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零章 過往
輝子低聲下氣地把事情講清楚之後,林毅晨要來了輝子的電話,然後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把他們四個人給趕跑了。
林毅晨站在樓梯上想了一會兒,然後回到家裏。
“趕跑了?”浮青駱扭頭看到隻有林毅晨一個人,不由地問道。
“嗯。”林毅晨應了一聲,重新坐下吃飯。
浮青駱見林毅晨隻答應不解釋,不由地有些奇怪,他放下筷子看著林毅晨,問道:“那四個家夥是來幹嗎的?”
林毅晨看著薑輝和陳媛,想了想說道:“這事我不方便說,還是讓阿姨和陳媛姐說吧。”
浮青駱愣了一下,看向陳媛。
陳媛右手緊緊地攥緊筷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手上凸起了細細的青筋,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薑輝看著女兒的神色,歎了口氣,對浮青駱說道:“當初我們家從首都回來看病,沒有住的地方,就暫時住在了我兄弟家,也就是這裏。”
浮青駱愣住了,他還以為這是陳媛和薑輝自己的家,沒想到是陳媛她舅舅的房子。看著神色各異的三個人,他明白這裏麵一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媛媛她舅舅要來是城建局的副局長,在我們從首都回來後,就一直接濟我們,媛媛他爸爸也找了份兒零工忙著,我們一家暫時也就安頓了下來。隻是媛媛看病需要的錢太多,媛媛她爸爸打的工也越來越多,後來又一次打工的時候出了意外,還是她舅舅給幫忙要回了一點兒賠償金。”
“可是這錢給媛媛治病,很快就又花光了,隻好我也出去打工。後來她舅舅升職當了局長,這套房子也就讓我們一直住下了。可是後來因為拆遷的事情,她舅舅被查出貪汙了很多錢,好像是拆遷款,然後就入獄了,她舅媽跟她舅離婚,帶著孩子去了沿海,我們兩家算是徹底斷了消息,不過這套房子一直留給我們住了,她舅媽也沒為難什麽。”
“因為貪汙這件事,政府一直說要把這套房子收回去充公,我們也沒有地方去,她舅的一些朋友幫我們疏通了關係,暫時先讓我們住著,等以後找到了地方住再交還給政府。還有就是如果這一片拆遷了的話,我們這套房子也要還回去,交給那些拆遷戶暫時租用。”
“因為我一直打工,賺的錢剛好夠生活,也就一直沒有急著找房子租。這不領導換屆,換來了新領導,想要盡快把這裏的拆遷給辦了,所以那些小混混們就經常去騷擾那些不願搬的拆遷戶,也時不時地來我們家要求退房子。隻不過因為拆遷戶那邊的情況更複雜,所以他們也是偶爾來我們家,主要還是去騷擾那些拆遷戶。”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其實也不怪他們來搗亂,我們這房子一直沒有還回去,其實我們娘倆住著也覺得虧心,隻是我們現在真地哪兒都去不了,隻能厚著臉皮一直硬挺在這裏。”
薑輝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整個午飯的氣氛已經沒有了。
陳媛一直咬著嘴唇沒有哭出來,即使是她母親忍不住哭了起來,她也是在旁邊安慰著母親,眼淚卻沒有落下半滴。
“要不你們先回去吧。”陳媛看著母親一直哭著停不下來,對浮青駱和林毅晨下了逐客令。
林毅晨和浮青駱都沒有意見,這頓飯是吃不下去了,所有人的心情都被毀了。
從陳媛家裏出來,浮青駱就點燃了一根煙,遞給林毅晨,林毅晨猶豫了下,接了過來。
“操特麽地!”浮青駱狠狠地抽完一根煙,罵了一句,然後又點上了一根。
林毅晨有樣學樣的抽了一口,吐了出來,說道:“艸誰?”
浮青駱一時無語,他也不知道“艸誰”。這裏麵的人似乎都值得罵,又都不值得罵,想來想去,他也不知道該罵誰。
可是就想罵一句,不罵不痛快。
林毅晨抽完一根煙丟到垃圾桶的滅煙處,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說了兩句之後掛斷電話,林毅晨對浮青駱說道:“走吧,去吃飯。”
林毅晨和浮青駱打車來到了一家小飯館,走進去就看到輝子的一個小弟坐在大廳裏嗑瓜子,見到林毅晨和浮青駱進來,連忙揮了揮手,招呼他們進了一個包廂。
包廂裏,輝子看到林毅晨和浮青駱進來,趕緊起身迎接,招呼兩人坐下。
浮青駱不動,看著林毅晨問道:“他們怎麽在這兒?”
