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要不要打個賭?
慕容曜怔了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連高陽都看出來了,他表現得有那麽明顯嗎?
甩甩頭,他說:"繼續。"
高陽應聲。
慕容曜側著身子坐在辦公桌前,握著筆在紙上隨意寫著什麽。當高陽全部讀完,他便將紙遞過去:"上麵標注的這幾項條款都有問題,拿去修改過後再送過來。"
高陽接過來,"好,我這就去辦。"
他走了幾步,忽又停了下來,猶豫著,他說:"美國那邊的眼科醫生已經聯係好了,要不要……"
"誰讓你擅自做主了?"慕容曜神情淡漠,對此完全是漠不關心的樣子。
"總裁……"
"不用說了,出去。"
高陽沉默了,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聽到門關上,慕容曜緩緩閉上眼睛。
他心裏很明白,這段日子,是他偷來的。比起現在可以與她和諧相處的時光,一雙眼睛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又有敲門聲,以為是高陽,他說:"進來。"
推門進來的人是嚴肅,秘書跟在後麵,解釋道:"總裁,他說有事想跟您談……"
嚴肅倒也大方,直接進來,坐到了他的對麵:"我以為,你應該會想要見我的。"
慕容曜挑眉,唇角揚了揚,揮手示意秘書退下。
"是。"
秘書離開,順便將門關上。
肅冷的空間內,隻有兩人。
"眼睛還好嗎?"嚴肅直接發問。
慕容曜從容道:"要是看不見算好,那便好吧。"
"要不要我替你找醫生,這方麵的權威。"
"謝謝你的好意,我的眼睛,我心裏有數,不勞煩你操心了。"
麵對他毫不留情的拒絕,嚴肅卻不以為意,輕笑一聲,緩緩說:"你是不想醫,還是害怕醫?"
慕容曜沒說話,臉上表情卻是不變,有種充斥著嘲諷的淡淡戲謔。
"你很清楚,如果你不是現在這副樣子,她是不會死心踏地陪在你身邊的。"嚴肅一字一句:"比起你之前做的那些傷害她的事,現在的你,真是混蛋得讓人想揍你一頓!"
慕容曜卻笑了:"要不要打個賭?"
嚴肅挑眉算是回應,盡管,對方看不見。
慕容曜繼續不緊不慢道:"你跟我一樣,搭上一雙眼睛,看她會不會像現在對我這樣對你。"
嚴肅的神情即刻暗下,眼神冷得徹底。
慕容曜全然無害的微笑著,"嗬嗬,混蛋也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嚴肅冷聲發問。
"你又什麽資格發問呢?"慕容曜伸出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穿過發間,聲音有絲慵懶,"我想,我給你的警告,你應該已經收到了。"
"哦,那個啊。"嚴肅輕笑出聲,說:"你給得還不夠明顯,區區一個東區的分廠,我們嚴家還沒放在眼裏。"
慕容曜挑眉:"哦?那真是失敬了。"
"慕容曜,如果我想要對付你,你決然不會安安穩穩的坐在這兒。"嚴肅寵辱不驚的口吻,有種深藏不露的霸氣,他說:"目前,我之所以沒有對你采取任何報複手段,是因為,我不想成為你那樣的人。"
慕容曜笑了:"嚴公子,別說得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咱們不熟。"
嚴肅點頭:"沒錯,咱們是不熟,我對你的了解,也是通過蔣文芮。所以,我看到的那個你,要更惡劣。"
提及蔣文芮,慕容曜臉上的笑,在一點點消失。他站了起來,哪怕,腿傷未全愈,還是站起來,朝著他的方向。鄭重道:"我很不喜歡你靠近她,離她遠一點。"
嚴肅一笑:"不然呢?"
"我會讓你知道,之前的警告,不過就是個玩笑罷了。"
嚴肅淡至極致的目光抵著他,"慕容曜,既然你這麽在意她,那就把她看牢點,別讓我有機可乘。一旦我動了這個念頭,你會很難扳回這一局。"
說完,他站起身,"總裁,沒什麽事我先出去了。"
慕容曜嘴角噙著笑,慢慢冷卻,玩味似的出聲:"嚴肅……"
蔣文芮在譚正那邊學了一天,當真受益匪淺。不過,譚正嚴厲起來,也著實讓人吃不消。其實,比起當初慕容曜在這裏受到的待遇,蔣文芮真的是好太多。
晚上,慕容曜結束了公司的事,便匆匆趕來。
進門,便遞上一份外賣:"老頭子,這是你最愛吃的燒鵝腿。"
譚正喜滋滋的接過來:"算你有孝心。"
感覺到蔣文芮走到身邊,慕容曜趕緊問:"他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師傅對我挺好的。"蔣文芮說。
慕容曜這才放下一顆心,蔣文芮笑道:"你又不是沒跟過師傅,不用這麽緊張的。"
慕容曜咬了咬牙,"就因為我跟過他,所以我知道,這個老頭子有多變態。"
譚正吃著燒鵝腿,笑嘻嘻的說:"小芮,算起來他可是你的師兄呢!改天有時間,我把他在這兒學藝的事,都說給你聽。"
蔣文芮笑著點頭:"好。"
"不準說!"慕容曜的臉頰上,是層淡淡的淺色紅暈。他咬牙切齒的,"如果你還要你這些祖傳的寶貝的話。"
一聽,譚正隻能無奈的妥協:"哎,小芮啊,他不讓說,我也沒辦法。想聽的話,你隻有自己問他嘍。"
"走。"
慕容曜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拉著蔣文芮就往外走。
顧慮到他的腿不方便,蔣文芮摻著他放慢了速度,"別走那麽快,好像師傅會把你吃了似的。"
他陰鬱的哼出了聲:"你以為,他不會?"
