來抿了口酒,笑道:「你看我是愛消遣人的?」


  季流年瞧著他,看起來的確不想是個消遣人的,「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寒羨呵笑一聲,「無價,也就是說,我可以向他們所有人,提任何條件,包括,性命。」


  季流年唇角的笑意漸漸凝固了,「呵……墨西樓,真的是……好身價啊。」


  說到最後,季流年又忍不住的嘆了口氣,「那我呢?」


  蘇寒羨呵笑,「你啊,五百兩黃金。」


  季流年的臉垮下去了,「我才值五百兩黃金?」


  蘇寒羨一臉淡定的點頭,「如果不是因為墨西樓,你連五十兩都不止,這還是白銀。」


  呵……


  季流年差點氣死過去。


  蘇寒羨輕笑,「不必生氣,我不會殺你的,我再彈一首曲子給你聽。」


  說著話,他放下酒杯,手指落在弦上。


  季流年慢悠悠的喝著小酒,聽著蘇寒羨高超的琵琶造詣,真可謂是人生享受。


  琵琶聲停,廚房已經端著八個菜上來了。


  季流年瞧著,一時間頗有食慾,拿了筷子遞給蘇寒羨,「你嘗嘗看,喜歡么?」


  蘇寒羨拿著筷子,夾了面前一盤爆炒白菜卷肉絲,慢悠悠的,好像在品嘗人間美味似得。


  「好吃。」季流年見他喜歡,笑意便更濃了幾分,自己拿起筷子,也開始慢悠悠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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