林毅晨拉著浮青駱先坐下,然後接過輝子倒的熱水喝了一口,對浮青駱說道:“剛剛你在陳媛家聽到的是大概的版本,我帶你來聽一聽完整的版本。”
說著,林毅晨衝輝子一點頭,示意他開始。
“大哥,二哥。”輝子很狗腿地笑著說道:“要不咱們先點菜,再來兩瓶酒,邊吃邊說?”
浮青駱現在沒有心情吃飯,不過酒卻是很想喝。
“你先說!”浮青駱沒好氣地說道。
輝子連聲應答,對自己的小弟使了個眼色,小弟連忙出了包廂,不一會兒就端來了小菜和啤酒。
輝子殷勤地給林毅晨和浮青駱滿上,還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今天下午俺們還得去那幾家釘子戶逛一圈,滿嘴酒氣影響不好,所以就隻能喝點啤的,您二位哥別介意。”輝子常年混跡街頭,也不覺得管臉嫩的林毅晨叫哥有什麽不妥,反而叫的很順口。
饒是浮青駱的心情不好,聽了輝子這句話,也不由地笑了一聲。
林毅晨看了浮青駱一眼,見他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笑著對輝子說道:“待會兒你們掂兩瓶白的回去,晚上喝。”
輝子一聽這話,當即就不樂意了,拍著胸脯說道:“您二位哥來到我的地盤,我就是地主,怎麽著這頓飯也得我來請,雖說我輝子沒啥錢,隻能請一些家常便飯,但也是我的心意不是?”
“滾蛋!趕緊說事!”浮青駱一口悶掉一杯啤酒,罵罵咧咧地說道。
“哎!哎!”輝子點頭哈腰地應了兩聲,然後就開始講起他聽說的故事。
“薑輝她們一家子是從首都回來地,住的那套房子呢,是他們家親戚的,那個親戚可不得了,城建局的副局長。我聽說啊,他升局長,還是跟薑輝他們一家子有關係,具體怎麽回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有一個小道消息比較厲害,我也不知道真假,說出來您二位哥信就信,不信就當作一泡尿撒了了事。”
“你哪兒那麽多廢話,趕緊說!”浮青駱麵色不善地催促道。聽著輝子的話,他心裏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
“哎,好的。”輝子悶了口啤酒,繼續說道。
“這小道消息說啊,薑輝她家親戚升到局長,是上邊的上邊傳達下來地,跟薑輝她們家有很大的關係。據說是他們那親戚沾了他們家的光。”輝子一臉神秘地小聲說道。
旁邊兩個小弟還跟著點頭,連連說自己也聽說了。
林毅晨心裏嗤笑,你們倆聽說,不就是聽輝子說地麽。不過他也沒有打斷,繼續聽輝子說。
輝子見林毅晨的表情似乎似乎不相信,他立即拍胸脯說道:“大哥,你別看這小道消息不靠譜,可是當年穿地可邪乎了,好多人都說是。”
“你繼續說!”浮青駱語氣不善地打斷他的話,催促道。
“薑輝那親戚升到局長之後,正好開始了拆遷,於是他那個親戚開始貪汙受賄,昧了不少錢,後來被人揭發,就被抓起來了。您們知道為啥薑輝她們母女倆在小區裏不受待見嗎?就是因為她那個親戚昧的錢是剩下那幾個釘子戶的拆遷款,那幾個釘子戶可了不得,偷偷地跟拆遷辦勾結,多要了不少錢,可是最後全被薑輝那親戚給揣到腰包裏了。”
“後來這事爆出來之後,早先簽約的拆遷戶也不幹了,說是他們也應該拿那麽多錢,全是被薑輝她們家親戚給貪汙了,非得要賠償,所以經常跟薑輝她們母女倆鬧。所以啊,薑輝她們母女倆在這一片小區那是誰都不待見。釘子戶釘子戶不待見,搬遷戶搬遷戶不待見,可憐她女兒還是個殘疾,就更被人在身後說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