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為什麽躲著我？
把剛才的一切表現，當成了一個玩笑，顧浩瑋莞爾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好了，出去吧。”
他轉身要拉開門，倏爾又止了步。
林思涵攔住了他，眸光緊了又緊，珠唇輕啟，“浩瑋，這段時間，為什麽要躲著我？”她擋在他身前，很勇敢的昂著頭，目光直視他。
顧浩瑋一點點皺起了眉，凝視她的視線，有幾分掙紮，壓在眸底的蠢蠢欲動，似要破繭一般。
林思涵不想他逃避似的，一字一句的又問，“為什麽，要躲著我？”
不是說，永遠都不會放手了嗎？
為什麽，要在她想要握緊的時候，選擇鬆開？
顧浩瑋，你盡管想一個好點的理由！
顧浩瑋凝視著她，心頭像被重型機車高速衝擊碾壓。
房間內，隻有彼此輕微的呼吸聲，整個世界都好像安靜了下來。
林思涵在等他答案，顧浩瑋卻沉默著，可那雙眸子卻亮得足夠震懾，就這麽被它盯著，任何虛佞都會無所遁形。
顧浩瑋一點點眯起他好看的眸子，微抿的唇，慢慢張開……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在安靜的屋子裏，顯得尤為突兀。
他垂下眼眸，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花姨焦急的聲音，“二少爺……你、你快來醫院吧！”
聽到花姨的哭腔，顧浩瑋心中一凜，“我馬上過去！”
掛電話，他微亮的亮，被蒙上了一層灰暗，說了句，“我還有事。”便轉過身拉開門，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林思涵站在原地，直到門關上，她都仍沒有反應，隻是慢慢垂下頭，掩住了眸中的落寞。
顧浩瑋匆匆趕到醫院，花姨和顧長天都在病房外麵，裏麵是幾個醫生正在忙碌著。
“花姨，哥怎麽了？”他焦急詢問。
花姨的眼睛都哭紅了，“大少爺早上醒來還好好的，可突然就暈了過去……”
顧長天也是接到電話急忙從顧家趕過來的，坐在那裏，一張臉半是陰沉半是焦慮。看到顧浩瑋時，他問，“小涵呢？”
顧浩瑋皺了皺眉，“哥真正需要的，是手術。”
這件事上，他與爺爺始終沒有達成共識，因為手術的風險高於50%，所以顧長天死活不同意，寧願那顆子彈留在孫子的腦袋裏，用藥物來控製他的疼痛，也好過下不了手術台或者變成植物人，他接受不了那樣的結果。
聽到顧浩瑋的話，顧長天態度慍怒的擺下手，“我說過，這件事不必再說了！”
“爺爺，”顧浩瑋並不放棄，直言道，“這樣子活著，哥會很痛苦的！”
“痛苦？難道，丟了一條命就不痛苦了？我絕不允許澤天出事！”顧長天擺明沒有商量餘地，陰鷙的眸光鎖緊他，“隻要澤天能活著，我不管什麽方法！”既然林思涵能減輕他的痛苦，就算是給綁來，他也要帶到孫子麵前！
醫生們走了出來，幾人趕緊進去，顧澤天已經醒了。
“澤天……”顧長天來到床邊，心疼的看著孫子。
顧澤天眼神略有些迷蒙，一張俊臉，被病痛折磨得幾乎脫了形，喃喃的，他的雙唇輕輕蠕動兩下。
花姨疑惑的問，“大少爺好像在說什麽？”
顧長天也沒有聽清，隻有顧浩瑋看得分明，他在說，“小涵……”
默默走出病房，他依靠在牆上，頭抵著牆壁。
很諷刺是不是？
他竟然也麵臨著當初跟哥一樣的選擇。
顧浩瑋不懼爺爺的威脅，自私的想，他恨不得把林思涵藏起來不見人！但是……他卻沒辦法無視這會重傷又失憶的大哥。
到底，該怎麽做？
“浩瑋，”顧長天推門出來，看到孫子站在門口，他慢慢關上門，精眸凝向他，“澤天現在不能沒有小涵，你去把她帶過來吧。告訴她，不用複婚，就這麽陪陪他也好。”
聽到爺爺的話，顧浩瑋的眼眸慢慢眯緊，深呼吸，沉聲，目光迸出一絲清明，“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顧長天看他，有些欣慰，“嗯，那就快點去吧。”
不必他說，顧浩瑋已經跑出了醫院。
難以抉擇時，你是想快樂的痛苦下去，還是永遠遺憾的痛苦下去？
當他來到林思涵的工作室時，所有人才剛剛陸續到齊。他大步進去，直奔林思涵的辦公室，連門都沒推，他就推門進去，屋裏的人聽到聲音回過頭，看到是他，愣了住，“浩瑋……”
他上前幾步，來到她跟前，清凜的眸子猶如一朵綻放的罌粟，瞬間絢麗，“林思涵，要不要跟我一起麵對所有的壓力？”
林思涵怔在那兒，望著他，胸口突然撞擊得厲害。
