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圖中的人偶
石壁上的圖畫一共有五幅,每幅畫都是一個人偶在做著匪夷所思的動作。
唐福從第一幅畫開始看起,第一幅圖畫就讓唐福目瞪口呆。
圖畫的線條很簡單,隻是寥寥幾筆,但整個人偶的神態、眉眼卻生動異常,幾乎要活過來一樣。但唐福根本沒心思欣賞圖畫的線條筆墨,隻是盯著畫中的裸體人偶一個勁猛看,一邊喃喃自語“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人偶的身體如同微風吹拂過的水麵一樣,從頭部,肩膀,胳膊,軀幹,腰腹,腿,還有雙腳,幾乎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在小幅度的抖動,看上去卻不突兀,讓人有行雲流水的感覺。
唐福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在於,明明是刻在石壁上的線條,圖畫,死的東西,怎麽能如同有生命一樣的動來動去呢?這簡直顛覆了他腦子裏生命體與非生命體的概念,讓他無法理解。
不過這個問題唐福很快就拋在腦後,專心致誌的研究起人偶的動作,他從頭部看起,越看越覺得奇妙,每一處抖動都顯得那麽自然,那麽恰到好處,有一種天然的韻律,好像日升月落,雲卷雲舒,沒有一絲牽強和做作。
當唐福看到人偶右腿的動作時,他停頓住了,那個動作越看越覺得眼熟,似乎就在不久前才剛剛看過。他猛地一拍腦袋,想起來了,那不就是他第一次試圖衝過鎧甲人的封鎖時,被鎧甲人四兩撥千斤般反彈力量的動作麽。
唐福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該死的鎧甲人依然如同一座沉默的大山一般,橫亙在石室門口,並不因為將可憐的唐福蹂躪了一次又一次而有絲毫得意。永遠沉默,永遠沒有表情,永遠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唐福頓時亢奮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如果說人偶腿部的動作和鎧甲人一模一樣的話,那不就意味著這個人偶各部分的動作都是一種借力打力的技巧?這不就是說他唐福突然之間走了狗屎運,天上掉下個特大號的隻存在傳說中的一級魔晶石?!
唐福眼睛一眨不都不眨,緊緊盯著第一幅圖畫,生怕一不小心這憑空出現的圖畫又突然之間憑空消失。一邊盯著,一邊模仿著圖中人偶的動作。
可是看山容易爬山難,看上去簡單無比的動作,真正自己做起來才知道難度有多大。唐福往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做出來的動作卻走形的不成樣子。不過這點對於唐福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身為在希瑪城長大的孤兒,他從來不缺少耐心,如果沒有耐心,長期的流浪生活早已要了他的小命。象唐福這樣在殘酷的流浪生涯中幸存下來的佼佼者,耐心簡直好的讓人發指。
他仔細觀察著人偶的動作,好在人偶也沒有任何不耐煩的表示,隻是一遍又一遍重複著如水波般的動作,再對照自己的動作,一點點修正,更改,模仿,整個人沉浸其中,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也沒注意到石室門口,那個木頭一樣的鎧甲人居然破天荒的變換了一下姿勢,金屬鑄成的頭盔看上去竟然像是流露出了一絲若有所思的神情。
沉浸在第一幅圖畫中的唐福也沒忘記抽空觀賞下其他的四幅畫,可是除了第一幅中的人偶有所動作之外,其他圖畫中的人偶都是靜止不動的。這讓他稍稍有些費解,轉念一想又釋然,如果其他四幅也如第一幅一樣在做著如此精妙的動作,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取舍,估計會在一直猶豫中浪費完所有時間,或者因為心有旁騖而一無所獲。
時間如同流水一般溜走了,靜悄悄的,沒有激起一朵浪花,無數人在時間之河中載沉載浮,呼號奔走,企圖拉住時間的衣袖,或者讓某一個時刻定格,可卻不知一切都是徒勞。時間之河按照諸神開天辟地時的約定,按照固定的方向一去不再回頭。
也許隻有有些人除外,他們沉淪在自己的世界中,忘記了一切,時間,空間,情感,欲望,剩下的,隻是將所有的精神和力氣專注於某一件事中,難以自拔。如此時的唐福,他已經完全魔怔了,全身如同羊癲瘋一樣不停抖動,間或發出一兩聲如同爆炒豆子之類的聲響,讓人懷疑他全身的骨頭會不會在某一刻突然爆裂開來。
可是不能否認的是,唐福的動作正在逐步接近圖畫中的人偶,有那麽幾個動作,甚至跟人偶的動作一模一樣,不僅形似,而且內在的節奏和韻律也把握的恰到好處。
唐福感覺自己正在進入一個奇妙的世界,肉體仿佛不存在一樣,隻想著一個動作接一個動作不停的做下去,遍布全身的元力替代了血液,按照動作的順序從頭部、肩膀一路向下,流遍全身。元力的流動帶來一陣陣舒暢的感覺,就好像一個餓了三天三夜的人突然間飽餐一頓,那種全身心的滿足簡直讓人飄飄欲仙。
希瑪城有一種隻在地下黑市才能買到的藥物,被購買者和販賣者稱作“菇珂”,據說用藥者覺得自己興奮、愉悅、自信、精力充沛、充滿智慧,而且無所不能。
即使是在混亂如希瑪城這樣的地方,菇珂的販賣和服用也是被禁止的,不論是李斯特子爵還是易比安,都毫不猶豫的發布了對於菇珂這種藥物的討伐令,隻要一發現有人販賣或者服用,立即逮捕,視情節輕重處以罰款、鞭打、監禁等處罰,處罰的最高上限是絞刑。
當然,菇珂那昂貴的價格和詭異的販賣渠道也注定了這種被私底下稱為‘聖藥’的藥物隻能是諸如黑道大佬、億萬富豪以及那些處於食物鏈頂端的大人物們的專享。
此時此刻的唐福,即使有人將一麻袋的菇珂放在他的麵前,他也一定對此不屑一顧,因為他享受到的快樂要超過菇珂一千倍一萬倍。
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唐福並沒有注意到,隨著他將第一幅圖畫中的人偶所展現出來的動作全部準確的做過一遍之後,圖畫中的人偶逐漸停止了抖動,恢複成一個簡單的由線條構成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