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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情人

  姬姚在清晨的寒風裏哆嗦了一下,用書上學來的三腳貓的法術,探了一下步六孤鹿的眉心。他手心裏感覺到的,隻是他靈力透支過度後的疲憊,並無大礙,這才放心將他挪到軟枕上躺好。


  他忍不住心痛他在自己心上紮上一刀,為他續上心脈療傷,更忍受不住嚴寒,在清晨的寒風裏瑟瑟發抖,忍著隱隱的心絞痛,火速裹上上衣和狐裘,瑟縮起來戰栗成篩子。


  他這凡胎肉體的,真心招架不住北國不分晝夜的嚴寒。


  姬姚抖開的衣衫裏,滾出來個銀晃晃的東西,水月鏡——陷在落雁塔廢墟裏的那麵影鏡。


  除了金烏翎羽和玉棺,姬姚懷裏還揣著的,還有水月鏡。


  這樁“無事生非”的矯情,原本就因水月鏡而起。姬姚原先是想去衣襟裏找那水月鏡的,可是阿蘭給的衣裳太複雜,他沒記住鏡子揣在哪一層,鏡子沒找著,卻發現盛著金烏翎羽的玉棺不見了,這才一頓鬧別扭,跟步六孤鹿大吵了一架。


  這會兒見著水月鏡從衣兜裏滾出來,他就氣不打一出來,撿起鏡子,咬牙切齒地瞪上一眼,罵道:“就是你,看你把我鹿鹿折騰成什麽樣子了。”


  什麽?鹿鹿是誰折騰的?

  還好水月鏡上貼著封印,沒法兒出聲反駁他……


  他瞪鏡子一眼,鏡子竟然回了他幾枚金色的上古篆字:“長夜王處有變,速去。”


  初見月不出聲,寫字總是可以的吧?!


  初見月寫的,是上古時期妖族的官方篆字,同半字密語那種決訟國古文字有些區別。姬姚怎麽認識的不重要,反正他就是認識,還是與生俱來刻在靈魂深處的那種認識,仿佛讀過萬萬回,寫過千萬遍。


  “什麽意思?”姬姚捧著鏡子,緊張兮兮地問它,他好像忽略了自己怎麽認識妖國篆字這件事情。


  鏡麵上,呈現了一個無聲的畫麵。長夜王領著一隊人馬,從映雪王府出來,穿行在長街盡頭星星點點的冰屋之間。


  此刻已經過了卯時。孤竹沒有日出、日落,除了打更報時,不怎麽分得清早晚。夜幕下的一隊人馬舉著火把,畫麵顯得尤其深邃、蒼涼,有一種近似蕭瑟的寒冷。


  天空的雪,飄成鵝毛狀。排成縱隊的火把,被風雪撲倒了又站起來,看起來特別掙紮,再撲一撲多半快要滅了。


  遠處的風雪裏,隱約冒出來一些幽綠的光,一對一對的,朝著火把排成的隊伍圍了過來,瞧著滲人……


  那些綠光不像鬼火幽幽的,也不像狼眼能讓人不寒而栗,它們像某種腐爛得不完全的……僵屍。不,喪屍!

  那一對一對的綠光靠近,它們排列的隊形特別像狼群。


  剛在孽緣離境裏經曆過狼騎的姬姚,再見到這陣仗,神經都繃緊了。


  神經繃緊的不隻是姬姚,還有長夜王。他衝身後做了個手勢,排成縱隊的火把整整齊齊地滅了。所有人都圍成一個圈,舉著刀劍,向著一步一步逼近他們的綠光。一個個的,全都是神經繃到僵直的備戰狀態。


  “那是什麽?”姬姚情不自禁地問了一句。


  水月字幕備注:屍狼獸。


  姬姚:“……”


  落日之戰的時候,不是滅絕了嗎?


