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鬧冰雪長街
“你懷裏那麵鏡子，是朝廷收繳的贓物。你快些交了，本官麵你一死。”大胡子官爺威儀赫赫地往前逼近兩步。
“官爺呢，我們這小家小戶的，送麵鏡子做信物，怎還成朝廷收繳的贓物了？”阿蘭瑟縮在牆根裏，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為他那子烏須有的珠兒開脫。“我家珠兒可是本分姑娘，他家爹娘在這街上做些小本買賣。街上買的鏡子，可不知道什麽來曆啊……”
那麵妝鏡至少五六千年了，算過枚古物。妝鏡的上各種氣息混雜，並非來自同一個家族的傳承，它或許多次麵市、縷縷易主，或許也見了曆代主人的興衰、變遷。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阿蘭編故事，編得跟真的一樣。
“少廢話！”大胡子官爺喝斷阿蘭，一揮手，身後的禁衛軍全都圍上來了。“不交東西，就將人一並帶走。”
“我交！我交！”說要將他帶走，阿蘭比誰都著急，趕緊摸了懷裏的鏡子碰到大胡子官爺跟前。
大胡子官爺接過鏡子，一臉慈愛的微笑衝著阿蘭，腮幫子圓圓地嘟起來。他再一揮手，下令：“帶走！”
禁衛軍們蜂擁而上，齊刷刷一圈長矛，將阿蘭逼去牆根處架住。
阿蘭翻書似的變個臉色，極具諷刺的冷笑在唇角一勾，不屑一顧的眼神將架住他的禁衛軍們，一一瞧過一遍，一字一頓地笑道：“一，群，小，妖！怎麽，還想仗著人多欺負小爺？”
從屋頂上下來都得駕朵雲的混血小妖，那麽放肆？
阿蘭指尖捏住一支矛頭，輕輕往上一抬，架住他的長矛全都晚上抬起半寸。他再將那矛頭往下一下，那些長矛又往下壓了半寸。
大胡子官爺接過隨從遞過來的匕首，敲開妝鏡鏡掛，裏麵七卷帛書。他拈出一卷都開一瞧，果然是半字密語寫法典。
官爺臉色驀然沉下，指阿蘭喝道：“果然是賊。拿下！”
圍住阿蘭的禁衛軍，被阿蘭捏住矛頭一抬一壓，十好幾雙手竟然沒有敵得過他，糊一分鎮定在臉上，五髒六腑忌憚他忌憚的亂顫。官爺一聲令下，要讓拿下阿蘭，他們竟然足足一個能讓老爺坐下來喝茶的時長。
大胡子官爺忙著驗貨，沒注意阿蘭的小動作。他見眾人不動，萬鈞雷霆吼頓時炸了過來：“拿下！”
老爺重怒之下，齊嶄嶄一堆矛頭完阿蘭身上紮了過去。
阿蘭身後的半堵冰牆，轟然往後一倒，倒出一方黑洞來。阿蘭就靠在那堵冰牆上，想被冰牆粘住的一樣，與冰牆一起倒入了黑暗之中。
刺向阿蘭的長矛，撲了個空，被慣性拖著撲進了黑暗之中。
長矛們原以為阿蘭會原地發飆，再得老爺王鈞雷霆令，前有虎後有狼，他們早做好了折胳膊斷腿的打算，奮力一刺簡直鉚足了勁兒，撲坑也撲得特別狠。
長矛一刺，暗地裏一粒白珠子朝大胡子官爺手裏的半麵妝鏡打了過去。
鏜！
妝鏡脫手翻轉幾個跟頭，往下墜落。鏡子被麵盛的七卷帛書，全都灑在了半空裏。
莫名的一卷雪風，半空裏出來，卷了在空的七卷帛書，消失得無影無蹤。
同時消失的，還有阿蘭。
“追！別讓他跑出孤竹。”
大胡子官爺一聲令下，八扇鐵門從天而降，落在城門前，將孤竹的八條長街，與外麵的世界全部截斷了。
鐵門落下，長街上的冰屋和廢墟，一起震了兩震。官爺和禁衛軍們，也跟著震了兩震。
追？哪裏去追！阿蘭倒進冰屋裏，鬼影兒都沒有一個，哪裏追去？
關門放藏獒，也得設個靶子嘛……
震了兩震之後，眾人麵麵相覷地對望一眼，瞅瞅長矛們撲進去又爬起來的那個窟窿，再瞅瞅他們老爺，不曉得往哪兒追去。那小子是鬼物，不是人，隨冰牆一道倒下去的，不可能屋裏跑，讓他們哪兒追去？
“全城警戒！掘地三尺也要追回鎮果法典。”大胡子官爺官服一抖，兩手往胖乎乎的肚子上一拍，雷聲轟鳴地從他腳下震開，還帶電。
官爺是隻雷澤獸。
冰雪導電。聲波、電波，在地麵、牆麵震成一圈一圈的。
阿蘭一鬼王，一般雷電雖然傷不著他，卻也很讓他忌諱。
不遠處，屋頂上一襲鵝黃霓裳飄開，阿蘭聲音笑道：“老爺，你血脈不純啊。哈哈……哈哈！”
大胡子老爺“嘭”的一聲拍在肚子上，又一波雷電在長街炸了開來。
阿蘭一掌劈斷屋頂，又跑了。他得了寶貝，才不願意跟人鬥法呢。
“追！”大胡子官爺一聲雷霆喝，又在肚子上鼓了一掌。長街上的雷電一波接一波。隨從和禁衛軍一齊端著長矛、方天戟，追了阿蘭去。
滿街雷電，阿蘭沒地方。他在屋脊飛簷走壁，一群烏鴉的官兵天上、地下地追著他，熱鬧的不得了。
孽緣境裏，步六孤鹿太陽真火加持的伏魔陣裏，靜成了二人小世界。
步六孤鹿一口真氣渡給姬姚，他竟然很雲裏霧裏地應合了上來。
步六孤鹿一愣，腦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碎了。六千年的辛酸苦辣淩亂成碎片，不分時間先後地在他腦海裏散開。
“小九，不要去，求你了……”
墨天澤追他追到摩天崖，撲進他懷裏的那個吻——
終於續上了！
“伽藍……”
唇齒糾纏旖旎裏，步六孤鹿用用心念喃昵一句。
姬姚跟他連著心念，沒瞧清楚他腦海裏萬花筒樣的世界，到底是些什麽。摩天崖的那一幕，他卻看得清楚。
那個被九公子硬掰成不辭而別的吻別，終於續上了。
姬姚卻想一腳踢開步六孤鹿，他和別人的吻，憑什麽要他來續？可惜他踹不動，步六孤鹿摟他摟得太緊了。他本就傷著，哪有力氣踹他。
姬姚昏睡著，想什麽，做什麽，多半也是朦朧含混的潛意識。
他踹步六孤鹿的畫麵，卻被步六孤鹿捕捉到了。
“姬姚……”這個聲音，二人腦海裏震開。
剛續上的吻，被步六孤鹿心念裏喊出來的“姬姚”二字，炸成了斷尾。
姬姚沒有踹開他，他把姬姚從腿上掀了下去。
半昏迷的姬姚被步六孤鹿推在地上，傷重的左肩正好與地麵撞了個親密接觸。劇痛往心窩裏一鑽，他徹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