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不敢去想
第604章 不敢去想
宋慕遠背脊陡然一僵,整個人如同被人點住穴道一般,渾身緊繃,像尊雕塑似得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從靶場回來,宋慕遠便一直跟著沈言蹊,只是沒有驚動沈言蹊,本以為沈言蹊只是四處轉轉,卻沒想到,她竟不知不覺間走到這來。
原本他也沒打算出現,可沈言蹊的反應很顯然不太正常,他擔心沈言蹊的狀況,這才不得已現身。
到底還是嚇到她了么?
她剛才本能的放開她的手,那一瞬間,他能從她身上感受到無法壓制的驚恐和懼怕。
宋慕遠的心臟不可抑制的痛了起來,可他卻只是立在原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那些過去的傷害,那些無法彌補的痛楚,對沈言蹊來說是不可提及的禁忌,對他來說,也是他無法面對的禁忌。
「怎麼會……你怎麼會在這……又是我的幻覺吧……對,應該是我的幻覺啊……」沈言蹊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失魂落魄般呢喃道。
宋慕遠垂在雙側的手指死死捏著,背脊緊繃成一條直線,頃刻間,他從心底深處湧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若是否認,那她會是怎樣的反應?
沈言蹊表面上看上去與正常人無異,但她的抑鬱症已經逐漸加重,雖然她堅持去看心理醫生,甚至在服用抗抑鬱的藥物,可她的情況卻並未有好轉的跡象。
宋慕遠不敢去賭,如今的沈言蹊,已經禁不起任何刺激。
這時,沈言蹊卻忽然朝著宋慕遠走近半步,旋即動作遲緩的伸出手,一點一點環住宋慕遠的腰,腦袋搭在宋慕遠心口。
耳邊是男人響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聲,沈言蹊忽然覺得心安,她抱著宋慕遠,如囈語般小聲呢喃:「就算是夢,也讓我抱一抱好不好,我真的太累了,阿遠……我真的怕自己走不下去了,怎麼辦啊,我真的好想你……可我真的快堅持不下去了……這世間,沒有你,也沒有我們的孩子……我一個人……好累……」
這麼多年來,她行走在這世間,縱使身邊熙熙往往,卻終究是孑然一人。
在宋慕遠的世界里,她從來都是一個人,孤立無援。
她知道這條路不好走,為了留在他身邊,她放棄了自己的驕傲尊嚴,哪怕只是遠遠看著他,就覺得很滿足了。
可這個人,從來都不屬於她,即便她認清了這一點,卻終究還是放不下。
有過執著,才能放下執著。
她放下了么?
無數個漫長寒夜,她細數著時間,抱著一個虛妄的等待,一點一點的熬過每一個長夜。
「對不起……」宋慕遠聲音破碎不成聲,嘶啞到了極致。
沈言蹊微垂下眼眸,眸底浮出一抹痛色,良久,她才小聲開口:「你沒有對不起我,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再多給我幾分鐘就好了……再多給我幾分鐘就好了……」
她重複了兩遍最後那句話,宋慕遠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沉默的注視著她,片刻后,沈言蹊將他放開,然後一點一點抽回手,她動作很慢,表情看上去很是鄭重。
「我要走了,謝謝你,阿遠……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想你了,我不敢去想……」
沈言蹊說了一半,卻又戛然而止,旋即腳步有些慌亂的離開了。
宋慕遠身體僵硬的站在原地,視線一直落在女孩單薄瘦削的背影上,眼眶裡逐漸瀰漫出一層水氣。
連想都不敢想……
他曾經到底是對她做了怎樣不堪的事情,才將她逼到這個地步……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資格去祈求他的原諒?
經歷了這麼多,他終於明白,自己早就在漫長的陪伴與傷害之中,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可是,當他願意承認自己變心之時,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打擾。
對你的現在不打擾,是我能做到的最好。
佔為己有像個玩笑……
言蹊,對不起……
帝都醫院。
病房。
蕭玥的手術結束之後,便直接轉到了VIP病房,蕭山跟主治醫師詢問清楚了情況之後,確定蕭玥的腿不會落下殘疾,這才大鬆了口氣。
「蕭總,玥小姐的腿傷暫時沒什麼大礙,只不過這麼重的傷,會留下一些傷疤,等她的傷口痊癒之後,我會安排為玥小姐做除創等手術,保證玥小姐的腿不會留下絲毫疤痕。」主治醫生馬屁拍得順溜。
蕭山點頭,「嗯,玥兒的傷,就交給你來處理了,你放心,凌院長那邊我會替你說話的。」
主治醫生眸子里閃過一抹精光,立即道:「多謝蕭總,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蕭總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就是。」
蕭山擺了擺手,這才打發那主治醫生離開。
病房內,只剩下蕭山和蕭玥兩人,蕭玥剛剛經歷了大手術,臉色蒼白如紙,渾身疼痛難忍,但她現在基本不能活動,因此只能躺在病床上。
「爸,這次都怪那個賤人!我一定要殺了她!我一定要殺了她!」蕭玥神色癲狂,手掌死死捏成拳,恨不得立即將雲未央千刀萬剮了。
雲未央一再讓她丟人現眼不說,現在竟然連她這條腿都差點廢了,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堂堂蕭家大小姐,怎麼可能被一隻臭蟲踩在腳下!
蕭山坐在病床前的沙發上,聞言臉色頓時黑了下來,眸底掠過一抹森冷殺氣,旋即冷哼一聲,開口:「不就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女人而已,值得你三番幾次的為她爭風吃醋?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現在是蕭家大小姐,將來是要成為霍家主母,接手我蕭家的人,怎麼能為了個女人一再的爭風吃醋?」
蕭玥咬牙切齒,目光冷冽,「可她一再的背後陰我,這次還害得我差點連這條腿都廢了,這口氣你咽的下去,我可咽不下去!我要那個賤人碎屍萬段!」
蕭山冷冷一笑,眼中冷光乍現:「殺雞焉用牛刀?本來我覺得這女人不會壞事,也不想對她怎麼樣,免得庭驍起疑心,但是現在看來,我的確是低估了那個女人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