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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套馬的漢子

  完顏宗翰策馬狂奔,所有的金兵輕裝簡從,放棄了了一切的輜重、糧草、繳獲、契丹奴、漢兒軍、俘虜奪路狂奔。


  雁門關失守,朔州隻有一萬金兵,還不算多麽精銳,而大同府的駐軍不少,可是不能妄動!


  不知道宋兵是如何在忻州沒有被攻破的時候,繞道到了雁門關,不過想到孫翊繞道擊穿雲中養馬場,也就不意外了。


  宋軍對河東路了解的更加詳細,這就是地利的優勢。


  完顏宗翰策馬狂奔,金兵並沒有損失太多,畢竟種師中的包圍了忻州,但是還未建立壕溝、坑洞、拒馬樁、鹿角這些防止騎兵衝擊的營防。


  所以完顏宗翰的軍隊異常順利的突破了包圍,隻不過,這一次南下變成了一無所獲。


  幸好,這些輜重糧草之類的物資,也沒有落到宋人手裏。


  全都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


  為了讓契丹奴奮力作戰,失去補給的契丹奴,如果不想死,就隻有奮力作戰。


  契丹奴給種師中造成更多的麻煩,完顏宗翰就有更多的逃跑時間。


  可惜的是,契丹奴並沒有依據金人想的那樣,拚死作戰,而是選擇了拚命投降。


  契丹奴用最快的速度臥倒在地,放下手中粗製濫造的武器,趴在地上默不作聲。


  趴得慢的話,會被弓弩射死,不趴下,有可能被勾槍捅個前後對穿。


  所以忻州之戰,十分罕見的一幕,出現了。


  一邊是整齊的軍陣,楯車大盾兵組成的嚴密防線,等待契丹奴的衝擊。


  這是十萬個人!不是十萬頭豬!就是十萬頭豬,抓也要抓好幾!

  可是這契丹奴就地丟棄兵器,趴在地上的行徑,驚掉了宋軍的下巴。


  大宋軍也挺不耐打的,動不動就是望風而逃,一潰千裏。


  可是這臨陣趴地上投降的操作,禁軍都做不來。


  種師中接收了這批俘虜,殺俘不祥,對於整日遊走在生死邊緣的軍卒而言,就這不詳兩個字,足以成為不殺俘虜的原因。


  種師中也見到了這次集體投降的始作俑者,耶律餘睹。


  耶律餘睹兩鬢斑白的夾在契丹奴的人流之中,瑟瑟發抖的看著種家軍的環首刀,這是刀斧,要人命的東西。


  耶律餘睹投奔西夏而去,西夏將其拒之門外,他再次返回金兵大營,這一次他沒有選擇覲見西帥完顏宗翰,而是走進了契丹奴的大營。


  他和耶律延禧,也就是遼國祚帝有殺子之仇,不共戴。


  他無所不用其極的報了仇之後,就開始迷茫。


  當他看到契丹奴的慘狀的時候,他才想起來,自己是耶律氏,是遼國的宗親。


  遼國百姓用勞作交納稅賦,供養宗親,最後被宗親率領的金兵,打的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契丹奴,就是過去的遼國百姓。


  傾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這個在滅遼之戰中,建立了無數功勳的人,也被金人棄之敝履,這些契丹奴可想而知。


  耶律餘睹要求將自己單獨羈押,不要旁人靠近。


  已經開春,氣溫正在緩慢的上升之中,但是耶律餘睹依然在瑟瑟發抖著,過去的錦襖上,都是些破洞,露著些許的棉絮。

  他的臉上也都是些泥土,眼角已經有些模糊,耶律餘睹清楚的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他得了風寒之症。


  “為孩子報仇,引狼入室。金兵無往不利,因為我在前鋒引路。每次叩開城關,也都是我以耶律宗室的身份誘降。俘虜了耶律延禧那一,是我人生中最愜意的一。”耶律餘睹緊了緊身上的破襖。


  他的身後幾米處站著種師中。


  這是金國滅遼中的關鍵人物,扣開了水關,金兵走出了大興安嶺,之後勢如破竹的金兵的先鋒軍,也是此人率領,如此人物,現在卻如此落魄,著實讓人感慨萬千。


  這人這麽做的理由非常簡單,因為他的兒子,是遼國的晉王,賢名遠揚。


  蕭孝先誣陷他的兒子自立,祚帝快刀斬亂麻,砍死了晉王,算是平息了宮闈之禍。


  耶律餘睹滿心憤恨,投靠金國。


  種師中見他的理由非常簡單,這個人在遼國中的聲望甚高。


  “這會兒在這裏長籲短歎,可不像是當年慷慨尚氣義的耶律餘睹啊!知道的你今年才五十歲不到,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七十歲了。”種師中歎氣的道。


  耶律餘睹扭頭看了一眼種師中,他對宋人是極為不屑的。


  在宋金聯盟,攻打遼國的時候,宋國的軍隊實在是太弱了些。


  打個西京,也就是大同府,打了那麽久沒打下來。


  這也就算了,還被不足三千人的遼軍,嚇的逃亡百裏才搞清楚狀況。


  軍紀混亂、散漫的軍隊,無法贏得任何的尊重。


  但是這次的太原之戰,又刷新了他對宋軍的認識,那隻太原守軍,三千人隊,衝擊數萬人大軍的宋軍,其膽氣實在世間罕有。


  而這隻種師中率領的大宋軍隊,又是打的如此利落幹脆,沒有絲毫的綏靖,沒有任何的妥協,也沒有使者來往,見麵就是廝殺。


  士氣之旺盛,前所未有。


  讓他產生了很多的疑惑。


  這大宋軍都是吃了大力丸了嗎?

  “種帥,一別數年,老夫已經落魄如此,你卻貴為宋國河東路率臣,製置使,真是好大的威風。”耶律餘睹歎氣的道。


  當初張叔夜出使遼國,輸給張叔夜的草原套馬漢子的就是他,耶律餘睹。


  他抵觸大宋的理由,也是那時他年輕時候的唯一汙點。


  不過現在引狼入室,讓遼國民不聊生,讓契丹人為奴為婢,其罪滔,年輕時輸給張叔夜這件事,現在看來,反而是事。


  而種師中,就是當時的宋國使團的副使。


  “種帥身份尊貴,戰事如此繁忙,絕對不是來看老夫的笑話才對。有什麽事,吧。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骨頭,還有什麽見的必要嗎?”


  耶律餘睹很清楚,自己沒有任何價值,隻是一個快死之人,不是身體的風寒,這病幾碗湯藥,就能治。


  這還要不了他這個草原套馬漢子的命。


  他隻是心如死灰了而已。


  種師中露出了了然的神情,都是千年的狐狸,什麽心思,不用打什麽機鋒。


  “耶律大石在遼國內舉五路遼國降將,建立新遼,他年輕氣盛,急功冒進,恐對新遼不利。你不準備幫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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