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攝政王
墨雲從小順子那裡拿到了幾樣皇帝心腹的東西, 放到了侍棋和侍畫房中十分隱秘的地方,搜查時是地毯式搜索才搜出來的。
墨雲帶人將證據擺在太後面前, 太后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侍棋、侍畫也都哭喊冤。
墨雲說道:「太後娘娘,奴婢在安慈宮的時日尚短, 許多事可能不甚了解, 只能用最直接的方法調查, 不知內情。但奴婢知道侍棋、侍畫在太後娘娘身邊伺候很多年了, 定然對太後娘娘忠心耿耿, 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
她福了福身, 低頭道:「太後娘娘, 奴婢能力不足, 只能查出這些,請太後娘娘令其他人繼續調查,定能讓真相水落石出。」
太后看著侍棋和侍畫, 這兩個宮女跟了她五六年了, 都是文嬤嬤一手調^教出來的,她十分信得過。若是平時,她定會懷疑是墨雲栽贓陷害, 但現在……她想到皇帝狠心打殺了文嬤嬤, 對手底下的人就不那麼確定了。
至少以她看人的眼光來說,她更相信這段時間對墨雲的觀察,墨雲單純善良又很機靈,很懂得進退, 不會做這種事。倒是侍棋和侍畫,她們為了別人背叛她不可能,但若是為了皇帝,那就說不準了。
文嬤嬤死後,安慈宮人心惶惶,尤其她身邊這幾個都知道詳細的內情,自然更怕皇帝清算到她們身上。若皇帝對她們許以重利,她們未必不會背叛,畢竟她今日接連出事,與皇帝鬧翻還身體虛弱,看上去已經靠不住了似的,她們的背叛似乎很合理。
那些貓是侍畫親自負責的,貓體內有藥物,除了侍畫誰能給貓喂葯?路面和物品擺放是侍棋負責的,侍棋再慌亂還能不清楚自己負責的事情嗎?怎麼就突然摔倒還害得她掉水裡了?現在誰最想讓她死?不就是皇帝嗎?!
太后落水之後疑心病越發重了,這也在墨雲的預料之中。她早摸清楚了太后的性格,設了這個連環計,既能斷太后臂膀,又能進一步離間太后和皇帝的關係,還能讓太後身體自然地虛弱下來,且在眾臣女眷面前出醜丟人,失去高高在上的威儀,一箭數雕。
目前看來,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墨雲以退為進,交出了剛到手的權力,全心全意幫太后調養身體,讓別人去調查這麼重要的事,打理安慈宮。太后也因為對她略微有點不信任,讓侍書從暗處走到明處,親自負責這些事。
可是墨雲安排得太周全了,又有小順子和徐子凡的勢力配合她布局,侍書不但沒查出任何破綻,反而查出了更多的證據,全都指向侍棋和侍畫。
太后大怒,叫人找皇帝到安慈宮對峙。
皇帝根本不知太后找他幹什麼,他正謀划著如何從徐子凡手中奪權,對太后找他之事很不耐煩。小順子在旁遲疑地說:「皇上,奴才有一事未經皇上允許就做了,不大光明,奴才、奴才要跟皇上稟報……」
「什麼事這麼吞吞吐吐的?你只管說。」皇帝有些納悶,皺眉看向小順子。
小順子跪到地上說:「皇上,自從上次皇上受傷之後,奴才就覺著這後宮的事都該掌握著,才能保證皇上的安全,所以就想辦法招攬了幾個安慈宮裡的人,想提前知道那邊的消息,避免再發生不好的事。」
皇帝眉頭一跳,「小順子,太后落水之事……」
小順子忙磕了個頭,「皇上,這可和奴才一點關係沒有,奴才長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幹這種事啊。奴才沒本事,招攬的都是小宮女、小太監,消息還不太靈通呢,就奴才這腦子也算計不到太後娘娘啊。」
「那你這會兒同朕說這事做什麼?」
「這、這那邊傳來消息,說太後娘娘此次找皇上過去是為了問罪。」
皇上面露驚詫,「什麼?問罪?問什麼罪?」
小順子小心翼翼地說:「正是落水之事,太後娘娘調查的結果似乎指向皇上,奴才得到的消息是太後娘娘似乎認定是皇上叫侍棋、侍畫謀害太後娘娘,太後娘娘不但要質問皇上,還要除掉她的兩個心腹。」
皇上一腳踹在御案上,滿心怒火,「荒唐!她當朕是那不孝不悌之人?居然懷疑到朕身上來了!簡直可笑!」
小順子急忙往自己嘴上拍了一下,「皇上息怒,都是奴才這張臭嘴不會說話,這只是奴才收到的消息,不一定準,奴才就是覺得應該先稟報皇上,其實想想,侍棋和侍畫都是太後娘娘的心腹,處置了她們,太後娘娘身邊不就沒剩什麼得用的人了嗎?這消息肯定有誤,皇上就當奴才沒說過。您看,太後娘娘那邊還等著,您現在可要過去?」
皇上背著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朕倒要看看,她能編出什麼故事來。處置她兩個心腹?哼,朕看是她耍的詭計,故意鬧事懷疑朕,再說她相信朕讓朕感動罷了。她不過就是想讓朕服軟,聽她的話,不可能,無論是芙蓉還是朝堂,她都別想再左右朕分毫!」
小順子低著頭跟在後面,嘴角微不可見地翹了一下。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有時候,人的想法偏向哪個方向就只在一念之間。他和墨雲定下離間皇帝和太后的方法,也商議好兩邊該如何應對才能最大程度地令那二人決裂,如今看來,這辦法很有效。密集的矛盾激發加上利益衝突、身體不適和損失心腹,令他們二人心浮氣躁,失去了冷靜和判斷力,被誤導得很厲害。若不出現什麼事讓他們統一陣線,他們是不可能有和好的可能的,自然也解不開誤會,誰讓他們都是疑心重且自私自利的人呢?
