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疲憊
“據說庫拉斯的神族內奸已經向神族入侵者的先頭部隊以及千山帝國的李弗雷都發出了求援信，但是神族入侵者忙著修複空間通道，壓根沒空理會；而李弗雷非但沒有無償支援庫拉斯的意思，反而匯聚大軍，壓到了庫拉斯與千山的邊境上，看上去像是要摘桃子的意思……”
等卡爾頓告一段落，唐福接著補充道：“庫拉斯帝國，對於我們來說，我是說對於將來的局勢而言，很可能是一個勝負手，非常關鍵。原本急著求援的庫拉斯，一看到神族的主子不理睬他們，李弗雷又大兵壓境，頓時改弦更張，絕口不提要援軍的事情，反而堅決不允許千山帝國的軍隊入境。李弗雷這時候倒是一個勁要來救援，源源不斷地往兩國邊境調遣軍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架勢。”
“這樣一來，我們看似危險，其實希瑪城卻變成了一個三不管的地方，非常安全。而且我們一定要充分利用神族先遣隊無暇他顧、庫拉斯和千山這兩個神族走狗之間互掐的時機，把我們該做的事情做好，比如修建軍營，拓寬道路……”
他頓了頓，如同喃喃自語般低聲說道：“假如，假如明天神族最看重的空間通道就穩定了下來，假如下一刻李弗雷的軍隊調轉方向，向希瑪城、向雷色撲來，我們該怎麽辦？”
耳語般的聲音在柯仕仁聽來卻如黃鍾大呂一般震撼，是啊，假如一切都向不好的方向發展下去，該怎麽辦……
當回過神來，柯仕仁發現唐福和卡爾頓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連影子都看不到了。這時候柯仕仁才發覺自己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居然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就是這三十萬人的大營地和拓寬十倍的通往東北和北部兩個行省的道路，到底是用來幹嘛的？
不過問不問也都不重要了，從唐福和卡爾頓邏輯嚴密的談話來看，激進或者享受權力的快感之類純屬無稽之談，唐福的每一個決定都有著翔實而可靠的情報作為支撐，並且經過了深思熟慮。柯仕仁並不介意唐福有些事情不告訴自己，到了身為人臣權力頂峰的位置，柯仕仁很清楚君王並不需要每一件事都告訴每一個人——恰恰相反，一個合格的君王應該永遠選擇向某些人隱瞞某些事。
人性是存在弱點的，一個帝國的最高統治者恰恰要懂得規避人性的弱點。親身經曆過雷諾王朝的柯仕仁，對這一點的體會尤其深刻。至少從眼前的一切來看，唐福即使不是一個能力絕對會超過雷諾的皇帝，也不會比他的父親差到哪裏去——起碼雷諾在唐福現在的這個年紀，比唐福可要稚嫩多了。
同時柯仕仁發現，情報部門在唐福和卡爾頓的掌控之下，如同荒原上的野草，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就發展膨脹到了一個令人驚訝的程度。且不說暗軍團對雷色國內各大行省的滲透和對於各層級政府部門的監視監察，柯仕仁壓根沒想到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暗軍團居然能把觸角伸到庫拉斯、千山兩大帝國，甚至連千山地本州的神族空間裂縫大本營的消息都能探聽的到。
這倒是柯仕仁高估了卡爾頓，其實近來暗軍團的主攻方向是庫拉斯帝國，為了能夠將爪子伸進庫拉斯，卡爾頓差點沒把自己腦袋上的頭發揪光——就連遊霞兒，因為來自庫拉斯帝國的緣故，都被暗軍團征用了——卡爾頓大約是唐福麾下膽子最大的家夥，居然拉壯丁拉到了內定的未來皇後的身上。
千山帝國和神族大本營的消息，大部分都來自於馮薩裏的敵後抵抗組織。跟唐福分手後的短短一段時間裏，馮薩裏陛下宛如天神附體，從無到有將一個原本隻是空有名頭的抵抗組織搞得有聲有色。
唐福在和馮薩裏分手前，就約定了雙方將來互通有無、交換情報的秘密渠道。就連唐福自己可能也沒想到，這麽快就要用上這條異常隱秘的渠道。可是希瑪城發生的一切，都預示著一個天大的機遇，一旦抓住了，原本已經惡劣到近乎走投無路的局麵，居然立刻就有了柳暗花明的希望。
所以唐福才不顧一起地驅趕著所有人，按照他的設想來行進，努力爭取更快一點，再快一點……哪怕被人誤解，他也認了。
沒有人知道藏在唐福心中的那個確切的計劃，就連唐福自己也不敢將計劃定得太死，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因素實在太多，隻要出現一點點的變化，可能整個計劃都必須大幅度修改。但是不管怎麽樣，這樣好的時機如果不利用起來，不做一些事情，唐福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在整個希瑪城如同一頭狂暴的巨龍，正悶頭向前方猛衝的時間裏，東北行省與東部行省交界處的哈沃斯山腳下，也同樣躁動了起來。
一支軍隊出現在了山腳下。
這是一支很奇怪的隊伍，很明顯由兩個完全不相同的部分組成。一邊是看上去略微有些青澀的年輕人，朝氣勃發，就像是早上初升的太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但他們的缺點也跟優點一樣明顯，缺乏隊列的訓練和實戰經驗，以致於他們的隊伍看上去歪歪扭扭，如果一旦受到攻擊就會變成被從樹上捅下來的螞蜂窩。另一邊則是一群老鳥，他們的人數跟年輕人的隊伍相當，但是卻要沉默、嚴肅得多。
乍一看，他們的隊列也跟年輕人們一樣雜亂，但是富於經驗的老手們隻要略略觀察，就會得出結論：這幫家夥隻是看上去亂，其實秩序井然，任何一點受到攻擊，其他戰友都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增援。
而且，雖然這兩部分看上去井水不犯河水，但其實老鳥們的陣列卻是將年輕人鬆散地包裹了起來，但凡真有敵人發起攻擊，在老鳥們的陣列不被衝散之前，年輕人們絕對不會受到傷害。但是不論年輕的隊伍還是老鳥們，看上去都是異常疲憊的樣子，似乎站著都能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