  水月鏡又寫了一串字幕:有人破了歸墟的封印。


  姬姚疑慮重重,還待要問。水月鏡又彈了彈幕出來:速去解圍。水月鏡真身現世,墨家世仇虎視已久,定不會放過兩位皇子。


  姬姚回頭瞅了一眼身旁的步六孤鹿,扭頭回來,瞧見水月鏡上又有了兩排字幕:他沒事,魂魄散盡都拚得回來。

  姬姚狠狠地瞪了水月鏡一眼。水月鏡彈幕寫道:就是靈力透支過度,又傷了心,所以昏睡了過去。他是神魔身,可以自行修複,不比你們凡人。


  瞧著步六孤鹿好像敷著一層薄霜的冷峻睡顏,姬姚又想起了長信城兵變,駙馬獨自守城的那一次,也是他們鬧完別扭剛和好,他就暈過去了。


  那一次他也傷得不輕,還吐了血。不知道舊傷好了沒有?!

  姬姚忽然閉了一下眼睛,被一道寒光晃的。那道寒光是從水月鏡裏反射出來的,它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折射到側臉瞧向步六孤鹿的姬姚的眼睛裏。


  姬姚循著那道寒光,瞧去水月鏡的方向,他見到的是寒光爍爍的打鬥場麵,長夜王那邊跟屍狼獸開戰了。


  畫麵上方,浮著一段與戰鬥場麵完全不搭調的詭異旁白:“來日方長,你家小情人,有的是機會看。”前麵一句字幕隱匿而去,後麵一句又浮了上來:“長夜王手裏的人馬,給屍狼獸做點心都不夠,再不救他就來不及了。”上麵一句沉下去,又換了一句浮出鏡麵:“水月鏡真身拿不回來,你就再折騰六千年,也別想見著你家小情人。


  小情人,姬姚讀文解字的重點落在那三個字上,臉上飛起薄薄一層緋色。好在這裏天寒地凍,外人瞧不出來他的臉是被凍紅的,還是被羞紅的。


  姬姚這隻流氓兔,花癡歸花癡,臉皮並不厚。步六孤鹿隨便逗一逗他,他都能燒成一隻火烈鳥。


  孤竹的水池,通常都是暖水泉。清晨溫差很大,水麵籠起一層薄薄的煙霧。榻上淩亂的畫麵,再配上“小情人”三個字,顯得格外曖昧。


  “咳……”姬姚幹咳一聲,故弄玄虛地掖了一下狐裘的領口,翻身下榻,乘亂逃開水月鏡的逼視。


  燈火在晨風中跳動了幾下,顯得特別尷尬。


  營救長夜王……怎麽救啊?他姬姚,自己都是一枚菜鳥,需要別人營救的,他拿什麽去救長夜王。阿蘭追伽藍公主去了,岷岷也在小金寺,步六孤鹿現在昏睡不醒……姬姚真心悔當初,不該跟某人鬧別扭的。


  他倒是睡過去,做他的春秋大夢去了,現在要他這隻菜鳥怎麽辦?

  水月鏡上寫什麽來著?!


  “水月鏡真身拿不回來,你就再折騰六千年,也別想見著你家小情人。”姬姚默默念著這句話,心急如焚的原地踱了十八圈,他感覺自己快要著火了。


  傀儡術!


  他終於回想起一點漏掉的細節。


  步六孤鹿派去跟蹤長夜王的草人傀儡,還沒毀掉。他倆忙著吵架,一直沒空管過它,不曉得還在不在映雪王府。


  步六孤鹿上輩子走火入魔,全是因為墨天澤。他今生疏漏的,也是因為他“轉世為人”的凡人身——姬姚。


  某人不但不引以為恥,還暗自慶幸了一番。他仗著步六孤鹿留給他的護心符,強行用那藕絲般連上的心念,代步六孤鹿操縱傀儡。


  反正讓他姬姚隻身出去營救長夜王,是不可能的。背上鯨戈劍,他也不像個斬妖殺魔的,還不如那草人厲害呢……


  所以呢,他就這樣厚顏無恥地拿著步六孤鹿的“刀劍”,給自己爭榮光了,還理直氣壯地為自己找借口:“他的就是我的,我人都是他的,還分什麽你我?!”


  全世界保持沉默:“……”


  姚哥哥,你有本事當駙馬麵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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