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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賠劍

  六步孤鹿故意眯了眼眸,學阿蘭假笑。他道:“你挖墳就挖墳,我劍塚作甚?”


  阿蘭一個很輕蔑的眼神瞥開,嗔道:“一堆破鐵,寶貝得跟啥似的。”


  六步孤鹿扣住阿蘭手腕的手,將他往外一推,揶揄道:“你不稀罕,挖它作甚?”


  阿蘭斜眼兒一道餘光又瞄了回來,“不是給你扔血河裏去了嗎?”


  六步孤鹿拉長的調調,“哦”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跟他“玩笑”,“我的劍,你給我扔了,好意思不賠嗎?”


  阿蘭笑笑,一臉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樣子。他說,“你不是重鑄了嗎。還要我賠?”說著,他肩膀一挑,往六步孤鹿懷裏一蹭,戲虐道:“陪就陪唄。”


  姬姚冷不丁地抖了一下,差點兒沒被阿蘭的媚樣麻暈過去。這偽娘……


  說他偽娘吧,他好像一點都不娘,就是媚得讓人心慌。


  姬姚心裏一慌,忍不住脾氣,想要罵人:“去你個豆芽兒菜!還好你是個老爺們兒,沒那二兩胸脯肉。否則,你不得拿它頂撞駙馬?”


  他沒有機會拍扁阿蘭的“二兩胸脯肉”,隻是迫於形勢——


  六步孤鹿在阿蘭蹭他的時候,往後退了一步,猝不及防地踩在了姬姚的腳背上,趕緊一個踉蹌撤開。他也受不了阿蘭賣媚。


  六步孤鹿撤得倉促,踩上姬姚腳背的時候,本就重心不穩,再往旁邊撤上一步,更不好掌握平衡,一個不小心就往地上栽。


  姬姚來不及多想,弓步撐住,將六步孤鹿摟了個滿懷。


  六步孤鹿每次倒下去,都是泰山壓頂的氣勢,姬姚那點兒秀才勁壓根兒撐不住。


  就這麽點兒動作,換在別人身上,旁人恐怕根本察覺不到。姬姚那滿懷的一摟,卻引來了滿座賓客的目光。誰讓說話這地兒,美男紮堆呢?

  銷魂樓的貴客,當眾摔了可不好。阿蘭趕緊出手,一邊一位拉住,將他們攙扶起來。


  “兩位哥哥要陪,阿蘭去樓上陪好了。這裏人多,不方便……”他還嘴賤。


  六步孤鹿站穩了,還順手托了姬姚一把,可能是怕他被泰山壓過一回,會站不穩。其實,大可不必。


  扶穩姬姚,他抽手回來,推開阿蘭,玩笑似地喝道:“滾!”


  阿蘭不滾。他拂袖錯開阿蘭,丟下句話直奔閣樓上去,“要賠,你就去仙草那裏領價碼。賠得好,我可以考慮一下,不把你的九陰玉璿璣丟進血河裏。”


  上一刻,兩人還打機鋒聊得好好的,轉眼撕破臉皮不認人了。


  聽完六步孤鹿說的最後一句話,姬姚總算明白了。六步孤鹿不是帶他來住店的,是帶他來討債的。


  半路打劫他,將他拖進血河裏的鯨戈劍,是六步孤鹿的。它埋在劍塚裏,被阿蘭挖出來扔進了銷金河。


  他還真以為,六步孤鹿要賣了駙馬府給他鑄劍呢……


  真是,隻作多情啊!


  六步孤鹿本來就是個坑神,能怎麽辦呢?他要自作多情地以為駙馬寵著他,隻能怪他自己傻唄!


