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親了就要成親
小鹿家的藏書閣,不是隨便能進的。即便是小鹿本人,沒有師尊的許可,他也不能隨意進來。這會兒偷偷翻牆進書閣,還被發現了,肯定要被罰。
姬姚:“做片書簽藏起來!”
小鹿:“做片書簽藏起來……?”
兩人的心念,說了同樣的話,想的卻不是同一件事情。
伽藍知道小鹿家的家法厲害。私闖藏書閣,小鹿至少得去玄冰洞裏跪上七天,還得刀刻戒碑。
那戒碑是玄冰磨出來的,隨意刻上去的碑文,字跡很快就會被冰碑凍糊,必需耗費修為、靈力去刻碑,才能保存到師尊過來查驗。查驗不合格,或有字跡模糊的,必須重刻。
小鹿家兄弟幾個統統都是火係的,跪在冰裏刻字,根本沒有多餘的靈力去保存體溫,要不了兩天就能被凍僵。
伽藍見過他二哥被罰,三天暈過去兩次。第七天,師尊過來驗碑,字跡糊了,他又重刻了一遍。第十四天出來的時候,人都僵了,修養了大半月才緩過來。
小鹿是他家最乖、最受寵的那個,從來沒被罰過。伽藍最怕的,就是連累他受罰。
小鹿想的則是,不能讓人知道他偷偷闖進藏書閣的事情。一旦查到他在藏書閣裏看過的書籍,很有可能被尋蹤覓跡查到伽藍頭上。
於是,二人默契地變了張書簽,藏到書堆裏去了。伽藍還刻意用自己的氣息,掩蓋了小鹿身上的暖香。
守書的靈獸,在他們藏身的書堆裏來回嗅了好幾百遍。最後,它受不了伽藍搞出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味道,給熏回去了。
守書人在藏書閣裏搜了整整三天,沒找到他倆的蹤跡,撿到一隻裝暈在牆上的仙雀,錯將它當了案犯。因為那仙雀修為不高,來的時候又撞暈了,被誤認為是眼瞎飛太快才撞了牆的,就這樣給放了。
出了藏書閣,伽藍還不死心。
當晚,他趴在枕頭上扭著小鹿,“你讓不讓我刻劍銘?”
“不讓。”小鹿轉身背了過去,懶得搭理他。“你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嗎?”
“你就是嫌棄我。你要嫌棄我,早點把傷治好了,扔出扶桑宮去。”姬姚不依不饒的,鬧起脾氣來。
小鹿噌的一聲坐了起來,被伽藍氣得沒法兒睡覺。要不是為了藏著伽藍,沒給他安排別的住處,也沒打掃多餘的房間出來,一開始就跟他擠在一張榻上,他真要抱了被子去別處睡覺。他最恨入睡的時候有人吵他,這小子還天天吵,還吵得沒完沒了。
“你別為難了,反正我也是你撿來的,沒你家那些家規啥的重要。你總角之宴上,媒妁之言許那姑娘不錯,你劍上刻她的名字好了。我就是你殿裏撿的一物件,可有可無,那就索性沒了算了。明天我就回南方……”
“胡鬧!”小鹿被他氣得兩耳轟鳴,掀被子跳下床去,半嗔怒、半遷就地衝伽藍喝道,“我的劍給你刻傳、立碑,這樣可以了嗎?”
