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6章荒謬
不過沒關係，隻要找到合適的人才，內政總歸是比戰爭要容易一些。就像眼前的納羅瓦，你讓他去麵對神族，可能一個照麵就會被神族轟成渣，但是讓他去解決複雜的國內問題，對於納羅瓦而言，卻如同庖丁解牛一般容易和愉快……
在唐福的計劃中，仗打到這個程度，其實也頗出乎他的意料。尤其是亞金山和滅虜城這兩場戰爭，就連他自己，都從未想過能夠這兩戰就能殲滅兩支神族的主力家族。
這樣看來，反攻的節奏的確可以提前一些，但前提是不能一下子被翻盤——就算殲滅了三千神族，剩餘的神族戰士，照舊是一個大山一般的存在。誰敢輕敵，誰就可能被大山碾壓成齏粉。
當海德力科家族的最後一個神族戰士在亞金山被幹掉的時候，庫拉斯其實已經和雷色一樣，成為了大後方。當前的局勢，除了盤踞在中京城的馬爾瓦芪連家族之外，神族所有的勢力都收縮到了地本州空間裂縫神族大本營中。理論上說，隻要沒有大的意外，蘭德大陸廣闊的空間裏，從西北到中部，再到廣袤的南部，都不會再發生大的戰爭。
之前唐福打算在雷霆計劃開始之後，他率領的前鋒軍團將如同利箭一般筆直射向神族大本營，直接尋機與裏克蘭德決戰——那時候空間裂縫搖搖欲墜，再不動手，蘭德大陸被空間裂縫撕扯墮入空間亂流，想動手也不可能再有機會了。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也不知是神族那邊發生了什麽變故，總之空間裂縫又神奇地逐漸穩定了下來。
這時候，再按照唐福的想法，他寧可神族不顧一起地四麵用兵，隻有這樣，他才有機會帶領小規模的精銳部隊，找到神族的漏洞，各個擊破——正如他在亞金山和滅虜城所做的一樣。雖然那樣一來，帶給大陸普通民眾的傷害會大得多，戰爭的後果也要嚴重得多，但最起碼可以確保戰爭最後的走向。
而不像現在這樣，神族的當家人顯然想要在地本州、中京城一線畢其功於一役，尋機與人類的盟軍決戰。或許這也是變故發生的最重要的原因——因為隻要打垮了唐福，蘭德大陸的廣袤土地，都將是神族戰士的牧場，所有的人類都將變成神族的奴隸。
但這個話，唐福既不能跟別人說，也說不出口。正因為唐福指揮的一係列戰鬥取得了勝利，蘭德大陸才從風雨飄搖的狀態迅速穩定了下來，所有國家和種族同心同德，凝聚在反神族侵略的大旗之下。正因為此，唐福個人的聲望才到達了巔峰，可謂是一呼百應，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救星和傳奇英雄。
一邊吃肉一邊罵娘這種事，唐福還幹不出來。況且敵人的行動，也不是他可以指揮得動的。現在要做的，無非是確保後方的穩定，用一場接一場的勝利，來回報人們對他的支持。神族……現在到底在做些什麽？空間裂縫的穩定，又到底能維係多久？
地本州的空間裂縫現在處於一個很奇怪的狀態。要說岌岌可危吧，它堅挺得很，既沒有一絲馬上就會崩潰的模樣，也沒有發出任何令人膽戰心驚的聲響。但你要說它已經穩定，甚至隨時可能消失，那也是沒人會信的——成百上千的神族魔法師圍繞著它，不知製造了多少個強力魔法陣，日夜不休地維持著它的運轉，就這樣還讓人覺得似乎、可能、或許會在下一刻出事，出大事……
之所以會給人有這種模棱兩可的印象，主要原因是不管人類還是神族，對於空間裂縫這種高大上的玩意都了解得太少了。但是無論人類還是神族，乃至所有的智慧生物，都有一個通病，隻要一種狀態持續的時間足夠長，他們就會以為世界必定就是這樣，會千百年如一日地運轉下去。
這才過去多久，至少一直生活在地本州大本營裏的神族，大多都已經習慣了空間裂縫的存在，就連那些每天疲累欲死的從維護魔法陣中出來的神族魔法師，也都被華麗麗的無視了——維護空間裂縫，看上去跟建房子、打獵甚至下廚做飯，都是差不多的一種職業而已。
但目前至少有一些神族，對於空間裂縫的警惕心一直沒有放鬆絲毫。在一間遠離大本營核心天命宮的簡陋房子裏，石長書的表情陰沉得簡直能滴下水來。他衝著對麵的人使了一個眼色，對方立即閉上了眼睛，看得出來是在使用某種秘法。
石長書的弟弟，跟唐福有傳功之誼的石無英，用淺蒼流派的獨特空間探察秘法，將房間裏裏外外仔仔細細查看了一遍，才緩緩睜開眼睛，衝石長書點了點頭。
石長書陰沉的臉色略微好看了一些——在神族自己的地盤上，身為五大家族之一的石家家主，還搞得跟偷偷摸摸的碩鼠一樣，這讓石長書的心情很糟糕；但如果在這麽隱蔽的地方，石無英還能發現裏克蘭德監視的跡象，那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最近裏克蘭德有沒有什麽異動？”石長書說道，隨後又補充了一句：“我是說空間裂縫這方麵。”
石長書和裏克蘭德關於空間裂縫的爭端已經公開化和白熱化了，所有大本營中的神族幾乎盡人皆知。之所以在裏克家族勢力大張的大本營，石長書公然反對裏克蘭德，卻還能活到現在，主要就是因為裏克蘭德對於空間裂縫的設想太過……
即便不說荒謬，也太理想化了。
裏克蘭德的計劃，或者說設想，是將空間裂縫固化，並且消弭其中所有的風險點，使之成為相對穩定的空間通道。這其實並不是新鮮東西，神族的祖祖輩輩動過這個念頭的不知凡幾，但裏克蘭德是唯一一個親眼看到並親自體驗過長時間未消失空間裂縫的家主。可是，長時間沒有消失，就代表著永遠不會消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