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將軍在此

  「將……將軍，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陳光復一陣蒙圈。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們執念了上千年，不斷重複在過戰死前的這一天。


  他們如果得不到解放，會周而復始，周而復始的下去。


  無奈，我只好嘆息一聲，說對不起！各位兄弟，雖然這很殘酷，但是……你們真的已經死了。已經上千年了，現在沒有渤海，沒有唐朝之分了，整個國家是一體的，只有一個國家了。


  陳光復一句話不說，低著頭，沉默了。倒是其他頭目，一個個叫喊了起來。


  「將軍，你為何要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欺騙我們？」


  「我們和你從渤海國出來，一路殺過去，最後又打回來。經歷了這麼多，難道都是在騙人的么？」


  「你害怕了么？將軍！要逃跑么？」


  「……」


  他們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我真是百口莫辯。


  只好再次喊了起來，再說一遍，我不是李承遠。你們的將軍死了，早死了，就在剛才，我要打開他的墓。


  結果話還沒說完，陳光復一拳頭打在了我的臉上。


  夠狠啊！這一拳頭，打得我嘴巴都出了血。他撲上來，按著我一通爆錘，錘完了，還抓著我的衣領，喊叫著，「將軍！你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麼？你到底在害怕什麼？我們一起經歷的大小無數次仗。死了那麼多的弟兄，一路打一路退，以前的老兄弟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失去。到最後就剩下這點人了，我們沒有人後悔，也沒有人怪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給了我們一個不該有的希望！一個明知道不會有，依然還會去想的希望。可是，走到這兒，你

  居然說你不是李承遠了，你說他死了。開什麼玩笑？將軍，弟兄們還等著你帶我們回家呢。」


  「可……我真……真不是你們的將軍。」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陳光復咬著牙，狠狠的舉起了拳頭，恰好在這時候，一個士兵來報，「將軍！敵人已經上來了。我們該怎麼辦？」


  他一拳頭，砸在了我身旁的泥土上，滿手都是鮮血。


  最後轉過頭去，喊叫著，「拿黑水軍的大旗來！」


  那士兵看了看我，最後回了一句，「是！」


  跑下去，沒多久，扛著一面黑旗上來了。


  陳光復接過旗幟，看著在場的所有人，說了一句，「李承遠將軍，已經戰死沙場。他是我們的英雄！」


  所有人都傻眼了，神色怪異的看著我。


  陳光復，哪個陳二牛的祖先，這一刻……讓我無比震撼！

  他舉起大旗，跳了出去，喊叫著：「李承遠將軍已經死了。從現在開始，他的遺願由我來完成。弟兄們，最後一戰！打完了，我就帶你們……回家！我們回家了。」


  「回家！」


  一時間，所有人義無反顧，舉著武器，在我這個「膽小鬼」的注視下。他們前仆後繼的衝上去，迎接著即將到來的死亡。


  他們的人數，對比起對方，簡直就是螳臂當車。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然後，下一個血月，他們還會跳出來，再次重複。


  我嘆息一聲，算了！走吧。他們這些傻子，想死就讓他們去死吧。


  扭頭，我朝著後面就走，這每一步踏出的步伐，都無比沉重。


  我聽到了後面的廝殺聲，慘叫聲，還有「回家」的字眼。


  我告訴自己，不能回頭看，他們已經死了，早就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他們等待著他們的將軍，可我不是……我是孫浩，我不是李承遠，我生活在現代社會，和平，美好。


  他們生存在戰爭年代，是他們的不幸。這不能怪我……


  可是，後面的喊聲，慘叫聲，一遍又一遍的沖刷著我的耳朵和大腦。


  忍不住瞄了一眼身後，黑水軍的隊伍，就像是一股河流，被對方的驚濤駭浪給衝散了。那支旗幟倒了，那些人也倒了。


  他們拚死的戰鬥著，一個年紀輕輕的士兵，直接給捅翻在了地上。接著，他吐著血，想要去拿自己掉在地上的刀。


  無數敵人上去，就跟打糍粑一樣，拿著長矛狠狠的懟他。


  那邊還有一個愚蠢的傢伙。揮舞著手中的破片刀，傻不拉吉的去砍人家盾牌組成的盾牆。根本砍不穿，手都砍出血了還在哪兒砍。


  最後，被身側的人衝上來，亂刀給砍成了肉泥。


  陳二牛的老祖宗，陳光復砍死了好些人。他直接也給人家一刀切在了肚皮上，然後腸子都掉出來了，乾脆撕扯衣服下來，將腸子給塞回去，緊緊的捆著，繼續的戰鬥。


  麻痹，我看不下去了，實在看不下去了。


  李承遠，這混蛋到底在哪兒？


  轉頭，最後瞄了一眼，那地上嶄新的盔甲……


  將軍！他們需要的將軍到底在哪兒？

  那邊的戰場上，他們快支撐不住了，一群人攙扶著陳光復，給打得節節敗退。地上丟下了好多人的屍體……


  他們問陳光復，還能回家么？

  陳光復苦笑，能！我們等下，都會回家了。


  「可是……我……我們不想死在這裡。我想回去看看，我老娘，看看我的兄弟。」


  「別怕！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兄弟們都在這兒。」


  「喂！黑水軍聽著，你們的英勇，我們統領佩服。實在不想你們就埋沒在這裡了，沒有人會知道你們做了什麼。降了吧！」這時候，對面居然還派人來喊話了。


  當然，肯定黑水軍沒降，要降了，就不會全軍覆沒了。


  果不其然，陳光復喊了起來，「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只有戰死的黑水軍，沒有投降的。」


  「你們這群頑固不靈的傢伙，你們將軍都跑了，舍你們而去，還戰鬥什麼？傻不傻？」


  這話說出來，頓時軍心動搖，所剩無幾的黑水軍，沉默著低下了頭去。


  可是……


  下一刻，一桿長槍直接飛了過去，當場一下將那人戳穿。


  我穿著鎧甲，騎著一匹黑馬沖了出去，用盡所有最大的力氣，喊叫著，「黑水軍！你們將軍在此……豈曰無衣！」


  「與子同袍！與子同袍！」士氣低迷的黑水軍，興奮的舉著武器，歇斯底里的喊叫著。


  「想回家的，隨我沖啊！」「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