小鹿終於沒脾氣地答應了伽藍,準他在劍上刻他名字了。
取魂魄為靈劍篆字,動靜稍微大了些,他倆不敢在地窖裏搞事,更不敢在房裏刻。
趁著家裏人都忙得時候,小鹿掛上伽藍化的木果,背上靈劍,偷偷跑去了玄冰洞。
玄冰洞那地方偏僻,又是戒罰之地,平日裏不會有人去的。
可是,他倆做夢都沒想到,那天有人被罰,跪到玄冰洞裏去了。
小鹿頂著風雪爬上懸崖。掛在他腰帶上的伽藍,突然“咦”了一聲。隨後他說,“上麵有人……”
小鹿攀著懸崖上被冰雪凍得刺骨的岩石,仰頭朝伽藍給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斜載在洞口的美人鬆上,躺著位墨藍衣裳的男子。
美人鬆上躺的那人,單瞧身形就知道是誰,小鹿家師尊。見他守在洞外,小鹿不用猜都知道被罰的是誰,他家八哥哥。
老八是小鹿家幾位哥哥裏頭,最調皮的。他經常被罰,不守著他,他能把玄冰洞玩兒翻天。
“今天怕是不能上去了,改天……”小鹿想要打道回府。
“我們再等會兒吧,等他們走了,我們……”再上去。伽藍心裏擱不得事情,有點兒念頭,要麽滅掉,要麽立刻執行,否則就是牽腸掛肚的,啥也幹不了。
正巧,八公子出來了,小鹿和伽藍都以為他要越獄逃走。
“看吧,我說再等會兒的……”伽藍想慫恿小鹿往上爬。
去玄冰洞的正道,是從山頂往下走的,八公子“越獄”肯定是走正道。他倆是從懸崖底下爬上來的,不會被撞上。
萬萬沒想到的是,小鹿那為老不尊的八哥哥,竟然沒有越獄。他偷偷爬上美人鬆,親了他家師父。
小鹿:“……”
哥哥,你……?!
他差點鬆手,摔下懸崖去了。
伽藍:“……”
啊……還可以這樣?!
伽藍終於不敢再聒噪了。小鹿識海裏,卡頓著他沒說完,又突然一百八十度急轉彎的半句話,“……回,去,吧。”
師尊躺的位置十分刁巧,老八又怕將他弄醒了,被他發現,一路爬得小心翼翼的。
可惜微風不識趣,偏巧不巧地,在關鍵時候卷了一下師尊的袖子。
老八被嚇得,魂不守舍的想要撤開。
他撤得太匆忙,多半是慌不擇路,一個不留神就從美人鬆上掉了下來。
他沒敢展翅膀飛起來,生怕驚醒他家師父,硬是直直地墜落了懸崖,連尖叫都沒敢有一聲。虧得小鹿還在底下,一把將他拽住,他才沒被摔成重傷,再被師尊罰一月禁閉。
事後,老八問他為何會在懸崖底下。小鹿隻能撒謊,說他知道哥哥被罰,特地跑來樂嗬樂嗬。
從玄冰洞回去那晚,八公子沒事,小鹿可就有事了。伽藍一直問他,“八公子是男的,你家師尊也是男的。你父母能同意這門親事嗎?”
小鹿愣了一下,等他回過神來,羞得臉都紅了,喝道:“伽藍老兄,你能不能讓我活過今晚子時?”
那時候他倆都小,搞不清楚誰先懂事。可能伽藍屬於心智晚熟的那種,硬是扭著小鹿,一個玩笑開到底。等他翻身轉過來的時候,他湊過去就是一個大啵兒啵兒,印在了小鹿唇上。
小鹿:“……”
你敢親我,我要是找不到媳婦兒,一定娶你!
伽藍笑彎了一雙星星眼,他說:“那個啥授受不親,親了就要成親。等我長大了,一定要……”
小鹿沒有出聲,做了一個“滾”字的口型,一腳將伽藍踹下榻去,卷了被子扔給他。他終於要回了他一個人獨享的床榻。
那天之後,“伽藍”的劍銘沒有刻成,他倆的關係卻變得格外微妙。
伽藍身上的刀劍傷,其實早就好了,但是傷及魂魄的咒術卻沒散盡,加上南方局勢極不穩定,小鹿不敢就此放他回去,硬是各種方法留著他,在扶桑宮養了三年的魂傷。
正是因為他魂傷未愈,小鹿才不敢讓以魂魄篆字,在他劍上刻銘。
直到伽藍離開扶桑宮的前夕,小鹿才取了自己的魂魄,護著伽藍的魂魄在他劍上刻銘,留了“伽藍”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