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回憶
風靈五人離去，偌大的的廣場隻剩下青雲、景歆怡與應相依三人。應相依眼珠轉了轉，一拍手，大聲道：“還不知道我們第七峰的成績怎麽樣，我進去問一下，回去向落院主匯報！”她一邊跑，一邊對青雲揮手，“你在這裏等著我啊！”
聲音還沒斷，人已經進入鏡像空間內了。青雲笑著點了點，算是回應她了。
眨眼間，現場就剩下青雲與景歆怡了，氣氛有些尷尬，兩人並不算熟悉，所以也沒有什麽共同話題。就在景歆怡準備向青雲道別離開時，卻聽到螟蛟道：“我也想去鏡像空間。”
看著它楚楚可憐的目光，景歆怡打消了離去的念頭，輕輕點頭：“你等下和相依一起出來吧。”
“好的。”螟蛟高興的上躥下跳，一溜煙衝向鏡像空間，臨走時還給了青雲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青雲一愣，這螟蛟的智力不低啊！知道他在追求景歆怡，給他們創造二人世界。
待螟蛟離去，青雲兩人更尷尬了，景歆怡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麽，而青雲則是有許多話要說，但又不能說。
最後還是青雲打破了沉寂：“景師姐，能否陪我在這裏走一走？”
“嗯。”景歆怡與風靈以及應相依不同，顯的文靜許多。青雲在前，她落後幾步，兩人順著廣場邊沿向遠處走去。
景歆怡望著灑脫的青雲，實在難以想象這是一名凡人所能擁有的氣質。即便風度他們如今已經是皇靈境強者了，可如果要和青雲比，還是差了那麽一點。
他就像那深冬的孤梅，驕傲又孤獨，仿佛與這世界格格不入。想著，景歆怡心跳不由加快，她這是怎麽了？麵前這個凡人有很多的秘密，似乎是苦澀的！
忍不住，輕起櫻唇：“青雲師弟似乎修煉過靈力吧？”
走在前麵的青雲身子一頓，回過身，定定看了景歆怡一眼，笑著道：“如果師姐想聽，我講與你聽。”
“好！”景歆怡目光一亮，輕輕點頭，加快幾步，與青雲並肩而行。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青雲似乎在組織語言，景歆怡則安靜跟在他的身邊，猶如那孤梅旁的皚皚白雪，恬靜又安詳。
“記得還在我小的氣候，我與父親每日過著重複卻不枯燥的生活，當然，這與那隻自記事便陪在我身邊的小鱷分不開。”青雲似乎陷入了那塵封的記憶，一臉溫暖的向景歆怡訴說著他童年的趣事。
景歆怡安靜聽著，沒有答腔，她知道，這種生活想必被什麽打破了，羨慕青雲童年生活的同時。她又擔心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仿佛置身其中，陪著青雲無憂無慮的生活著。
“可就在那一天，我記得那是一個晚上，雷電交加，電閃雷鳴，“我從睡夢中驚醒，震耳的雷鳴聲使我恐懼。”說到這裏，青雲身體微微一顫，似乎在強忍著什麽。
景歆怡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她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對青雲往後的生活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
“我清醒過來，聽到院落外有異響，好奇之下，我出門巡查。卻發現幾名強大的靈者在圍殺與我從小相伴的小鱷！”
“父親已經被他們擊傷，躺在遠處不知死活，也就在這一日，我才知道小鱷似乎是一隻稀有靈獸，這幾人要獵殺它！”
“我怎能允許，小鱷與我情同手足，那時的我也不知害怕，一心想要阻止他們，但我一個凡人，怎麽能阻止那些修煉者？”
“就在一人準備擊殺我時，是小鱷衝到我的身邊，將我吞入口中，使我逃過一劫。可……可因為救我，原本有逃生機會的小鱷被他們的攻擊擊中，它受了重傷！”
說道這裏，青雲頓了頓，雙手扶著欄杆，望向遙遠的天空。景歆怡望著青雲略微扭曲的臉龐，心中微微一歎，弱肉強食，弱者注定要被欺淩，這是無法避免的，想開口安慰幾句，又不知從何說起。
“原本我以為如此就完了，誰知那幾人喪心病狂，竟然將我與小鱷一同放入藥鼎當中祭煉！”
青雲的嘴角微微抽搐，帶著微微痛苦的表情。景歆怡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可以想象，將一個小小少年放入鼎中祭煉，是多麽殘忍！
“如果我死了，被煉也無話可說，可我明明還活著，那靈者隻因殺了我會降低藥效，便將我丟入滾燙的藥鼎內！”
“我親眼看著一層層皮肉脫落，露出內髒，最後甚至露出森森白骨！”青雲雙眼赤紅，猛的轉身望著景歆怡，把她嚇了一跳，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她想到了六年前，那個她沒有解救成功的少年，兩人的遭遇是何等的相似！
“我憤怒，恨不得將那人碎屍萬段，但我卻沒有一絲力氣，血肉被燒焦，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活下來的機會了！”
“可就在這時，我聽到那藥鼎外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音來，那是一個小姑娘的聲音。”
聽到這裏，景歆怡如遭雷擊，愣愣望著青雲，淚水已經止不住的向下流，打濕了衣衫。
“裏麵有人嗎？我該怎麽救你？”
“到底有沒有人，你說句話啊！”
曾經稚嫩的聲音一直在青雲腦海中回蕩。他露出一個溫暖的表情，望著景歆怡，緩緩說道：“即便她最後沒有將我救出去，可我已經在心中發下誓言，今生如若不死，她便是我青雲的妻子！”