沒有華麗的辭藻，不見海誓山盟，卻要她一起麵對壓力……這樣的話，竟充滿了誘惑。
目光愈漸變得專注，凝視住他，她慢慢笑了，垂下眼眸，輕輕點下頭，“嗯。”
顧浩瑋微抿的唇，也勾起一抹弧度，大手倏地攬住她的腰，強勢的將她整個人拉近，英俊的臉龐，與她近在咫尺。抬起頭，就能看到他那濃密的睫毛，還有那雙熠熠的眸……
在他的注視，林思涵的臉頰漸漸變紅。
她不會去想未來是怎樣的，想多了，隻會讓自己更加迷惘，她隻知道，跟他一起，再迷惘的未來，都會安心。
那就足夠了。
顧浩瑋眸光凝聚，奪魂攝魄的，收緊手臂，將她禁錮懷中，環住她纖細的腰，摟住她瘦弱的肩胛。
有她這句話就夠了。
“小涵……”門倏地被推開。
林思涵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往顧浩瑋懷中縮，他則正好順勢接收，眉梢上挑，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看到屋裏的情景，米恩一挑眉，微笑，“不好意思，請繼續。”
他很紳士的離開，並細心的替他們關好門。
林思涵鬆了口氣，可馬上又意識到什麽，臉紅得更厲害了，尷尬得不知要說什麽才好，雙手推了推他，示意他鬆開。
顧浩瑋一笑，有種久違了的舒適愜意。
鬆開雙臂，他說，“有件事，我要聽你的決定。”
林思涵抬眸，見他如此鄭重，好奇的問，“什麽？”
“是我哥。”他凝視著她，沒有一絲逃避。
林思涵神情一怔，眸中掠過不易覺察的複雜，隨即，垂下目光，“他……”搖了搖頭，卻是什麽也沒說。
“我哥情況很不好，他現在想見的人，隻有你。”
林思涵一點點皺起了眉，抬頭凝向他，“所以？”
顧浩瑋望住她，“我來找你。”
她眯起眸子，“你找來我……是因為顧澤天？”
顧浩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視線鎖住她，容不得她逃避，“剛才在醫院的時候，我真的開始能理解我哥了。理解他當初做的選擇。”
林思涵的臉色驟然一變，退後兩步，“你跟我說理解他？是想要告訴我，如果是你的話，你也會做一樣的選擇？”
顧浩瑋輕輕一笑，搖頭，“不，我會把選擇權交給你。”
“給我？”
“是，”顧浩瑋看著她，輕柔的嗓音，帶著催眠式的蠱惑，“隻要是你決定了的，我就會支持，無條件的，不論對錯，哪怕所有人都會指責我背棄親情！”
林思涵怔住了。
她知道，“背棄親情”這四個字對他而言，到底會有多沉重。
顧浩瑋性子冷淡，對人很得熱情得起來，但是，他對顧家的付出，卻是不會比顧澤天少。單憑這一點，想要背棄，那就等於拋棄了他之前的信念！
他上前一步，望著她愈漸動容的眸，“所以，有勇氣跟我一起麵對這些嗎？”
林思涵低下頭，笑容散在唇邊，眸中有抹晶瑩。
從開始到現在，顧浩瑋就像保護神一樣的存在，事事為她麵麵俱到，那麽，她能為他做的呢？
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他，“我們去醫院。”
顧浩瑋眉梢微挑，“你……確定？”
她緩緩點頭，“就算是一個結束的儀式，也是我應該做的。”
不去在意，不去恨，對他就像個陌生人一樣，那麽，便不會被複雜的心情所困擾。
林思涵果斷轉身，取來外套和包包，朝他一笑，眸子眨了下，“翹班一天，米先生不會扣薪水吧？”
此刻輕快放鬆的她，沒有半分的牽強，笑容裏的溫暖快意，讓顧浩瑋的心瞬間就被她給照亮了。
猝不及防，心念微動，他上前一步，攬過她的腰，吻上了她的唇……
林思涵怔住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誤入仙境的愛麗絲，頭頂“轟”地炸開幾朵蘑菇雲。眼前的人，也出現了疊疊重影，快要分不清，這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偏移，被他親吻的感覺，並不陌生，好像……曾經在夢中發生過。
顧浩瑋並沒有深入這個吻，而是吻得小心翼翼，僅是四唇相觸，輕輕輾轉，帶著他的嗬護與溫柔。
隻對她的。
林思涵心跳加快，臉頰紅得似要滴血，僵在原地，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明明，這並不是她的初吻，可是，這種細膩的美好，她卻是第一次感受到。
仿佛，她就是這世界上最珍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