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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梅花林(4)

  季流年當然知道,奇門遁甲那是多麼深奧的東西,多少人想學,削尖了腦袋也拜不了師。


  白衣男子搖頭,一面走到書桌邊,將手裡的托盤放下,「我久居於此,平日無事就將自己一些所學寫了下來,膚淺的很,談不上偷師。」


  說著白衣男子看著季流年,「你醒了應該會餓,我做了兩盤點心,你先吃點,現在,你不能吃太油膩的飯菜。」


  季流年走到書桌邊,桌子前一把椅子,她就坐了下來,拿著筷子,夾了一塊點心放到唇邊,咬了一口。


  點心很清淡,而且帶著花香,應該是用鮮花放進去,所以很是香甜。


  這點心的確是清淡,也適合她這種身體的人吃。


  而且剛剛喝了那一大碗比喝毒藥還痛苦的葯,這會兒吃著,嘴巴里也清香起來了。


  男子坐到另一邊的一張椅子上,正襟危坐的看著季流年。


  「你身上有很多罪孽,你是不是把別人的罪孽背在自己身上了?」白衣男子問。


  季流年吃著點頭,她幾乎可以肯定,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個高人。


  剛剛那奇門遁甲的書,她以前也學過點兒,好歹能看得懂一點。


  就像一個讀過書的人,雖然讀的書少,但起碼認識幾個字。


  她雖然也會點奇門,但跟眼前的白衣男子比,就像一個剛剛拿起筆的小孩子,和一個大文豪的區別。


  但剛剛的書,要不是白衣男人說,她都不知道是奇門遁甲。


  所以現在他問,季流年也知道,是瞞不住的。


  咽下了嘴裡的點心,季流年點頭,「對,我答應了幾個人,幫他們報仇。」


  白衣男子眼睫暗下,似乎在想什麼。


  一邊,他伸出手,端起放在身邊的茶,喝了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季流年覺得,他的樣子,更像是在發獃。


  好一會兒,白衣男子才開口,「那你應該去幫他們把仇報了,不然這罪孽在你身上,時間久了,會傷害到你。」


  季流年一驚,「所以我昨晚痛苦,渾身劇痛,就是這罪孽的原因?」


  白衣男子想了會兒,這才點頭。


  季流年有點不明白,為什麼他要猶豫一下?

  不過想不想名就想不明白,眼前這人太過清冷,她根本不好意思開口問。


  季流年便也不說,一時間屋子安靜下來,十分的清冷。


  可就是這樣,居然沒讓人覺得尷尬。


  很快,季流年就將兩盤點心都吃完了。


  她身體實在是耗損有點大。


  按照白衣男子的話,她現在,必須要先回去把他們幾個的仇報了,不然……


  可就在這時,白衣男子又開口,「你體內有封印,壓制了你,你是不是練了什麼武功,使得你身體在兩年內不受封印的控制?」


  季流年眉眼不動,但心裡卻十分的震驚。


  看來自己猜得沒錯,這個男人,的確是個高人。


  季流年放下筷子,「是,我練過洗伐心經,可以使得我身體在兩年內不受控制。」


  白衣男子搖頭,嘆息,「你真的是……哎。」


  季流年見他模樣,有著奇怪的問,「兩年內不受限制,不是很好么?」


  當初在雲之廣樓,司羽長風給了自己洗伐心經,可以在兩年內不受封印的控制,這多好啊。


  可白衣男子看著季流年,「你聽過,飲鴆止渴這個詞么?」


  季流年點頭。


  白衣男子道:「這套洗伐心經就是這樣,它能讓你在兩年內不受封印限制,但是,兩年後,封印能力反噬,你將筋脈受傷,重者,終生不能修鍊。」


  季流年心裡狂跳,驚嚇不小。


  白衣男子看著季流年那震驚的眼神,眼裡卻不知為何,染上了一絲憐憫。


  他本該是冷眼觀世,無悲無喜的修道者。


  可越是修道,他就越是忘不了情。


  天下眾生是情,天下蒼生是情。


  眼前這人,是眾生之一,是蒼生之一。


  季流年微微低下頭,果然,那個司羽長風根本就沒安好心,他居然給了自己洗伐心經,使得自己能夠在兩年內不受控制,但是兩年後……


  季流年心裡恨死司羽長風了。


  自己下次要是再見到他,絕對要殺了他!

  白衣男子看著季流年,眼裡的憐憫,終究是不忍心。


  「你不要再修鍊這套心法了,洗伐心經不是什麼正派的武功,另外,你現在不能再繼續修鍊靈力,你現在修鍊的靈力越高,將來,你遭受反噬時候的傷害就會越大。」


  白衣男子很是不忍,「記得,別再修鍊了。」


  季流年眼裡很是急促,沒有靈力,自己怎麼報仇?