想當年……
算了,不提也罷。
回到家,玉姐早已將飯菜準備好,蔣文芮最近的胃口還算不錯,吃了比平時多了些。聽到她又讓玉姐添了碗飯,慕容曜坐在旁邊,臉上一直都帶著笑。
"呀,小姐,你的手怎麽了?"
玉姐的驚呼聲,讓慕容曜皺起了眉。
"沒事,"蔣文芮小心的將食指上的傷口給藏起來。
"怎麽了?"他沉著聲音問。
蔣文芮不答,玉姐如實回道:"好像被割傷了,看上去還挺深的。"
慕容曜一聽便知是怎麽回事,頓時氣道:"都說了不讓你去跟著那個老頭子學,你偏不聽!現在受傷了吧?"
蔣文芮無奈的抬頭看過他:"不就是一道傷口嘛,不用這麽大驚小怪的吧。"
"大驚小怪?"慕容曜冷笑兩聲,說:"不過才第一天,你就讓自己受了傷,以後呢?我早就說過,製鞋不是女孩子該學的!"
蔣文芮放下筷子,與他正視,"這是難免的啊。"
"正因為如此,我才會討厭!"他就要撐著手杖出了餐廳:"我給老頭子打電話,告訴他你明天不去學了。"
"等一下。"蔣文芮連忙起身,抓住了他的手:"你不能阻止我的興趣愛好啊!"
他笑了,布滿陰鷙的臉,湊近了她:"那很不幸,你的興趣愛好,以後隻能是我了。"
見他執意,蔣文芮歎息一聲,隻能使出了殺手鐧。
她自他身後摟住了他的腰,臉頰埋在他的背上:"知道你擔心我,我保證,不會再讓自己受傷。"
慕容曜站了住,雖然仍是陰沉著臉,但是,卻沒有解開她纏在腰間的手。
他口吻生硬道:"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同意?"
她用臉頰又蹭了蹭他,"我不是一定非要讓你同意,但是,你如果同意的話,我會很開心。難道,你不想我開心?"
一句話,竟將他問住了。
良久,他轉過身來,"厲害了嘛,知道掐我軟肋了。"
蔣文芮一笑:"跟在你身邊久了,總得學點技藝傍身嘛。"
他點頭,似笑非笑:"確實,學得還不賴。"
隨即,他說:"去把飯都吃了,然後到客廳來,我給你弄下傷口。"
蔣文芮沒有拒絕,盡管對目前的他而言,有些難度。
飯後,她被他拉著,坐到客廳裏。他翻開了醫藥箱,在裏麵摸索著,找出消毒棉,"哪根手指?"
蔣文芮舉起食指,送到他跟前,讓他可以摸得到。
慕容曜的動作很輕,雖然不看見她的傷口到底有多深,可眉頭始終是擰著的。蔣文芮望著,情不自禁的伸手,將他的眉心給揉開。
"我不喜歡你皺眉頭。"她說。
他抬起頭,不見絲毫起伏的眸光,對準她的臉。慢慢的,朝她綻出一個放鬆的笑。
她笑了,"我喜歡你這樣。"
毫無壓力,毫無束縛的笑。如果他們的關係,也能像這個微笑般簡單,那就好了。
將她手指上的傷口處理好,他已經是滿頭的汗。
她用紙巾替他擦了擦,說:"今晚不要再工作了,一連熬了幾個晚上,也該歇歇了。"
因為眼睛看不到,他隻能用聽的,還要反複的聽,其難度可想而知。
他順勢握住了她的手腕,"不努力工作,怎麽養孩子呢?"
她一滯,眸光垂落,沒說話。
有關孩子的話題,於她更像禁忌。
他敏銳的感覺到了什麽,眯了眯眼眸,緩緩說:"就算是已經走到了現在,你還是不願意要這個孩子?"
蔣文芮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若說願意,那這孩子勢必就會成為賭注,她輸不起。
他抿著薄唇,氣氛一下子變得讓人透不過氣,沉甸甸的壓迫著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