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0:賺到了

  她沒有推開他,反而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咬著牙,用著不可寬恕的口吻,仿佛審判。


  "你要是對不起她,我就殺了你!"

  白躍峰盯著她,突然失笑:"還真是嚇人,也對,反正都害死過一個人了,再多一個,也無妨。"

  蔣文芮的心尖被狠紮,那塊不被人觸及的柔軟,唯一的柔軟,就這樣輕易的被他踐踏。


  但是,蔣文芮不會再聲嘶力竭的替自己辯護,那三年,她一次次重複那件事的過程,重複到後來,她都覺得那不過是個故事而已。


  她眯起的眸,盡管冷豔,卻無時不在充滿著誘惑。


  就像臥在白雪中的狐。


  "你說得沒錯,那個女人一條命,不過就是賠進去三年而已!說到底,還是我賺了呢。"

  她的話,令白躍峰變得暴怒。


  毫無預警的,他掐住了她的脖子,在他修長結實的手掌中,她的脖子纖細得輕輕一捏,就會斷了似的。


  "你這個冷血的女人!你難道就不會愧疚嗎?!"

  蔣文芮被他掐得透不過氣來,臉頰脹紅,不停咳著,"放……放開我……"

  "怎麽,你也怕死?"白躍峰陰鷙地笑了,那眼神,像魔魅,透過她的眸,恨不能鑽進她的腦袋裏,從此折磨她。


  "當初,你撞死那個女人時,有沒有想過她也會痛?"他喃喃地問著,雙手掐著她,看著她痛苦的模樣,他笑了,拇指摩挲著她脖子上的皮膚,曖昧得有點諷刺。


  "不,你不會想到,像你這種女人,怎麽會想得到呢?"

  倏地,他鬆開了手。


  蔣文芮立即跌倒在地,喘息著,咳得更厲害了。


  白躍峰沉默的就像個判官,睨著她,眸中恨意漸漸的被一片冰冷取代。


  突然,蔣文芮從地上爬了起來,憤怒的朝著他就撲了過去,掄起拳頭揮向他。


  "我的事,用不著你來管!你是誰?你憑什麽數落我?"

  白躍峰隻是退後,憑她發泄,他則負責欣賞。


  一個沒注意,她被絆倒了,撲倒在地,頭磕到了桌角,頓時就腫起來老大一塊。


  她摸了摸額頭,坐在地上,卻是半天也沒爬起來。


  房間裏一下子就靜了下來,白躍峰不動,她也不動。


  眼睛有點酸酸的,她吸吸鼻子,想要控製住,可是,眼睛裏的淚水,竟是止也不止不住。


  她告訴自己,是撞疼了,才會哭。


  她的肩膀不停的抖動,壓抑過後的悲傷,比平時都要清晰。


  "三年……整整三年……我沒有一天忘記……"

  "我記得那個女人從花店裏走出來,手裏捧的花是什麽。我記得她穿的裙子是什麽顏色的……還記得、還記得……"

  還記得那個眼神。


  想要不惜一切代價,毀滅她的那個眼神。


  她搖了搖頭,哽咽著:"我記得太多,多到腦子裏快要負荷不了了!"

  白躍峰的目光,開始變得複雜。


  從尤秋瑩口中,他了解到。自從那件事發生後,她從未曾掉過一滴眼淚,即便,在這三年裏,她的父母沒去探望過她一次。


  可是,在他眼前的她,卻哭成了個淚人。止也止不住的悲傷,蔓延至整個狹小的空間。連空氣裏,都是她眼淚的味道。


  苦澀,孤寂。


  哭夠了,也發泄夠了,她帶著鼻音,自嘲的笑出了聲:"真是該死,我幹嘛跟你說這些?"

  站起身,她隨手抽出桌上的紙巾,不屑的擦掉臉上的淚,回過頭,冷漠又倔強的看著他,額頭的那塊紅腫,開始變得青紫,襯得這張精致瀲灩的臉頰,十分礙眼。


  "今天的事,當作沒發生,我也不會跟秋瑩透露半個字。以後,有你在的地方,我絕不會出現。"

  她拎著皮包,推開門,徑直走出去。


  穿著那雙曾是他為母親準備的拖鞋。


  白躍峰沒有再攔她,默默的站在原地,扭過頭,視線落在灑落在門口的黑色高跟鞋上。


  他倏爾煩躁的解開襯衫紐扣,從冰箱裏取出一打啤酒,坐在沙發上,仰頭灌下去。


  冰冷的液體,始終沒辦法澆滅胸口裏的烈焰,反而,將那裏越燒越旺……


  蔣文芮回到家,入室即是空寂的黑。


  她懶得開燈,摸索著上樓,走進浴室,看到頭上的腫塊時,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接起來,是尤秋瑩。


  "小芮,你睡了嗎?"

  蔣文芮將心情小心翼翼的藏好,故作輕鬆:"睡著了還怎麽接你電話啊?"

  尤秋瑩笑了笑,"我不放心你,才打電話過來問問。你……現在在哪啊?"

  "我家。"蔣文芮擰開水龍頭,濕了毛巾,輕輕的擦去了嘴唇上的血跡,觸到傷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氣,心裏把白躍峰那個混蛋,罵了個狗血淋頭。


  "真的?"

