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全係魔法師（上）
山中甲子無歲月，一葉落知天下秋。
不知不覺柯仕仁與唐福在山穀裏已經生活了將近半年時間。
落入山穀時尚是草木滋長的初春，現在已是黃葉處處的夏末了。
唐福非常滿意眼前的生活。
每天依照多年的習慣，唐福依然是在清晨鍛煉身體。
由於地形限製沒法負重跑，便改成了徒手攀岩。
山穀四壁均為陡峭而光滑的岩石，幾乎沒有縫隙，極難攀爬，於是便成為唐福磨煉身體意誌自我挑戰的場所。
上午是打獵的時間。
長期堅持不懈對‘元’的修煉使得唐福的身體發生了脫胎換骨般的改變，不僅速度和力量是過去的幾倍，而且對身體的控製力、反應能力、判斷力均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變態的身體自然能夠做到一些變態的事情，唐福能用一顆石子打落在十幾米高樹梢歇腳的雲雀，也能在雜草叢生高低不平的山穀中健步如飛逮到亡命奔跑的野兔。
中午是柯仕仁的美食點評時間。
由於材料有限，再加上沒有任何現成的器具，唐福能做的飯菜無非就是燒烤、野果之類。
而柯仕仁除了吃之外，半年來一直堅持不懈對唐福的廚藝做喋喋不休的點評。
比如燒烤鳥類，在柯仕仁的強烈要求下，他們倆幾乎將山穀裏能夠見到的十幾種鳥兒輪流嚐了遍，最終柯大師選定巴林丹鳥作為日常飲食標準食材。
如果說將來唐福能夠有機會奪得泛大陸魔法燒烤冠軍，除了他自己付出的汗水和努力之外，想必還要感謝柯仕仁每天中午四處噴射的……口水。
嘰嘰歪歪的柯仕仁其實開始也擔心過唐福罷工不幹，畢竟自己的廚藝隻能給午餐帶來一隻烤焦的野兔或別的什麽——沒想到的是，唐福的性格通過種種磨煉居然得到巨大的升華，對柯仕仁的嘰歪已經達到過耳不聞的境界。
所以嬌縱的柯仕仁更加嘰歪起來，真是沒有最嘰歪隻有更嘰歪……
下午是魔法學習時間。
半年來柯仕仁幾乎將自己所知道的魔法知識大部分都灌輸給了唐福，尤其是火係魔法——從火球術這種基礎魔法，到火牆術、火焰刀還有流星火雨、岩漿噴湧等等初級、中級魔法，甚至連隻有大魔法師級別才能使用的高級魔法烈焰焚城也都毫無保留的傾囊傳授。
唐福對這種填鴨式的教育方式沒有絲毫意見，相反他很享受沉浸在魔法知識海洋的暢快感覺，更何況，他的魔法老師可是以知識淵博著稱的大魔法師！
柯仕仁的傳授不像唐福自己在那個黑屋子裏獨自摸索魔晶石如何製作，也不像石無英隻是告訴了他‘元’的修煉基礎，尚需他自己一點一點發現‘元’的修煉途徑——在魔法學習方麵，他的任何疑問都能及時得到解答——再加上刻苦勤奮的修煉，唐福的魔法水平以一日千裏的速度飛快提升。
晚上是冥想的時間。
對於一個魔法師來說，冥想除了可以積攢魔法力，更重要的是在冥想中不停的召喚魔法元素可以增強魔法親和力，以及加強對魔法的感悟——這才是一個魔法師提高魔法能力最重要和最根本的途徑。
每隔一天，柯仕仁會和唐福聊天一般描述起蘭德大陸各地的風土人情，各個帝國的曆史，還有上層社會各種稀奇古怪的禮節和規矩。用柯仕仁的話說，萬一有一天唐福有機會進入貴族的行列，他不想自己的弟子因為無知而被人嘲笑。
柯仕仁甚至強行要求唐福學習如何分析大陸目前的形勢，以及統領部下的技巧，還有雷色帝國的各種詳細情況，比如各個行省的經濟發展狀況，帝國的稅賦類別，各類礦產的分布及儲量，軍隊的構成等等，唐福在頭大如鬥的學習這些東西的同時，時常錯覺柯仕仁不是在培養一個魔法師弟子，而是在培養帝國首相的接班人。
唐福覺得哈沃斯山穀裏的日子要比希瑪城好上一百倍。
帶有草木清香的風取代了希瑪城摻雜血腥味和焦糊味的空氣，鳥兒的鳴叫取代了希瑪城經常傳來的慘叫，時時刻刻繃緊的心弦也逐漸放鬆了下來，雖然刻在骨子裏的危機感讓他每時每刻不忘提高實力，但卻不像在希瑪城，每天要麵對的不是殺人，就是被殺。
柯仕仁對此也深有感觸。
一個沉默寡言的少年，一個冰冷殘酷的少年，一個掙紮在生存與毀滅邊緣的少年，逐漸開朗，活潑，漸漸願意跟人用語言溝通，而不是動不動就訴諸暴力。
而令人心酸的是，這才是一個少年應該有的性格。
唯一讓唐福覺得無比困惑的是自己的魔法水平到底如何。
從基礎魔法到初級魔法，在每次柯仕仁舉行魔法考核測試時，唐福都按照他的要求盡全力去施放他指定的魔法，可是每次柯仕仁臉上的表情都讓他不太能看的懂——那是一種類似便秘的古怪表情。
直到幾天前午餐時，唐福無意中問起柯仕仁：“老師，我看您在摔落山穀的時候，似乎用的是風係魔法中的漂浮術？”
“對啊。”
正忙著跟一根骨頭較勁的柯仕仁想也沒想隨口答道。
“那能教我嗎？”唐福趁熱打鐵的說。
他早就想學漂浮術了，以防下次再有墜崖這種事發生時，自己還是直不隆冬的摔倒地上，被結結實實的拍成人肉餅子。
柯仕仁停住手中的動作，仔細瞅了瞅唐福，長歎口氣，撈起衣襟擦了擦油光鋥亮的嘴，慢條斯理的說：“你想學漂浮術？”
唐福點點頭。
“漂浮術隻是一個最簡單的基礎魔法，跟火球術一樣，魔法學徒都能很快掌握。”
柯仕仁瞄了一眼唐福，接著說道：“但漂浮術是屬於水、火、土、風四大係魔法中的風係魔法。跟你現在所學的火係魔法完全不同。”
唐福沒說話，不過做了個‘那又怎樣’的表情。
“小子，你還別不服氣。”
柯仕仁似笑非笑的說，“在魔法發展的曆史上是曾經出現過兼修兩係甚至多係的魔法師，傳說在魔法黃金時代還出現過一位震古爍今的全係魔法大師，居然憑一人之力將水、火、土、風四係魔法都修煉到了魔導師級別！”
柯仕仁一副悠然神往的表情，嘴裏還在喃喃自語：“水、火、土、風四係啊，他是怎麽解決四係元素之間的相互衝突和排斥的問題呢？魔導師啊，那可是擁有施放禁咒的能力，近乎神邸一般的存在啊！而精通四係禁咒的魔導師……這樣的實力大概比神邸還要厲害吧……”
半年多的相處，唐福已經深刻了解柯仕仁間歇性發作的癔症，他閉上眼晴小憩。
“可是從那以後，不要說全係魔法師，就連兼修兩係的魔法師都再也看不到了。”
柯仕仁回過魂來，有些傷感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