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莫奔洪
“咦?”有懂行的忍不住發出了驚訝的聲音,這些土包子還都是練家子,選的全都是易守難攻的地點。就看到他們在屋頂上,街道的交叉點,還有便於隱藏身形的地方,紛紛蹲伏了下來。
廋高個隱隱覺得有點不對,這哪裏像是一個行商商隊的做派?這些在前頭設立阻擊陣地的商隊護衛,居然構建了一個包圍圈,將自己這一小隊人全都圈了進去。
廋高個的腳步慢了下來,跟在他後麵的巡邏隊員有的也跟著他慢了下來,有些人卻仍舊按照正常的步速前進,一支巡邏隊就這麽分散了開來。
凝神觀察前方阻擊陣地的廋高個就看到一縷光芒一閃而過,那是什麽?
廋高個腦海中急速運轉,終於想起了這縷亮光的來曆,渾身一顫,高聲喊道:“停下!都停下!趕緊隱蔽起來……”
一句話沒喊完,“嗖嗖嗖”的聲音劃過長空,一支支長箭如同死神的使者,發出滲人的呼嘯聲,飛鳥投林般沒入了巡邏隊歪歪扭扭的隊列之中。
廋高個喊得稍微遲了一點,盡管他已經想起來那縷光芒正是箭簇的反光。“噗嗤、噗嗤”的聲音不斷響起,那是長箭射入人體的聲響,往往還伴隨著一聲高亢的慘叫。沒過一會,整條街道上就看不到一個站著的身影了。
廋高個的警惕性比普通隊員要強一些,喊著隱蔽的同時便趴到了地上,因此躲過了第一支射向他的長箭。
然而他的好運氣也就到此為止了,為確保殺傷效果,出擊的精靈王衛隊不光安排好了每一個戰士的射殺目標,並且還有兩個戰士專門負責補刀——一旦有類似廋高個這種漏網之魚出現,他們會立刻將漏洞補上。
兩支長箭一左一右飛向廋高個,一中背心,一中脖頸,將他死死釘在了地上,黑紅的鮮血迅速將地麵染紅,像是一朵巨大的盛開的玫瑰。
唯一逃出生天的是落在隊尾的家夥,並非因為運氣好,而是唐福讓衛隊要留一個活口回去報信。這個幸運兒跟其他中箭的巡邏隊員一樣發出了高亢的慘叫,叫完才發現自己完好無損——除了因為失禁而弄髒的褲子之外。
他跌跌撞撞地往回跑去,在快要升上中天的太陽的照耀下,給精靈王衛隊留下了一個倉皇的背影。衛隊的隊員捂著鼻子到街道上打掃完戰場——將射出的羽箭撿拾回來之後,便又回到了精靈王所在的屋子外麵。
爆發戰鬥的街道離唐福的小屋頗有些距離,那些高亢的慘叫聲傳到屋子裏的時候,已經是氣若遊絲一般。
但是加裏平時幹的就是遊走在危險之間的事情,就說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也不為過,因此盡管聲音很微弱,他依然發覺了那是什麽情形下才能發出的聲音,也因而臉色又白了些。
唐福看了看這位自稱“地頭蛇”的小家夥,心裏哂笑不已,麵子上卻不流露半點,隻是淡淡地說道:“不用怕,那是市場派出的巡邏隊,已經解決了。你現在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
加裏定了定神,點點頭,開始在唐福的工作台上寫寫畫畫起來。
市場內部有一棟不起眼的小樓,毫不起眼的樣子,灰撲撲的外觀,看上去像是普通得不得了。可是隻有內部人自己知道,這棟樓就是市場上、乃至整個希瑪城裏說一不二的老大,易比安大人的居處。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此刻正站在小樓的外麵,不停地來回踱步,顯得有些壓抑不住的焦慮。
中年人除了焦慮之外,還有滿臉的疲憊,然而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精明強悍之色,卻怎麽也掩蓋不住,讓人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位絕非易與之輩。
一個年紀很輕的小夥子匆匆忙忙從小樓中走出來,中年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拽住了年輕人的袖子,帶著些謙卑的神情悄聲問道:“勞駕,我想問問大人現在有空嗎?有點要緊事……”
年輕人雖然袖子被人拽住,有些不悅,然而還是極其有禮貌地回答道:“莫大人無需這麽客氣,大人現在還在忙碌,但是莫大人如有急事也可直接進去,不要耽誤了大事。”
說著不動聲色地將袖口抽了回來,拱拱手不再耽擱,往外頭走去。被稱為“莫大人”的中年人,正是易比安之前最鐵杆的手下老莫,本名莫奔洪,一直跟隨在易比安手下鞍前馬後,也頗得信重。可是自從易比安趕走了李斯特,一統希瑪城之後,不知從哪兒招攬了一批年輕人,各個武藝不俗,隻用了極短的時間就被納入了易比安的核心之中,反而是老莫這批老人被排擠得不輕,就連想見易比安一麵都難。
跟其他人的憤憤不平不同,老莫眼睛毒,輕易就發現了這批年輕人的確有點真材實料,不論是真刀真槍地上陣搏殺,還是出謀劃策,都是不弱。再聯想到易比安身後的那些大人物,包括輕輕鬆鬆將盤踞在希瑪城多少年的李斯特連根拔起,前後一串連,莫奔洪就猜出了很多東西。
所以與別人不一樣,即使被排擠出了市場的核心圈子,莫奔洪依舊兢兢業業地做好每一件事情,而且絕無怨懟,因此那些易比安原先班底中的人陸陸續續都消失了,但老莫卻依舊還在,反而因為做事忠誠謹慎,漸漸有回到核心的趨勢。
不過老莫緊守本分,絕不妄動,既不抗拒也不熱切,一切順其自然,反而贏得了更多的尊重。剛才從小樓中出來的年輕人,就是易比安後來招攬的年輕人中最出色的之一。既然得到了許可,莫奔洪也就不再糾結,直接走入了小樓之中。易比安正穿著一件絲綢睡衣,坐在客廳當中,神色怔怔的若有所思的樣子。
“大人。”
莫奔洪上前行禮,聲音不大,卻將正發呆的易比安嚇得一哆嗦。
嚇了一跳的易比安正要勃然大怒,等看清了來人是自己之前一直信重的莫奔洪之後,那股子怒氣也就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