  姬姚狠著勁兒跟自己過不去,腳卻不聽使喚,小跟班兒似的追了六步孤鹿上樓。因為這家店,也是傳說中要吃魂魄的“黑店”……


  他追了,阿蘭也追了,還比他搶先一步。三人一前一後地踏上樓梯,震得樓板直掉灰塵。


  六步孤鹿在前頭奔得三分小火撩心,阿蘭扯著他的衣袖緊隨其後。姬姚跟在阿蘭身後,被他兩帶著,在迷宮似的畫廊裏彎彎繞,還上了好幾層樓,被繞得暈頭轉向的,找不著北。

  姬姚生怕自己跟丟了,不敢離他們太遠。上樓的時候,又不敢靠得太近,因為阿蘭一直拽著六步孤鹿袖子,萬一他拽得重了,一不小心把六步孤鹿從樓梯上拽了下來,他豈不是要裹著二人熊貓裝滾下樓去。


  樓上樓下都是滿座賓客,還有姑娘們看著。真要滾下去了,怎麽有臉爬起來?

  姬姚追在他兩身後,窘迫得要命。六步孤鹿跟在自己家似的,領著二人在畫廊裏亂鑽。


  “喂,老弟……這邊沒有客房了……”阿蘭隻差沒把六步孤鹿的袖子給拽下來。


  姬姚心想:他應該不敢。在樓下蹭倒駙馬的時候,他都趕緊扶起來。六步孤鹿真要被他斷了袖,還不得讓他親自拿針來縫。阿蘭媚是媚了點,還是很男人的,針線活兒恐怕有點兒為難他。


  “誰說我要住客房?”六步孤鹿可認真了,半點都不玩笑,“我住你那間。”


  “我那間房小,住不下你這尊大神……”阿蘭奈不何六步孤鹿,隻能鬥嘴,扯衣袖。


  說話間,一行三人,拉拉扯扯的到了一處畫廊盡頭。


  六步孤鹿伸手推開最後一間房門。阿蘭搶過去拉住把手,試圖將門拉回來鎖上。可惜,他所站的位置並不占先機,被六步孤鹿側身一楔,閃進門去。


  六步孤鹿順手一錠黃金丟出來,砸在阿蘭懷裏。阿蘭“嗷嗚”一聲抱住金錠子,被它砸在膻中穴上,痛得眼淚直飆。


  趁著阿蘭吃痛頓住的一瞬,六步孤鹿伸手拉了姬姚進門。


  姬姚別的沒有瞧清楚,單單看清了砸在阿蘭懷裏的錠金子。金錠子明晃晃地從六步孤鹿手上飛出去,落在阿蘭懷裏,跟掉進黑洞似的,泡泡都不起一個,就被他一牽衣襟,收進懷裏去了。


  姬姚那個肉痛啊……


  “那可是金子呢,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大坨金子!”他恨不得自己就是伽藍公主,能就近抄個雞毛撣子揍他駙馬一頓。“這敗家玩意兒……!”


  還說要賣駙馬府給他鑄劍……像他這樣揮金如土的,公主府一並賣了,也沒錢給他鑄劍。


  心裏嘀咕就嘀咕唄,姬姚竟然無意中還說出聲來了。他那句“敗家玩意兒”,聽得各路神佛都在給他亂使眼色。


  六步孤鹿回眸瞧他的眼神,既驚訝、又寵溺。他可能見慣了陽春白雪的姬公子,突然見他這麽市井,眼裏盯的隻有錢,頗有點不習慣。


  那附贈的幾分寵溺,仿佛在說:“不怕,哥哥養得起你。”


  阿蘭挑起下巴,斜向下方昵他的眼神,則是市井、八卦、花邊、看稀奇啥的混為一談。


  他就差沒說,“喲,駙馬爺的錢袋子有人管了?”


  蘭老板的眼,就是整整個逍遙樓的眼。歌姬,舞女,食客,商賈,達官貴人,街頭混混……全在他眼裏。姬姚被他眼風一掃,掃去了六步孤鹿身後。


  原來駙馬爺才是個不論錢財的主,他就瞧了一眼他的金錠子,咋搞得跟過街老鼠似的。


  姬姚費盡心機地想給自己圓個場,又覺得說哪句話都很捉襟見肘。畢竟,那各路神佛的眼,也不是好對付的。真是詞到用時方恨少。


  最後,他對駙馬說,“那錠金子……定的不隻這間客房,是銷魂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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