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不是正常人
而且據說柯世貴已然內定為長溝郡郡守的人選，夾在流月、泣血兩郡之間的長溝郡麵積不大，出產也不算豐富，但在柯家與流月郡的合作中卻起著起承轉合的重要節點的作用，不容小覷。
柯世貴能拿到這個位置，也即是表明下一任柯家家主如無意外，則非他莫屬。這樣一想，杜比厄爾也就釋然了。
然而柯世貴卻絲毫不領他的情，無視他伸出老長的胳膊，鐵青著臉問道：“杜比厄爾閣下，你到底做了些什麽事情？”
杜比厄爾這回真的不開心了，他緩緩收回手臂，久居上位的氣質也不是白說的，瞬間就收斂起笑意，同樣板著臉回道：“柯世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說鄙人在這疏影城裏做任何事情，還需要向你匯報？！”
柯世貴看著杜比厄爾的眼神突然變得奇怪起來，夾雜著各種說不清楚的情緒，似乎有一些憤怒，有一些驚奇，有一些鄙夷，有一些諷刺，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憐憫。
憐憫，是的。正是這樣一種在貴族之間近乎侮辱的表情。
這個蠢貨，居然還用“世兄”這種老掉牙的稱呼來提醒自己跟他的地位並不對等，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惹上了什麽樣的麻煩！
想起剛剛家主對他的諄諄教誨和詳細的交代，柯世貴強忍著掉頭摔門離去的衝動，長吸一口氣，盡量用溫和的口氣對杜比厄爾說道：“閣下，我想你誤會了我的意思，現在還是讓我們用事實來說話吧……”
說著他走到緊閉的窗戶跟前，伸手打開那兩扇雕刻著精美花紋、古意盎然的窗扇，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杜比厄爾的居處緊挨著疏影城中的魔法學院，事實上各地趕來的貴族，包括柯家也都住在這裏，他們包下了一座豪華的旅館。
從房間四樓的窗戶望下去，經過緊急動員後的城市居然變得空曠且安靜起來，除了不依不饒仍舊不斷響起的號角聲之外，疏影城再次變成了一頭潛伏在陰影中的巨獸。
空氣中仍舊漂浮著種種滿含著生活氣息的味道，賣吃食的小販推車上那種特有的甜膩味兒，女性經過時遺留在空氣中的香粉味道，還有結伴經過這裏的魔法學院年輕學員身上的濃厚荷爾蒙味道，甚至包括某個莽撞的騎士胯下駿馬的騷臭味兒——這裏是禁止馬匹進入的，想必莽撞的騎士已經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然而街道上空空如也，一個人都看不到。
隻有巡邏的士兵按照固定的節奏在行進，一個中隊下轄五個小隊，士兵50人、小隊長5人，加上中隊長和副中隊長共57個人，將近六十號人身穿甲胄由遠及近地走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踏得地麵都在微微顫抖。
當聽到盔甲細微的摩擦聲時，巡邏的中隊已經走到了旅館的前方。讓觀望的杜比厄爾吃驚的是，所有巡邏的士兵全部弓上弦、刀出鞘，嚴格按照搜索警戒陣型前進，他毫不懷疑這時候一旦出現異常情況，這些士兵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出手砍殺。
在巡邏中隊過去之後極短的時間內，幾百名同樣全副武裝的士兵殺氣騰騰地快速通過旅館前的街道，向疏影城南門湧去。
臉色已經變得鐵青的杜比厄爾轉頭低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疏影城又出了什麽事情？”
他雖然嘴上在問柯世貴，但其實心裏已經有了某種猜測，結合剛才柯世貴的表現，他覺得基本上八九不離十。
可問題是，沒道理啊，自己派出去的人估計還沒離開疏影城多遠哪！
種種糾結的念頭相互衝突，翻騰不休，使得杜比厄爾的嗓音既低沉又暴躁，像是一個凶猛的野獸臨死前發出的嚎叫。
柯世貴的神情卻恢複了正常，他輕輕將杜比厄爾揪住自己領口的大手拍打掉，又努力將被抓皺的絲綢領口恢複平整，好整以暇地做完這一切，絲毫不理睬杜比厄爾的問題，卻慢條斯理地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問話：“杜比厄爾閣下，你到底做了些什麽事情？”
看到杜比厄爾癡癡傻傻地沒有回答，皺了皺眉頭，決定多透露一些信息給這個自以為是的傻瓜：“你太小看那個叫唐福的家夥了，能夠憑借一己之力趕走雷蒂斯，又打退了獸人遠征軍的人，怎麽可能像你想得一樣簡單？！”
柯世貴的聲音回蕩在房間之中：“……你聽到的號角聲乃是疏影城的示警警報，而且是最高級別，一旦這種號角聲響起，就意味著疏影城即將麵臨敵人的攻擊，所有人都要按照規定行事。簡單說起來，城市所有的活動全部暫停，商人不做買賣，工人不進工廠，軍人全部歸營，所有一切都向軍事管製靠攏……”
“其實疏影城的軍管尚未取消，隻是再重新抓起來就是，無非就是將已經回歸家庭的民壯再次集中起來，準備上城頭參與防禦。”
看到杜比厄爾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豆粒大的汗珠子不停從他的腦門上滾落下來，柯世貴冷笑一聲，接著說道：“若非柯家家主大人宅心仁厚，下了死命令讓我走這一趟，我壓根不會走進你的房間一步！到了這個時候，郡守大人，你不會還想跟我說，眼下發生的這一切都跟你沒有關係吧？如果你說沒有，我柯世貴掉頭就走，絕不會待在您這兒惹人生厭！”
柯世貴斬釘截鐵的話語像是沉重的鐵錘，敲掉了杜比厄爾臉上最後的一絲顏麵……
騎著一匹駿馬跟在柯世貴身後趕往城外的杜比厄爾隨著馬蹄的起伏還在不停地思考一個問題，即使自己派去登閣郡調兵的親衛被唐福捉住了，最多也就是大家交涉一下，為什麽會搞出這麽大的動靜呢？
杜比厄爾百思不得其解，也曾問過柯世貴，結果柯家的小子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句話差點沒把他噎死：“唐福這小子能用正常人的心思去揣度嗎？如果他是正常人，怎麽會三天都不見你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