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再見(2)
季流年心裡無比的震驚,可就在這時,只見一個人影飛躍半空,一直跳動,竟然在躲避那可怖的天雷。
那紫影翻轉,宛如蛟龍,身形轉換,猶如鳳凰飛天。
「墨西樓?」
季流年一驚,自己正不知要怎麼找呢,這可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樣一想季流年立即朝那人靠近,走進一看,那人不是墨西樓,還有誰。
墨西樓此刻正全神貫注的躲避著天雷,季流年抬頭看去,又看著墨西樓,想開口,又怕打擾他分心。
「不是已經天清之境了么?」季流年自言自語的呢喃。
可場中的墨西樓何等耳力,已經聽到了季流年的話。
他唇角微挑,風流一如當年。
「誰告訴你我天清之境?我要是天清之境至於這麼弱么?」
墨西樓語氣風韻,雙眉如山巒,斜飛入髻,一雙眼靈動婉轉,狹長鳳眼猶如桃花。
他的面色帶著些蒼白,唇也不見顏色,但依舊如菱花動人。
季流年聽到他的話,此刻卻深知自己幫不上忙,故而一直躲在一邊。
只見那天雷劈下,範圍極廣,連綿的山脈都被天雷震動,宛如十級地震。
而隨之,地面居然出現了一米寬的裂痕,無數的石頭滾進看不到底的深淵之中。
季流年幸好有行雲步的輕功在,堪堪躲避。
可一山脈的雪都被抖動,露出了原來樹木的青色。
整座山脈,猶如末日降臨。
直到半個時辰后,天雷終於消失了。
墨西樓一條腿跪在地上,身子弓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蒼白的臉色因為過度的消耗靈力而帶起一絲緋色,而四周白天漫天,他晃眼一看,好像一朵梅花開放。
季流年走了過去,蹲下身來看著他。
他的眼依舊黑白分明,仔細一看,卻又好像帶著一縷棕色。
他依舊是這樣的迷人,完美無缺。
墨西樓半跪在地,看著面前的人。
他突然笑了,伸手輕柔的摸著季流年的下巴,然後摸了摸她的耳垂。
他輕輕拂過她的面容。
只分別了一天,他卻彷彿分別了一生一世。
而今人就在面前,他卻恍如隔世。
「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么?」他問,聲音溫柔如春,彷彿一瞬間就要將漫山的白雪融化,使得百花開放,枯木逢春。
墨西樓的笑,是那樣的令人沉醉,他此刻看著面前的人,朝思暮想。
她眸子清明如雪,膚色如同白色梅花,漂亮的唇帶著倔強,泛著漂亮的緋色。
她一切都那麼的美麗,一切都那麼的令人沉迷。
就連那銀杏葉般的長長睫毛,也帶著一種可愛。
風吹過,將她墨發吹動,打在墨西樓撫摸她臉的手背上。
墨西樓覺得痒痒的,卻又說不出的舒服。
季流年看著他,心裡卻是一陣陣的苦澀。
「你不是天清之境么?那你現在是什麼境界?」季流年問著,一面不著痕迹的站起身來。
墨西樓看著她,只覺得她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他笑了,笑著看著她,就像迎著春風開放的花朵。
伸出右手,他笑的明亮,「扶我起來。」
季流年抿了抿唇,還是伸手將人扶起來。
墨西樓笑了,更加的滿足,「好累啊,扶我去那邊坐著。」
季流年瞥了他一眼,「我看你精神好得很。」
話音咯,墨西樓直接倒在她的身上,「真的好累啊,剛剛才過了天劫,那些天雷,差點就要了我的命。」
季流年無奈撇嘴,這傢伙怎麼像個無賴一樣。
沒辦法,季流年只好扶著他,走到一邊的石頭上,兩人就並排,坐到石頭上去。
季流年理了理亂了的髮絲,「你到底是什麼境界?我記得你是天清之境啊,怎麼現在又說不是了呢?」
墨西樓偏過頭看著她,笑的魅惑,他一伸手,攬著她的脖子,就將季流年擁到懷裡了。
季流年氣急了,一把推開他,慌忙站起來,「你幹嘛?」
墨西樓見她生氣了,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
季流年看著他迷茫害怕的雙眼,就像一個小孩子,一個被大人拋棄了的小孩子。
季流年一瞬間覺得內疚,心裡有些不忍,只好道:「你別動手動腳的。」
墨西樓見她真的生氣了,神色變得很麻木,「我不動就好了,你別生氣。」
他的聲音很落寞,寂寞如雪。
就像開在雪天的梅花,沒有人比他更寂寞了。
季流年抿了抿唇,她覺得自己很殘忍。
「你……我找到了你的另一個身體,你分出三魂七魄,我去把他們都找回來。」
季流年說著就站起來要走,墨西樓卻比她更快,一把站在她的面前,「不用流年,我自己召喚就可以了。」
