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愛的承諾6
蘇佳憶的氣憤之中又多了一些惶恐，她突然發現，自己做的事情其實是將兩人的關係推入一種非黑即白的境地：如果不說出口“我愛你”，感情就無法繼續下去。
這是她最一開始沒有意料到的。
雷文瑞終歸是沒有人間蒸發，隔了幾天，還是出現在了她麵前。
他先是像以前一樣發消息過來，沒有收到回複後，打來了電話。
但是蘇佳憶是有脾氣的，她無法接受自己男友忽然消失幾天，然後再若無其事的出現在自己麵前。憑什麽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而我連句我愛你都聽不到呢？
因此，她拉黑了他。
其實也並不是想分手，但是這場別扭是必須鬧的，你打了我的臉，還不能讓我有個反應嗎？
這是蘇佳憶的邏輯。
雷文瑞沒有就此放棄，他找上門來。但是蘇佳憶選擇不給他開門。
“我知道你為什麽生氣。”
雷文瑞隔著門對她說。
蘇佳憶沒出聲，她火正大呢！不開門是輕的，沒拿刀出去就不錯了。
“你想要聽我說‘我愛你’，但是，寶貝，你要知道這句話不能是逼出來的，刻意的東西感覺都不對，但在跟你談戀愛這件事上，你要相信我一直是認真的，我有我自己的節奏……”門外的雷文瑞語氣聽起來十分認真且嚴肅。
蘇佳憶的心軟下來一點，陷入愛情中的女人總是很容易心軟。她有想打開門，但又覺得就這麽開門豈不是太沒有原則和底線了。自己的確是太刻意了，不過這件事上雷文瑞就沒錯嗎？如果感情到位，那句話有什麽說不出口的呢？你明知道我想聽，明知道說出來我就高興，可你就是不肯說。還不是因為我們的感情不到位，那我又如何相信你現在說的這些話呢？
她還是不出聲，將耳朵貼在門上。
“我愛你我可以說……”門外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那你倒是說啊！
“但是寶貝，說完你一定還會問我會愛你多久，我怎麽回答你呢？”
怎麽回答？像言情偶像劇裏那樣回答，說“一直”，說“永遠”都可以啊！
“我說永遠，但凡你理智一點就一定不會相信。永遠，這個概念太虛假了，永遠是多遠？我們連明天發生的事情都判斷不出來，我跟你保證永遠，這樣不是欺騙你嗎？愛情不是建立在欺騙的基礎上的，我不想騙你……”
門後的蘇佳憶依舊沉默，之前是生氣，而此時此刻，她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麽。
永遠是欺騙，那麽“我愛你”呢？
“寶貝，把門打開吧！”門外的人最後說。
門裏的人依舊沒動，不是不想，而是感覺有一股力量束縛著自己，不讓她出聲，也不讓她打開門。
也不知道就這樣過了多久，門外終於再沒有任何聲音。
蘇佳憶打開門，雷文瑞已經不在了。
她想把他找回來暴打他一頓，然後質問他，為什麽叫他說個“我愛你”這樣費勁，為什麽在別人那裏自然而然的事情，在你這裏這樣困難？
但是一切，都沒有必要了。
你還真是金口玉言啊！從最初到最後，始終一句承諾都沒有。
蘇佳憶無力的靠在敞開的門上，眼睛看著空無一人的樓梯間，不知道在想什麽。
………………
城市的另一邊，沈小洋看著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的幾行字，也喪失了講話的欲望。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實在沒有料到我媽的反應那麽強烈，她不同意我放棄工作……她有心髒病……對不起……】
是戴誌明發來的，他想說的事情就是這個。
在沈小洋已經找到了兩人感情關係裏，可行範圍內最優解的時候。
“對不起”這三個大字在那幾行字裏最為清晰，像刀子一樣，刺的人生疼。
其實，沒什麽好“對不起”的，畢竟當你把那一切說出口時，我知道你心裏真的是那樣期待的。
但是，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加失望。原本用來體現堅定的東西忽然為善變做了證明，怎麽能叫人不失望呢？
戴誌明還在說著什麽，但是她的眼睛仿佛突然擁有了自動屏蔽功能，什麽都看不見了。
【好】
沈小洋隻回複了這一個字，連標點符號都沒加，沒再說任何話。
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吧！
“小洋，上次那個方案你按客戶要求再修改一下！”
沈小洋一抬頭，一套資料被甩在自己的辦公位上，是領導親自過來給分配了任務。
她拿起資料，將手機壓在最下麵，問領導：“好的，時間節點是什麽呢？。”
“越快越好！”
領導說完一陣風似的走了，手機在一遝資料下高頻率的振動，但是沈小洋始終沒有再拿起來看上一眼。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也沒再打開那個對話框。
……………………
當兩位好友遭遇了愛情滑鐵盧，宋琳正在經曆一種類似愛情的關係。
與“三三得九”的聊天信息中，曖昧的比例正逐漸超過其他聊天內容，除了愛好討論，兩個人開始分享彼此的生活。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當我在路邊看到一棵奇怪的樹，第一反應是拍照給你看，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此時此刻，兩個人都知道“大事不妙”了，但是誰也沒告訴對方。
類似愛情，大抵是這樣吧！
之所以說類似是因為她不確定，而不確定是因為沒有任何承諾，甚至連彼此的真實姓名都沒有交流過。
但她覺得似乎這樣才是最好的，愛情也好，承諾也罷，本身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用一種去證明另一種的存在，能得到什麽呢？
像沈小洋，她不給任何人承諾，也不相信承諾。當她第一次嚐試改變，決定接受別人的承諾，雖然是被動的，但是依然被弄成一地雞毛。
像蘇佳憶，她想要承諾，那東西像儀式感一樣可以帶給她安全，所以她主動去要，要不來就主動給，像是交易一樣希望得到公平對待，卻要成了雞飛蛋打。
至於宋琳，她甚至不敢麵對這種東西，既不想給，也不想要。因為她怕雞飛蛋打，也怕一地雞毛。
在愛情中，承諾這種東西的有無，到底重不重要？
也許重要，因為它反應了一部分的真心。
也許不重要，因為人這種生物，實在是太善變了。
（《愛的承諾》篇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