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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四章 一千貫一個的茶杯

  嶽飛帶著的河間軍並沒有全部出城,隻有背嵬軍八千人入了城,這八千人中有很多的人之前都是親事官,而剩下的軍隊直接在城外駐營,大約在十日後,河間軍將開始征戰四年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修整。


  河間軍卒將休息三十左右的時間,直到春秋大閱之時,才會歸營。


  趙桓看著甲胄鮮明的背嵬軍從禦街踏步而來,滿臉的笑容。


  精銳之師。


  馬匹整齊劃一的從禦街踏馬而來,整齊的排列在了崇德門前的廣場之上,在經過短暫的喧鬧整隊之後,背嵬軍就這樣整整齊齊的站在了趙桓的麵前。


  “跨立!”嶽飛高舉手中的瀝泉槍,高聲喊了一嗓子,廣場上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腳步之聲。


  他們這早就是計劃好、並且經過訓練,當嶽飛瀝泉槍舉起之時,就會跨立,而不是聽號令。


  整齊劃一的跺腳聲在禦街上傳出了老遠老遠,整個汴京仿若是被按了暫停一樣,令行禁止,這可不是玩笑話,甚至連馬匹都穩穩的站在原地,這讓汴京的百姓大開眼界。


  “大宋河間軍行軍總管、河間節度使嶽飛領軍歸京!”嶽飛中氣十足的喊著,趙桓在五鳳樓上清晰的聽到了嶽飛的喊聲。


  “好,好。”趙桓滿臉笑意的伸著手讓嶽飛收隊。


  背嵬軍是河間軍的精銳,取意親從之意,八百人馬俱甲著板甲站在正中,這八百人都是當初的親事官組成。


  而剩餘之人皆為黝黑色的鐵甲,看起來黑白分明。


  嶽飛手中的瀝泉槍猛地一頓,杵在了地上。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捷勝軍整齊劃一的山呼海喝聲在崇德門前響起,爆喝之聲直衝雲霄,甚至連雲朵都被震懾。


  整個汴京城安安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這爆喝之聲化成一股音浪,席卷整個汴京,響徹大街巷。


  趙桓站在五鳳樓上哈哈大笑起來,嶽飛就不擅長拍馬屁,在拍馬屁這件事上,韓世忠更加擅長一些,畢竟韓世忠能整出“喊兩嗓子提提神”的花活,嶽飛這個略顯刻意。


  但是趙桓還是喜笑顏開,狂笑不已。


  “你讓嶽飛進宮來,讓隊正把帶回城中營地。”趙桓終於止住了笑聲,滿臉得意的道。


  這會兒他一點都不酸了,渾身舒坦。


  這是什麽?

  這就是互相成就,趙桓很喜歡這一過程,對結果也甚是滿意。


  嶽飛翻身下馬,走過了長長的護城河上的長橋,走進了崇德門,麵聖自然需要換掉武器,褪去甲胄,他沒有劍履上殿的特權,自然不可以帶著瀝泉槍進入宮室之內。


  趙桓看著嶽飛的腳步,看著禦街百姓們依舊盯著背嵬軍的好兒郎,他們兩眼放光,這種時候,正是抓婿的最佳時刻!

  趙桓略微有些恍惚,紹興十年,嶽飛剛剛經曆郾城大捷、朱仙鎮八百背嵬軍衝十萬金軍的彪悍戰績,在十二道金牌的錯誤指示下,回到臨安的時候,臨安的百姓,大約也是如此。


  嶽飛大約也是如此的誌得意滿,龍行虎步、一心還要再複中原,雄心萬丈,到最後變成了日昭昭。


  “末將嶽飛見過官家,官家安泰。”嶽飛的聲音陡然響起,打斷了趙桓的神遊外。


  在趙桓神遊之時,嶽飛已經換上了朝服,來到了五鳳樓上麵聖。


  “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大宋也不興跪禮。”趙桓看嶽飛作勢要跪,就腦袋嗡嗡疼。

  大宋朝的有些舊習俗,就很惹人厭。這讓他想起了剛來到大宋時,延福宮外跪下的親從官們。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這朝服還是四年前做的呀,這都了,倒是嶽將軍這愈發富態了。”趙桓打量著嶽飛滿眼都是笑容,軍伍都得養膘,嶽飛肉眼可見的胖了幾分,連朝服都變了些。


