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三分鍾以後,葉建立的症狀才稍稍緩解,隻不過臉色竟然變得十分蒼白,那雙眼睛,也驀然變得渾濁起來。
安心的目光掃過旁邊其他幾個人的身上,發現所有人都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竟沒有半個人的臉上有一絲一毫的不安或者是驚慌失措的樣子。
看來,這個葉建立已經是舊疾纏身了。
外麵,院子裏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安心並不能從那些微弱的聲音裏辨認出念念和雷戰究竟有沒有落在葉建立的手裏。
等到葉建立終於把氣喘勻了,卻像是突然間對安心失去了所有的興趣,隻是淡淡的揮了揮手,示意讓人把安心給帶下去關起來。
巧合的是,來把安心帶走的那個人,竟然就是讓安心覺得似曾相識的那個人,黑豹。
安心左邊的鎖骨剛才被葉建立重重的踢了一腳,現在不知道究竟是骨折還是錯位,總之就是疼得讓安心連呼吸都覺得吃力。
黑豹淡淡的看了安心一眼,還有她紅腫的腳踝,像是猶豫了半秒鍾的時間,終於還是彎下腰,把安心打橫抱在了懷裏。
這一舉動倒是讓安心被嚇得不輕。
隻是,安心明智的選擇了沒有說些什麽,而是乖巧的像是一隻小兔子一樣待在了黑豹的懷裏。
與此同時,葉奕辰的病房裏裏麵,豐凱好不容易躲過了重重監視,潛入了葉奕辰的房間裏。
葉奕辰身上原本插滿了的那些用來維持他生命的管子現在已經通通消失不見了,今天已經是葉奕辰要被送去“火化”的日子了。
豐凱之前被葉建新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給調離了葉奕辰的身邊,甚至不惜偷偷的把他給關了起來。
豐凱無意中從看管他的人口中聽說了葉奕辰已經死了的消息,瞬間發狂,收拾了那個看守他的人,從他的身上拿到了鑰匙從那個地下倉庫裏逃出來之後。
豐凱甚至顧不上洗洗身上這股令人作嘔的味道,搶了路邊的一輛摩托車,來到了醫院。
一路上,豐凱的腦子裏反反複複隻回響著三個字,不可能。
那可是葉奕辰啊,他怎麽可能會死?究竟是什麽人,能夠算計到葉奕辰的頭上?
可是現在,真真切切的看見葉奕辰的狀態,豐凱才終於不得不相信,葉奕辰看上去,是真的死了……
腳步沉重的挪到葉奕辰的病床邊,豐凱像是被瞬間抽幹了所有的力氣一般,靠在葉奕辰的病床上,一個一米八的大漢,哭得像個孩子。
“吵死了。”葉奕辰不耐煩的輕斥出聲。
從名義上來說,他現在是個“死人”啊,但是怎麽連個死人都當不安生。
昨天是安心帶著念念來哭,今天又是豐凱,這開始讓他懷疑,自己這手詐死,到底玩的對不對了……
豐凱好像並沒有聽見葉奕辰的話,仍舊自顧自的啜泣著。
葉奕辰實在被哭得煩了,靠近豐凱的左手被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從旁邊的桌子上拿了一杯不知道是誰放在這裏的水,兜頭澆在了豐凱的頭上。
豐凱被這突如其來的涼爽給嚇了一跳,猛一扭頭,才發現葉奕辰正一臉不滿的看著他。
豐凱沒忍住,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又戰戰兢兢地伸出右手,掐了一把葉奕辰的臉。
“軟的,竟然是軟的,還,還有點……”
細嫩這個形容詞還未等從豐凱的嘴裏說出來,他就已經被葉奕辰那道淩厲的目光給淩遲的狠狠打了一個冷顫。
“奕辰,你沒有死,你還活著?”
豐凱的聲音難掩興奮,隻是掐在葉奕辰臉上的手一時間忘了收回來。
葉奕辰又狠狠地瞪了豐凱一眼,他怎麽也跟那母子兩個一樣,確認自己是不是做夢,難道不似應該掐自己的臉麽?
“這幾天你去了哪裏?我想讓你去保護他們母子。”
現在背後究竟是什麽人想要對葉氏集團下手還尚不明確,但是葉奕辰能夠肯定的是,那些人必然也把目光,放在了安心和念念的身上。
但是現在,除了豐凱之外,葉奕辰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還活著的消息,可是左等右等,豐凱就是沒有來過。
聽見葉奕辰這樣問,豐凱鼻子一酸,嘴巴一癟,就要哭出來,最後還是葉奕辰給了他一個“你再哭試試”的表情,才讓豐凱把那些小情緒全部都收了起來。
豐凱抽了抽鼻子,把自己這些天在葉建新那裏受到的非人待遇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了一遍,這些話,讓葉奕辰陷入了沉思。
葉奕辰如果真的死了,那麽最有資格接手葉氏集團的人也就從葉奕風變成了葉奕海,這樣看起來,如果有人想要置葉奕辰於死地的話,恐怕還真是他這個四叔最有可能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葉建新為什麽要去搞垮葉氏集團的股票呢?那樣對葉奕海又有什麽好處?
有什麽東西在葉奕辰的腦海裏一閃而逝,快得讓他抓不住。
“豐凱,你現在立刻去曹非的家裏,把安心和念念接出來帶到一個隱蔽的地方藏好,在我的葬禮之前,不要讓他們輕易出門!”
葉奕辰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個人的名字,“包括曹非。”
雖然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會對曹非和遠光集團下手,但如何對方真的是針對他而來的,那麽念念這個具有絕對繼承權的孩子,必然會被他們不留餘地的抹殺。
同樣,安心也會受到牽連。
在他把幕後黑手找出來之前,他必須確保安心和念念的安全。
可是,葉奕辰沒有想到的是,安心現在正被關在了一個黑漆漆的地下室裏,周圍沒有任何的光亮,那些人就連蠟燭,都沒有給她留下一根。
做了不下幾千次的深呼吸之後,安心才終於讓自己相信了自己的腳踝不痛,鎖骨也不痛了。
雖然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不是很好,但也總好過讓她喪失求生欲,在黑暗裏自生自滅要強得多。
黑暗中扶著牆站起來,安心突然發現,自己麵前,像是橫著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