說著,墨西樓轉過身,雙手在半空划著咒印,頓時,只見四面八方全部湧來了八個墨西樓,全部鑽進面前這個墨西樓的身體里。
季流年鬆了一口氣,這件事,總算也是搞定了。
墨西樓收回了魂魄,轉過身看著季流年,「現在,就差一個了,可是那個我感應不到。」
墨西樓說著搖頭,季流年道:「在我空間里,你暈倒了。」
說著,季流年一揮手,將墨西樓放出來。
地上躺著一個人,安靜的躺在那兒。
他好像很累了,累的只想好好躺著。
站在面前的墨西樓輕笑,伸手在地上一揮,地上躺著的墨西樓頓時化作一股白煙,鑽進了站著的墨西樓身體了。
三魂七魄回歸,墨西樓得到了全部的記憶。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季流年,想到在大雪天里,她對自己那樣的絕情。
季流年看著他的表情,大致也猜到了,他得到了分身的記憶。
她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自處。
良久,季流年道:「既然你已經沒事了,那我告辭了。」
說著,季流年就要轉身離開,卻被墨西樓又擋在面前。
他的眉頭皺起,一股陰鬱戾氣在他眉眼中散開。
「你要走?去哪兒?」墨西樓冰冷無比的問。
可是那冰冷無比中,更多的事絕望。
季流年看著他,「跟你有關係么?」
墨西樓抿了抿唇,咽喉一緊,一口鮮血差點就噴了出來。
咽下嘴裡的腥甜,他努力擠出一個笑,「你要去哪兒,我陪你。」
季流年淡笑,「不用了,我承不起你的情。」
說著季流年就要走,可墨西樓就攔在面前,季流年心裡一急,用力一推。
墨西樓再也坑不住重傷損傷的身體,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
季流年一驚,她想起母龍吟獸的話。
墨西樓強行分出三魂七魄,就算現在魂魄回歸,他也要病上兩個月。
因為他的身體傷著了。
「你……」
季流年一愣,看著倒在地上的墨西樓,他一雙眼就像兩把劍,直直的看著季流年。
那雙眼,彷彿在問季流年,你為什麼是個鐵石心腸的人?
季流年一時間手足無措的蹲下身,扶著墨西樓。
「你的傷……沒事,眼淚之水有你的一半,你用眼淚之水療傷,一定很快就好。」
墨西樓看著她,冷冷的,好像他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個木偶。
季流年突然有些慌了。
「你……」
墨西樓還是看著她,兩人就這樣,相顧無言。
許久,墨西樓突然開口,「你為什麼就那麼討厭我?為什麼?你告訴我?」
他突然拽緊季流年的手問,他的一雙眼滿是疑狐。
季流年張了張嘴,良久,她彷彿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沒有,我沒有討厭你。」
墨西樓冷笑,那笑聲,比落在身上的雪還要冷。
「你當我是傻子么?」墨西樓問,又好像在問自己,自己真的是傻子么?
季流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麼的真摯。
有時候季流年覺得,眼睛並不是純凈的,眼睛也可以騙人。
「先療傷吧!」季流年有些無力道。
墨西樓抓緊著她的手,「你不是要走么?你不是跟我沒關係么?我要做什麼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走啊!你走!我是死是活都是我自己的錯,是我白長了這雙眼!」
他突然放手,一把推開季流年。
墨西樓覺得心好疼,他剛剛,好像把自己的心推出去了。
他多希望季流年可以抱抱他,可以告訴他:她愛他。
可季流年跌倒在那兒,看著面前情緒幾近崩潰的墨西樓。
兩人就這樣看著,不知不覺,鵝毛大雪又下起來了。
兩人隔著不到兩米的距離,鵝毛大雪在兩人之間形成了一道若隱若現的珠簾。
兩人就這樣互相看著。
時間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墨西樓站起身來,看著坐在地上的季流年。
良久,他開口,「此日起,你如夏日花,我如白梅花。」
話音落,只是眨眼間,墨西樓就消失在大雪中。
季流年的眼淚終於忍不住了,她想哭,可卻哭不出聲。
夏日花,只開在烈日炎炎的盛夏。
白梅花,卻只開在白雪飛舞的冬天。
兩人,將如夏日和冬日,永不再見。
她的心疼的抽搐,疼的鮮血淋淋。站起身來,她一抬手,袖子抹去眼淚,她笑了,很努力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