  “官家風采依舊,英武不凡。”嶽飛看了看自己的將軍肚,也是一樂。打仗,體重不夠很容易吃虧。


  “籲!”趙桓搖頭笑了,嶽飛跟著自己摸爬滾打了五年,這人也學的越來越圓滑了。好聽話他聽得多了,也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這次從永興軍路來,那邊還能撐多久?”趙桓深深歎了口氣,起了正事。


  嶽飛閉目思忖了片刻道:“種太尉老了。”


  “一年時間夠嗎?”趙桓敲擊著五鳳樓上的憑欄,看著城裏的百姓漸漸散去。


  夕陽西下,這汴京仿若被染上了一層金黃色一般,而水運儀象台一如既往的轉動著,這副和平和安詳,正是趙桓的追求,也是嶽飛等軍卒拚命守護之物。


  “種太尉兩鬢斑白,老態龍鍾,但是臣以為一年時間足以。”嶽飛擲地有聲的道。


  嶽飛當然知道官家問的是什麽,問的事永興軍路還能不能湊合一年,問的是一年之內,能不能解決北境戰事。


  嶽飛的答案是肯定。


  “那一千貫一套的茶具,你有沒有給朕帶過來一套?”趙桓歎氣的道。


  家資千貫,中人之家。


  而去年李綱令戶部查國帑賬目,清楚的記錄了永興軍路出了千貫一套,共計一萬件的茶具的醜聞,而這個醜聞,在趙桓的刻意壓迫之下,沒有宣揚出去。


  嶽飛從袖子裏掏出一個茶杯道:“哪裏是一套,是一個。磁州黑白瓷,這東西,十文一個。”


  嶽飛是相州人,距離磁州很近很近,兩地就擱著一條漳河罷了,磁州黑白瓷聞名遐邇,當然不是以價格聞名。


  趙桓拿起了這瓷器,這一個價值一千貫,一個中人之家的家資,而一個中人之家,可以供養一個學子完全脫產就學。


  而這一萬個茶杯,就是一萬個中人之家,一萬個就學學子,一萬個人才儲備。


  趙桓將黑白瓷收進了袖子裏,看著邊的火燒雲久久未言,忽然他從袖子裏將那黑白瓷狠狠的摜在了地上。


  “官家息怒。”趙英嚇得寒蟬若噤趕忙勸著官家少生點氣。


  “蛀蟲!都是蛀蟲!”趙桓用力的踩了兩腳,黑白瓷很結實,依舊沒碎,仿佛在嘲諷趙桓的無力一樣。


  “所以永興軍路壓根就不是打不過西夏!感情就是扯著西夏從國帑套軍餉,是吧。”趙桓氣急敗壞的道。


  永興軍路的問題,趙桓當初讓嶽飛去試探的時候,才發現,西夏壓根就是紙糊的,一捅就破!

  在嶽飛的反複蹂躪下,西夏現在完全是應聲蟲,連嶽飛借道都不敢言語一聲,甚至還得把任得敬推出城,挨一鞭子才安心。


  是嶽飛太強了嗎?

  不否認,嶽飛很強。


  但那時的河間軍隻有剿匪經驗,算不上現在一等一的強軍!居然能夠兩次洞穿西夏防線,這就引起了趙桓的懷疑。


  最後才搞清楚了永興軍路遲遲不能剿滅西夏的原因,不是打不過,而是不想剿罷了。


  似曾相識的操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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