皇帝到了安慈宮,太后先聲奪人,一上來就發難。皇帝卻自覺知曉了太后的陰謀十分淡定,他心裡知道自己沒害太后,那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收買侍棋、侍畫去害太后,宮裡也沒有其他宮妃,沒人和太後有矛盾,宮外的人做不到這些,再說還有徐子凡護著太后呢,誰能害太后?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太后在演戲,若不是小順子無意中提醒了他,他恐怕一時慌亂還真要中計,幸虧此時他已經看穿真相,任太后怎麼演都不會妥協。
太后帶著無盡的怒意質問皇帝,卻只得到皇帝冷淡的一句「不是朕做的」,再無其他,連一句關心都沒有,仿似他們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等太后拿出證據再質問皇帝,皇帝反而來了氣,「太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為了讓朕低頭,用這種下作的手段,竟栽贓陷害朕的宮人!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出的?此事根本是無稽之談,朕沒做過,朕手下的人自然也不會做。你若要處置這兩個宮女儘管處置,但朕的人,誰也不能動!」
太后這陣子身體很虛,聽了這話捂著胸口險些喘不過氣,「你!你這個不孝子!」
皇帝冷下臉猛地站起來,「太后,有些話說得,有些話說不得,你不要太過分!」他不理太后,向外走去,路過地上跪趴著是侍棋、侍畫時,腦海中突然就想到小順子的話,她們是太后的心腹,太后肯定不會處置她們,否則就沒什麼得用的人了。
他看了眼地上的兩人,冷聲道,「來人!將她們拉出去杖斃!」
太后還沒把話問清楚呢,脫口就道:「不行,這件事還沒解決!」
皇帝回頭冷漠地看著她,「有什麼沒解決?或者說太后想如何解決?朕是孝子,她們害得母后落水受驚,身體如此虛弱,朕怎能饒過她們?沒將她們凌遲已經是朕的仁慈了!還是太后不忍心殺她們?太后這是怎麼了?前陣子太後派人殺了芙蓉那麼多護院和下人,可是沒半點猶豫了,朕肩上的傷也是這麼來的,如今太后怎能對兩個宮女心軟?」他重新轉回身,冷聲下令,「拖出去!」
小順子立即帶人將那兩個宮女堵住嘴拖了出去,皇帝也沒有停留,直接上龍攆走人了。很快有人跑進安慈宮稟報,說侍棋、侍畫都已咽氣,太后失去兩個心腹,又被皇帝氣得七竅生煙,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這次她暈了足足三個時辰才醒,醒來已經是深夜了,墨雲和侍書都在房中候著,墨雲第一個發現她睜開眼,急忙倒了水上前給她潤唇,扶她起來。和侍書相比,墨雲隨時隨地都能看到她的需要,機靈又貼心。
太后舒了口氣,神情頹敗,她和皇帝鬧翻是一回事,皇帝要殺她就是另一回事了。她本想著叫皇帝來對峙可能還會發現什麼誤會,她養大的兒子不至於這般冷血。可結果皇帝就像看戲一樣看她,毫不在意她說的任何話,不喜不怒,眼中還透著嘲諷,甚至連解釋一句都不曾,直接就將她的人打殺了,卻不許她動他的人,審一審都不許。
她信了這件事的原因是因為她對徐子凡就是這樣冷血無情,儘管徐子凡為她做了那麼多事,對她那麼好,她仍舊會冷血地為自己謀算,想要剷除徐子凡。皇帝要除她和她除徐子凡是多麼相似?都是攔路虎侵犯了自己的利益,她做的出,她教出的兒子自然也做的出。
太后沒傷感多久,很快就收斂了情緒,變得冷漠起來,「明日早朝後把攝政王請來,哀家有事要說。」
墨雲輕聲勸道:「太後娘娘,御醫說您這次暈倒很傷身體,要靜心調養,您要不要歇幾日再談事?」
太后看向她,見她滿臉關切,並未因聽到徐子凡而有什麼異樣,心裡十分滿意,笑著擺了下手,「無妨,哀家不會再動氣了,哀家只是想啊,這立后的事該定下了。皇帝這陣子要養傷,無事可做,正好可以籌備大婚。封后大典要辦得熱熱鬧鬧的,讓喜事來沖一衝,宮裡就都好了。」
墨雲聞言應了一聲,「這是大喜事,有太後娘娘鎮著,宮裡必定會好好的。」
「就你會說話。」太后笑了笑,才坐一會兒就感到疲乏,只能認命地躺下休息,留了墨雲守夜。
墨雲等太后睡熟后,將所有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推演,許久才放鬆下來。想到明日又要見到徐子凡了,她有些期待。不知為什麼,徐子凡從來不通過別人傳信給她,每次都是見面小心地給她字條。她很期待徐子凡接下來的安排,她已經在宮裡徹底佔據優勢,知道徐子凡的計劃就能好好配合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