  自己身上還有好幾個人的仇呢?

  「如果,我能解除這封印呢?」季流年焦急問。


  白衣男子道:「你這封印的名字叫七絕葬花,你必須要找到七種對應的藥材。」


  季流年點頭,「是,我會找齊的,在兩年內。」


  白衣男子道:「沒用的,你練了洗伐心經,它已經在你體內遊走,兩年內就算你找到其中對應的藥材,也沒用了,你的筋脈,你的身體,已經被洗伐心經毀了。」


  季流年只覺得整個身子都軟了,後背靠在背靠上,要不是這椅子,她幾乎要摔倒在地。


  白衣男子不忍,「我看你,修鍊洗伐心經的時間不久,並未走到絕路,此後你不得再修鍊。」


  白衣男子說著,看著季流年那悲傷、絕望、憤怒的臉。


  人啊,七情六慾,擺不脫的人生。


  可是,正是這七情六慾,才能讓人區別為人。


  白衣男子不忍,「罷了,你留下吧!我會為你將洗伐心經徹底驅除出體外,並且修復因為你修鍊洗伐心經,而傷害到的經脈,只是你要長記性,以後,萬不可再走捷徑。」白衣男子說著,「世上無捷徑,你必須要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走,這才是正道,妄想捷徑,雖然可得想要,但卻瓊花開放,終不長久。只有你一步一個腳印走去的,才

  是成功,若你只想走歪門邪道,終究,只是鏡中花,水中月。」


  他語氣平淡,但季流年卻被說的聽話,「我知道了,前輩。」


  白衣男子一愣,前輩?


  真是一個好稀奇的稱呼。


  不過,他也沒計較。


  「你與朱雀,是和關係?」白衣男子問。


  季流年抬起頭看著他,隨之笑了,「朱雀?南方鎮方神獸?」


  白衣男子點頭,並沒有嘲笑季流年問題的愚蠢。


  季流年聳了聳肩,「前輩不知道么?」


  白衣男子搖頭。


  季流年只好道:「天下間有一個門派,叫朱雀神教,我……修鍊了一些上面膚淺的功夫。」


  白衣男子聽著點了點頭,「所以,你不是這個門派之人?」


  季流年臉上頓時有點尷尬,卻還是誠實點頭。


  白衣男子也發現了季流年的窘境,便也沒再追著問。


  倒是季流年,現在更加的疑狐,「前輩,朱雀神教在江湖中,立足沒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了,怎麼的前輩沒有聽過?」


  白衣男子搖頭,「我在此地已經很久了。」


  季流年『哦』了聲,不自知的打了個哈欠。


  白衣男子見她這樣,站起來道:「你困了,睡吧!」


  說著,他就出去了。


  季流年看著他離開的,又打了個哈欠。


  那碗葯里放了安神助眠的葯,所以季流年喝了后現在會困。


  爬上床去,她又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季流年睡了很久很久,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外面卻依舊是黑夜。


  「難道我現在都是一整天一整天的睡,一睡就是第二天么?」


  季流年站起身來,屋子裡門關著,卻並沒有人。


  她有點口渴,就去桌子上提著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剛喝完放下杯子,季流年就愣住了。


  茶壺邊有一滴水滴。


  這是很尋常的事,但季流年肯定,這水滴不是自己滴下來的。


  那麼,就應該是之前自己睡著了,那個白衣男子喝茶時滴下來的。


  可自己睡著了,那個白衣男子必然不會進屋子喝茶的。


  他那樣一個人,怎麼可能做這樣無禮的事?


  季流年搖了搖頭腦袋,有點想不明白。


  吃點心喝茶的時候是昨晚,現在也是晚上,都一天了吧!這水滴怎麼還在?


  季流年懵了。


  正想著,外頭的琴音驚動了她。


  「是他么?」


  季流年呢喃,走到門口,打開門出去。


  外頭依舊是黑夜,依舊是門口兩個漂亮的燈籠掛著。


  院子里的花依舊開的漂亮。


  季流年循著音出去,見院子的門開著,她就從門口離開。


  不過並沒有走遠,還能看見茅屋,只見一條小溪流水流娟娟,夜色風過,吹落梅花雨,落進溪水中。


  岸邊地上,有一人,一桌,一琴。


  居然是白衣男子在溪邊撫琴。


  風吹梅花落,紅粉落懷中。不見情絲繞,但落溪水流。


  季流年就遠遠的看著,看著他盤腿坐著,撫著琴。


  七弦琴琴聲沉穩,渾圓莊重。


  不若琵琶聲訴,不似箏音清脆。


  所以,七弦琴君子之琴,溫潤而如玉。季流年就看著,她很輕,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退回到了茅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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