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傷疤
驚鴻一瞥之間，唐福看到自己似乎正身處在一個極高的地方，因為目光的遠處是大片的空白的藍天，還有天上漂浮的雲朵。
真好，活著。哪怕是不開心地活著。
隨著這一瞥，各種感官也都恢複了知覺。唐福感覺到有風從他身邊劃過去，躡手躡腳像是一個不太高明的小偷。天氣一定很好，在這麽高的地方，竟然隻有微風，雲朵也都固定在天空中。他的鼻端全是青草的氣息，高緯度植物帶著特有的凜冽味道的生氣，是莽撞的小鹿，在人的鼻端裏頭橫衝直撞。
周圍很安靜，除了風聲、白雲飄動和青草生長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動靜。
但很快，他就知道這隻是自己的錯覺。大概剛剛蘇醒，各種感官正在陸續恢複，而聽覺或者是最後才清醒過來的。各種不同的聲音陸陸續續傳到了他的耳朵裏，而且越來越近。
“……醒過來了？太好了……”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感謝萬能的創世神，父神在上，保佑吾王……”
“都安靜一些！別吵著他！”
最後所有的聲音都被各種口音、語氣的話語給覆蓋淹沒了，說話的人不少，以致於很多話他都沒有聽清楚。
最後一句話聽上去語氣很熟悉，一定是一個他很熟的人說的。而且這個人很有地位，他說完之後，場麵竟然安靜了下來。
唐福的大腦像是被一層油膩膩的漿糊給裹在了中間，一些簡單的問題也要花上一些功夫才能反應過來，看起來跟海德力科的一戰確實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武神的反噬已經傷到了他的根本。但他還是努力睜開了眼睛——
一張精靈的臉映入了他的眼簾。原本俊美的臉因為一道猙獰的傷疤而顯得很怪異。傷疤在右邊額角，大約有成人的一個食指長，大約當時的傷口很深，痊愈之後傷口兩邊的肉向外翻起，導致整個傷疤簡直像一個魔鬼張開的大口一樣瘮人。
假如沒有這個可怖的疤痕，單單看眼睛以下的臉龐，海格納依舊是那個風度翩翩的精靈美男子。唐福籲了口氣，海格納的到來讓他的心徹底放了下來，隻是這家夥臉上的傷疤……
“喂，我說你小子怎麽變得這麽醜了？”
清醒過來的精靈王第一句話沒有問戰果，也沒有問敵人的動向，反而更加關心自己手下的容貌——但不得不說，就這麽一句話，便讓他周圍原本緊張到快要爆炸的氣氛瞬間輕鬆了下來，有些顯然沒什麽城府的家夥，聽了這句話之後，竟然偷偷地笑了起來。
海格納也笑了，牽動腦門上的傷疤，看上去似乎在他臉龐上有兩張嘴在微笑一樣：“在敵人麵前，還是醜一點比較有威懾力。”
眾人都散去了，留下兩位大佬說話。海格納是唐福指定的前鋒軍團代理軍團長，假如他有事，指揮權自動移交——在唐福昏迷過去之後，當海格納按照唐福的安排，帶著敵後軍團趕到庫拉斯亞金山山坳時，莫斯宣布了唐福的任命，並且向格雷澤、哈茲和巴格馬提出示了唐福親手書寫的命令，上頭還分別蓋著雷色帝國的玉璽和精靈之森的精靈王印章。可見這一步棋是唐福早已安排好的，並非一時興起。
對於其他人而言，海格納也的確有這樣的資格和底氣。自唐福在闌珊城任命他為敵後軍團軍團長開始，這位在射月原時代就已經特立獨行地加入了精靈之森神罰軍團的精靈魔法師就早已被眾人所熟知。同時海格納在射月原時代的死靈沼澤戰爭中，就以超高的悟性自行領悟了暗黑係魔法，並且成為整個精靈之森唯一一個隔空繼承了唐福雞尾酒魔法的衣缽，自創出了植物係魔法生命守護和暗黑係魔法死靈黑霧混合引爆的大範圍雞尾酒魔法，被譽為精靈之森一族的魔法天才！
敵後軍團從精靈王近衛軍當中挑選了出了第一批為數五百的精銳戰士作為成軍的骨幹，在海格納的率領下奔赴地本州前線。別看人少，這支敵後軍團的所有動向都被列為了帝國最高軍事機密，除了極為有限的幾個人之外，誰也無權過問，甚至連他們的情報都無權查看。
從那以後，敵後軍團就成了地本州乃至千山帝國神族和內奸們的心腹大患，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反複襲擾北方神族廣闊的後方地帶，分頭解救自發抵抗的民眾和民間組織，將他們化整為零送到後方希瑪城或是就地整編，經過簡單的訓練之後發給武器加入敵後軍團，弄得人口稀少的神族焦頭爛額。
這些消息傳回雷色帝國，傳到了各支軍隊中，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裏。一時之間，敵後軍團和海格納的赫赫威名震蕩了全大陸，無數人在口口相傳著這支英雄軍團的故事，傳頌著海格納的威名。因此，當海格納帶著縱橫敵後的威武之師前來匯合，第一魔法軍團和獸人、矮人兩支隊伍，對於接受他的指揮並無異議。
“這裏，”唐福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問海格納道：“怎麽回事？需要我幫你去掉嗎？”
唐福不是吹牛，對於一個全係大魔導師而言，幫人去除疤痕簡直是手到擒來的事情——說起來，已經晉階為魔導師的海格納同樣可以做到這一點，所以唐福才有此一問。海格納搖搖頭，說道：“不需要了，老大。這個疤痕是一個神族武神給我留下的紀念，要不是那十幾個兄弟……大概今天你也見不到我了。”
海格納的語氣很平靜，這是一個真正經曆過生死搏殺的戰士的口氣。唐福深知這平淡口氣之下隱藏的慘痛，因此隻點點頭，卻不追問。這個話題就此打住了，海格納開始了自己的工作匯報：“……敵後軍團到達亞金山山坳的時候，戰鬥已經基本結束了。因為您突然暈倒，庫拉斯人和前鋒軍團還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好在納羅瓦這家夥不錯，將那幫頭腦不夠用的庫拉斯戰士彈壓了下去。另外，矮人還好，獸人也在中間起了一些不好的作用，這些獸人戰士的脾氣實在太暴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