景歆怡忍不住後退幾步，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會的！身陷神雲鼎內不可能生還的！”
景歆怡不相信，她也不敢相信，隻因將青雲關入神雲鼎中的人是她的父親景天！如今少年不僅沒有死，而且還活生生站在她麵前，她怎能相信，怎敢相信？
“歆怡，我不想欺騙你，你對我的恩情，我記在心裏。”青雲內心也是複雜的，原本他不準備這麽早將事實告訴景歆怡，但望著她，他平時那淡然的心情不複存在，講著講著，猶如開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我不信。”景歆怡眼淚不住滴落，指著青雲拚命搖頭，“你為什麽要告訴我！為什麽？！”
景歆怡心中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恐懼，聰慧的她知道如今的青雲早已不是身在神雲鼎內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小少年了。
父親那麽對他，他來此恐怕不單單是拜師那麽簡單。如果有一日，他與父親站在對立的位置，她該怎麽辦？是幫著父親將這個曾經差點害死的無辜少年擊殺，還是幫著他去傷害父親？又或者兩者都不幫？
一瞬間，景歆怡想了很多很多，她心中對青雲愧疚，不僅僅是因為她曾經沒有將他救出來，更多的是她父親景天欠青雲一條命。她不知道將來該如何決策，所以她不敢相信。
“如果，你不想見到我，那我離去就是。”青雲望著景歆怡的反應，自嘲一笑，他這麽多年的想法似乎有些自以為是了。自以為要娶她為妻，可人家根本就沒有這種想法，隻不過在救一個陌生的弱者罷了。
“當然，你也可以告訴你父親，曾經的少年，回來了！”青雲目光緩緩平靜，他曾經發誓，一定要娶那個善良的女孩為妻，可已經過去這麽多年。曾經善良的女孩已經變成一個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了，時間在變，人也在變。也許，他想娶的那個善良小姑娘從此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僅存在他心中。
至於麵前這個，不是他要找的人，盡管身份一樣，姓名也一樣，但卻不是她。
青雲再次望了景歆怡一眼，緩緩轉身，走向石碑那裏，應相依已經出來了。
景歆怡呆立當場，有心挽留青雲，卻又不敢開口，她不知道該還如何麵對他，她要怎麽在父親與青雲之間調解？這是不共戴天之仇，青雲會放棄嗎？如果父親知道了青雲的身份，會不會下殺手？
隱隱的，景歆怡感覺她的心有些痛，越來越痛，痛的喘不過氣來，手扶著欄杆跌坐在地，無聲流淚，短暫的時間，她已經心力交瘁。
仿佛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要離她而去，可是，原本就不曾擁有，何來失去呢？
“青雲，歆怡怎麽了？”應相依望著遠處的景歆怡擔心問道。
“她說想一個人靜靜，我們不要打擾她了。”青雲微微一歎，也沒有讓螟蛟過去，帶著應相依尋藍鷹去了。
青雲離開已經有些時間了，可景歆怡依然待在那裏，一動不動。望著遠方，景歆怡想起了曾經拚了命想救那名少年性命的時候。
他受的苦非常人所能想象的，他告訴自己，便是相信自己，可自己卻感到害怕，害怕他報複父親，現在想想，剛才青雲心中的痛似乎不比自己少。
也許，這些年撐著他唯一活下來的信念便是要娶自己為妻。六年前父親傷害了他的身體，六年後，自己又傷害了他的心！
也許，自己可以將青雲與父親之間的仇恨緩解，事在人為，隻要努力，一定會有轉機的！
景歆怡連忙轉身，卻哪裏還有青雲的身影，他不會離開天風宗吧？景歆怡內心忽然慌亂起來，連忙將眼淚擦拭一下，就要飛身向第七峰而去。
“歆怡，你這是要去哪裏？”景天剛從大殿內出來便見到女兒失魂落魄坐在玉欄邊，因為疑惑，便過來了。
“我，我出去散散心。”景歆怡有些慌亂，連忙擦拭臉上的淚痕。
“怎麽哭了？”景天目光一沉，在天風宗還有讓他女兒受委屈的人？
“沒事，隻是風大，眼睛裏麵進東西了，已經好了。”景歆怡連忙解釋道。
景天搖了搖頭，皇靈境強者竟然被風吹的流淚了，這謊言也就他單純的女兒能編出來。心中一歎，六年來，他們父女一直有隔閡，他已經想了很多辦法，可女兒就是不能原諒他。
如今想來，曾經的他做事確實有些偏執，有時自己一人待著，想起那個少年，他心中也感覺有些後悔。
可人死如燈滅，那少年已不可能再活著了，就讓這件事爛在心中吧！
“父親！”景歆怡忽然抬起頭，望著景天嚴肅說道。
“何事？”景天一愣，記憶中女兒還沒有用過這種表情和他說過話。
“如果，我是說如果，將來那個少年忽然來到天風宗，要娶我為妻，您作何打算？”景歆怡盯著景天，一字一頓道。
景天目光一頓，不由望向了景歆怡的眼睛，想從裏麵獲取一些訊息。可最終無果，景歆怡的目光堅定異常，盯著他不放。
“如果他敢再次來到天風宗，我將他殺了便是，他威脅不到你。”景天淡淡說道。如果那個少年還活著，再次來到天風宗可不是提親那麽簡單，說是搶親也不為過，這種人，殺了也不可惜。當然，這隻是他們假想中的如果。
世上哪裏有那麽多如果？少年已死，也不會再來天風宗了。他這麽說也是為了打消女兒的顧慮，殊不知，他的話卻傷透了景歆怡的心。
隻見景歆怡身體微顫，有些不可置信望著父親，青雲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一而再的要治他於死地？！
失望，內心極度失望，對著景天搖了搖頭，景歆怡身體一閃，下一刻已經出現在天邊，白衣飄飛，不久便消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