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陶法托福
聽到克默爾的問話，原本頹唐如同半百老人的雷蒂斯公爵挺直了腰杆，一股久居高位的上位者氣息不自覺地流露出來。
他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沒錯！”
身為統兵大將，雖然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這麽多年，一旦較起真來，那股子煞氣還是挺驚人的。
可惜克默爾也不是好相與的人物，聞言眉頭一挑，那額頭上的幾道小山一樣的皺紋飛快地移向一邊，露出精光四射的兩隻小眼睛：“哦？公爵大人手握一省兵權，會怕那些個手無寸鐵的文官，還有一幫沒有戰士保護的魔法師？”
雷蒂斯淡淡一笑，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說道：“非不能耳，實不願罷了！想我雷蒂斯鎮守西南數十載，西南一草一木一磚一石都是吾一手一腳胼手胝足帶著手下兄弟打拚出來的，一朝毀於戰火，孰能忍心？”
晶瑩的淚光在雷蒂斯眼中閃爍，他昂頭長歎一聲，伸手抹去溢出到眼皮上的淚水，接著說道：“因此我寧願帶著大軍遠走，也不願在西南造成一場兵禍連接的大亂……”
克默爾嘴角不明顯地抽動了兩下，心中卻在不停地冷笑。
雷蒂斯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相信。
不過這又有什麽關係？國王陛下的親叔叔，西南行省的掌控者，行省省長，帝國西南行省守備軍隊的指揮者，這麽大一串頭銜，想說什麽樣的謊言圓不了？
問題是，雷蒂斯打算付出什麽樣的代價，讓自己也來幫他圓這個彌天大謊？
是的，克默爾已經認定雷蒂斯在撒謊，至於原因，她不關心，也無意深究。同雷蒂斯一樣，克默爾可不僅僅是一位大魔法師，她還是一個帝都貴族世家的直係血裔。
對於貴族來說，撒謊跟吃飯呼吸睡覺一樣，乃是最為正常不過的事情，隻要有足夠的利益，又有什麽是不能談的？
克默爾低聲說了幾句話，雷蒂斯麵色一變，以同樣低的聲音回答了幾句，兩人漸漸越靠越近，像是親密無間的戀人一般，用別人絕對無法聽到的細微聲音在討論著些什麽……
夜幕漸漸降臨，無星無月，漆黑如墨的夜色遮掩了人間的一切醜惡，隻等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如利劍般劈開這讓人喘不過氣來的黑夜。
無數旌旗飄蕩在清晨的微風之中，包括各個家族的族徽旗幟，還有帶隊主管的標誌認旗，密密麻麻聳立如林。
然而不知道是風力太小的緣故，還是旗幟的主人們個個都是一臉垂頭喪氣的表情影響了自家氣勢，總之所有的旗幟都軟不拉達地掛在旗杆之上，隻是隨著微風有氣無力地飄揚幾下。
旗幟下方是黑壓壓的人群。
俗話說人一過萬，無邊無沿，這群人的數目遠遠超過一萬，站得滿坑滿穀都是。
根據他們的服飾看，這些都是帝國的精銳軍人！
如果放在平日，那一定是一支威武雄壯之師，隻是現在卻如被人打斷了脊梁的癩皮狗一般，看著遠去主人的背影嗚咽咆哮。
他們目光死死盯著的方向，還真有一支小小的車隊，正離開西南行省流月郡，向北進發，往中部行省而去。說是支小車隊，那是跟這群帝國軍人的陣列比較，其實那支大幾千人、車輛騾馬無算、由另外的精銳帝國軍護送的車隊，十足十是個龐然大物。
雷蒂斯公爵坐在車隊中央的一架裝飾著精美飾物的馬車中，陰沉著臉，無數心事在他腦中來回盤旋，就像一群飛過樹林的烏鴉，看起來黑壓壓的一群，想要仔細梳理一下，卻又一掠而過，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昨晚跟來自帝都的訪問團團長克默爾大魔法師溝通、協商、討價還價了半夜，終於說定了一個雙方都能勉強接受的價碼，於是一早雷蒂斯公爵便帶領著連夜挑選出來的真正心腹以及西南行省守備軍隊中的精華，同掉轉車頭回帝都去的訪問團合兵一處，浩浩蕩蕩兵發中部行省帝都闌珊城去也。
這次真的是虧大發了！
所謂“偷雞不著蝕把米”，說的就是此時的雷蒂斯。
精心打造的陷阱沒有坑到自己的敵人，反而把自個兒給套得牢牢的，就跟黃泥巴掉到褲襠裏一樣，不是屎也變成屎了！
何況雷蒂斯本來就做賊心虛呢。獸人遠征軍勢必將變成一個心腹大患，在不按牌理出牌的魔法學院那幫家夥的推波助瀾之下，糜爛整個西南都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這也就算了，反正帝國家大業大，兵多將廣，打敗勞師遠征的獸人收複失地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至於在這反複爭奪的拉鋸戰中會被犧牲掉的平民百姓，損失掉的帝國財產，那關他雷蒂斯什麽事情？
公爵大人的家產，可都裝在了這支車隊裏！
唯一可惜的就是為了說服克默爾這個老女人，雷蒂斯公爵付出了太大太多的代價！
這筆賬，公爵大人一樣樣都記在了西南魔法學院的賬上，記在了碧特格、豪斯威爾和唐福這三個不識趣的大魔法師賬上。
大魔法師又怎麽樣，貴族世家的力量哪裏是你們這些下裏巴人能夠想象得到的？
等回到闌珊城，豁出去再散一半家產，我就不信搬不倒你們這群空有魔法實力、腦子裏卻空空如也的笨蛋！雷蒂斯惡狠狠地想著。
話說第二波魔法師征召行動馬上要開始了，身為西南行省省長的雷蒂斯公爵本著舉賢不避親的宗旨，一定要將西南魔法學院也舉薦上去！沒有人能夠阻攔我……
雷蒂斯陰冷的目光中露出冰寒刺骨的光芒……
被公爵大人勒令留在西南的帝國軍團，現在由剛剛升任副軍團長、之前還是公爵府侍衛長的陶法托福當家。
陶法托福者，最高資曆不過是公爵的侍衛頭子，部下攏共都沒超過過五百人——也不過是帝國軍兩個大隊的規模，隻有一個旅團的三分之一！
論起個人武力，陶法托福在軍中也排不上名，他能當上侍衛長，主要是因為他有個好妹妹，嫁給了雷蒂斯做第十八房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