  尤秋瑩一聽,有種莫名的釋然,口吻也跟著愉悅起來:"是躍峰送你回去的嗎?"

  "我幹嘛一定要讓那個家夥送?"蔣文芮語氣裏的厭惡滿滿。


  尤秋瑩歎息一聲,"你別這樣嘛,他其實也很關心你的。"

  "我無福消受,還是留著他的好心給你用吧。"

  "哎,小芮,你也別太苛刻,躍峰對我很好的。"

  蔣文芮眯起眼睛,"最好這樣。"

  跟尤秋瑩聊到很晚才睡,托她的福,這一晚,她竟沒再做那個夢。


  早上,她是被劉萍的驚呼聲吵醒的。


  "小芮!你的頭怎麽了?!你是不是打架了?快告訴媽媽,發生什麽事了?"

  蔣文芮迷糊的爬起來,短發亂蓬蓬的。


  "小芮,你昨晚不是在秋瑩那裏嗎?怎麽又回來了?難道,你們吵架了?不會啊,秋瑩那個孩子個性那麽好,吵架也不會打成這樣啊!快說,到底怎麽了?"

  一連串的問題,吵得蔣文芮腦袋都要裂了。


  她皺皺眉,"昨天喝了點酒,回來的時候,沒看清路,撞到柱子上了。"

  "是嗎?"劉萍狐疑的板過她的臉,又看到她的唇,驚呼:"這裏的傷是怎麽回事?"

  蔣文芮別開臉,"撞到頭的時候,咬到嘴唇了。"

  她的答案合情合理,無可挑剔,盡管再懷疑,劉萍也隻能忍著不再問。


  "你去洗個澡,快下樓來吃午餐吧,你爸爸請了個朋友過來吃飯,別太遲,會讓人家笑的。"

  "誰?"她滿不在乎的問:"他請不起陪酒女嗎?還需要自己的女兒坐陪?"

  "小芮!"劉萍責備的瞪了她一眼:"是你爸爸生意上的朋友,別亂說話。"

  蔣文芮赤著腳下了床,蔣莫懷的事,她不關心。


  "咦,小芮啊,這雙鞋子是誰的?"劉萍拎起地上的拖鞋,鞋底都快要磨平了。


  蔣文芮一擰眉,"媽,你什麽時候成偵探了?"

  "媽媽就是問問,你怎麽那麽大火氣啊?"劉萍歎息著,叮囑她快一點,就下了樓。


  蔣文芮看一眼地上的鞋子,眉頭越擰越深,拎起來,打開陽台的窗戶,直接扔到了樓下。


  這時,蔣莫懷正陪著一位男子走進來,"嗬嗬,隻是些家常便飯,希望你能吃得慣。"

  正說著,頭頂兩隻鞋子掉了下來,蔣莫懷猝不及防地被砸了個正著。而旁邊那位男子,則很精準的接到了另一隻。


  "這……這……"蔣莫懷抬起頭,看到二樓開著窗的陽台,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但是礙於有外人在,又不便發作,隻得尷尬的說:"不好意思,這是個……"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這隻鞋子的來曆。


  男子卻是輕笑,"頭菜?"

  蔣莫懷一愣,隨即爽朗一笑:"讓你見笑了,來,我們進去吧。"

  轉身之際,男子抬頭,視線掠過那扇窗子,嘴角勾勒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猶如不經意吹拂過湖麵的一縷波瀾蕩漾。


  蔣文芮洗了個澡,將流海往下拔了拔,擋住額頭上的紅腫。嘴角的傷很明顯,怎麽遮也遮不住,索性由著它。


  下了樓,客廳裏傳來一陣陣爽朗的笑聲,聽上去,她爸爸今天的心情還不錯。


  蔣文芮放慢了腳步,緩緩下樓,視線一點點凝向客廳。自她回家這幾天,蔣莫懷一直都是陰沉著臉,當她是空氣,從沒給過一次笑臉,她不知道,這次是請了什麽樣的大人物,能把他逗得那麽開心。


  客廳裏,蔣莫懷居中,劉萍在旁邊坐陪。旁邊,是個身著灰色西裝的男子,一頭利落的短發。隨著她緩緩步下,目光旋轉移動,漸漸,看到了他的側顏……


  他側麵的輪廓,很有型,從她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勾唇輕笑的樣子。


  那樣的漫不經心,從容不迫,卻又很耐人尋味。


  男子一直都是微微低著頭,安然如畫。


  皮膚很白,不似病態,男人白淨的很多,但是,他卻白得有股子醉人的美。


  隨著她的接近,他抬起了頭,泛著幾絲幽藍光澤的眸瞥向了她。


  很隨意的一瞥,目光很平淡。


  蔣文芮走過來,對他的好奇心,在看清他那張漂亮到無從挑剔的臉頰後,得到了滿足。


  蔣莫懷是顏控,喜歡長得漂亮的人,這個男人能得到他的好感,也不足為奇。畢竟,男人漂亮成這樣,還挺暴殄天物的。


  "小芮,過來坐。"劉萍招呼著,拍了拍旁邊的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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