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吟唱
倫納德大喊大叫，要派人去找他親自任命的前線指揮官來，卻得知指揮官在某處陣地即將失守時親自上陣協助防禦，卻被流矢射中當場殉職了。
倫納德終於噴出了一口老血，似乎想將這一天以來積鬱在心中的煩惱與憤怒都噴出去。在隨從的驚呼聲中，他擺擺手，掏出絲絹製作的手帕擦了擦嘴，覺得心中略微好過了一些。倫納德信手將手帕扔到地上，一陣風吹來，將輕柔的絲絹吹得飛揚起來，上麵的血絲如同一朵綻放的小花。倫納德的目光隨著絲絹往後看去，跟著他一起從大營趕來的援軍正在補充到各處陣地之上，陣地麵積有限，大多數援軍都按照各自統屬，站在他身後列隊。
近兩萬城衛軍原本大致按照一比一的數字，一半在前線作戰，一半在大營修整，每過幾天輪換一次。現在全都蝟集在魔法學院這片小小的地盤上，頓時顯得異常擁擠。不過，滿山滿穀的士兵卻能給人帶來堅實的安全感，似乎隻要待在大軍之中，天底下沒有什麽可以傷害到自己。更不要提原來從魔法學院中叛出的魔法工會那一幹魔法師們，此刻也都集中在倫納德身後，衝著魔法學院圖書館殘破的外牆指指點點。
“咳！”倫納德咳嗽一聲，準備做個簡短的講話，鼓舞一下已經低迷到不行的士氣。也難怪，堅守陣地的城衛軍傷亡慘重不說，一路趕來的援兵同樣不好過。雖然在路上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損失，但是任誰原本剛剛開始美好的休假，卻馬上又被提溜上了戰場，隻怕心裏頭都不會太舒服。
就連受到最好優待的魔法工會的法師們，盡管對被圍困的魔法學院師生表現出特別不屑的態度，但倫納德卻知道，這幫牆頭草其實心裏也都在打鼓，生怕魔法學院會死裏逃生，甚至徹底翻盤。但這是不可能的。倫納德想著這些煩心事，剛要開口，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你們看！那是什麽？！”
那聲音是一位魔法師發出來的，那人倫納德認識，甚至相當熟悉——雷色帝國魔法師總工會資深長老克默爾！這位女性水係大魔法師在魔法工會中的地位很高，基本算是魯吉拉之後魔法工會會長的有力競爭人選。當初她還擔任過從帝都闌珊城前往西南行省魔法學院訪問團的團長。
克默爾的聲音既尖銳又嘶啞，聽上去像是一塊布匹被人從中間用暴力撕開一樣刺耳。盡管倫納德很不高興自己即將開始的演講被人如此粗暴地打斷，但是以大局為重，此刻還不是跟魔法工會翻臉的時候。
此外，克默爾大魔法師也算是見過世麵的大人物，又能有什麽東西能把她給嚇成這樣，居然不顧體統在大庭廣眾之下叫的跟殺豬一樣？順著克默爾還在不停顫抖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倫納德也被嚇了一跳！
一直關閉著的魔法學院圖書館的大門居然不知什麽時候打開了，在無數根火把、燈籠和奢侈的魔法照明術的映照之下，無數身穿整齊魔法袍的魔法師和學員們正簇擁著一個人站在門內。
這扇大門，從魔法學院敗退至圖書館之後，就再也沒有打開過，據說已經被魔法師們從裏頭給堵死了。圍繞著這扇門的爭奪，不知有多少城衛軍士兵和魔法學院的魔法師死傷。可是現在，這扇門居然就在城衛軍大軍雲集的當口，從裏頭打開了！
難怪克默爾幾乎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但是倫納德想的卻是另一回事——這些魔法師腦殼都壞掉了嗎？要知道此刻在倫納德身後至少站著近一萬之眾的城衛軍士兵！
隻要倫納德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如同餓狼一般直撲圖書館。那時候，即便魔法師的法術再強，也沒法在這麽近的距離上阻止城衛軍的進攻。
事實上，壓根不需要等到倫納德下令，城衛軍已經自發往前壓了。黑壓壓的人群這麽一動，在視覺上還是能給人以相當的壓迫，更何況這不是一群手無寸鐵的老百姓，而是經過相當訓練、裝備精良的專業軍隊。
因為太過往前的緣故，城衛軍的陣列越發的緊密，假設在魔法學院上空施放一個鷹眼術，那就能看到城衛軍的士兵幾乎是一個貼著一個，聚集成如同一個實心的大疙瘩。每個人都能聞到前方士兵的腦油味兒，而在前麵的都能感覺到後方士兵的武器都快抵上自己的腰眼了。
大戰在即，或者說大屠殺在即。明白即將要發生的事情的士兵們，都克製不住自己粗重的呼吸了。就連月亮都藏進了雲層，不忍心再往下看。
因為燈下黑的緣故，倫納德陣營這邊幾乎沒人能看得清楚被魔法學院眾人簇擁在中心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按照一般人的想象，那個人除了斯蒂爾尼還能是誰？可是對斯蒂爾尼極為熟悉的克默爾卻知道那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魔法學院院長，那是一個陌生人！
斯蒂爾尼沒有那麽高，也沒有那麽年輕。讓這位大魔法師恐懼的事情正在於此，到底是誰，能夠讓魔法學院如此多的眼高於頂的魔法師們俯首帖耳？！
克默爾對於魔法師這個群體的熟悉程度，就像是一個人熟悉自己的手腳一樣，所以她知道這些魔法師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做出這種行為來。
大多數人的恐懼來自於未知的危險，克默爾也不例外。當她在恐懼的支配之下，準備去找倫納德確認下一步行動的時候，卻聽到風中傳來的吟唱聲。
克默爾忍不住渾身顫抖，她此時已經感受到了空氣中傳來的魔法元素的躁動，這種級別的躁動，遠遠超過了她的實力，那是魔導師在吟唱禁咒！
“所有人向我靠攏！”
顧不得會引起什麽誤會，克默爾發瘋一般地叫喊著。
在她連續不斷尖銳叫聲的指引之下，魔法工會那在場的十幾二十號魔法師“迅速”匯聚到克默爾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