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4:莉莉安小姐又暈了
莉莉安花了點時間通關,再抬起頭時覺著時間差不多,便合上了書,起身去圖書館盡頭。
……
書櫃厚實,隔絕了聲音,周遭一片靜謐。
莉莉安邊走著邊打著哈欠,尋思這兒十分應鬼故事的景。
就那種……年代久遠的老房間裏,掛著一幅會眨眼睛的油畫……
正想著,她漫不經心地抬頭,視線正好撞上掛在牆壁的油畫人像上——
莉莉安:“……”
她這什麽破嘴。
別是真的搞鬼故事吧,她還是講科學……
科學個屁。她就是個玩法術的。
莉莉安無語了,卻也不怕,看著這附近就是圖書館的盡頭,大咧咧地將視線落在那油畫上。
油畫上畫的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胡子灰白,一雙灰藍的眼睛卻閃著她看不懂的光。
她對畫風研究不多,隻覺得這老人怪威嚴的,有點與雷特伯爵相似的偏執,可又不像他那樣戾氣很重。
雷特家族的親戚麽?可掛在國王常來的圖書館裏的畫像怎麽想都隻會是王室啊。
沒找著拉文人在哪,莉莉安難得來了點好奇心,湊過去看落款,不看沒什麽,一看卻愣住了。
落款上的名字,是謝羅姆·汀恩。
……她都要忘記這個大名鼎鼎,卻在某方麵籍籍無名的魔劍法師了。
“這是整個王國唯一一幅謝羅姆陛下的自畫像。”拉文的聲音憑空在空蕩蕩的圖書館裏響起,清晰地傳入莉莉安耳內,“十分珍貴。”
自畫像……莉莉安抬眼,細細地打量了一眼那油畫。
“有些想不到?”許是她安靜的時間格外長,拉文的聲音帶了一絲笑意,“很多人都以為謝羅姆·汀恩是人在壯年,卻不想他降臨魔雷,修築謝羅姆宮,前往賽提人的森林與賽提人之王談判時……已經是老年了。”
“挺強的。”莉莉安摸了摸鼻子,很真誠,“真的。”
回頭,拉文靠坐在書櫃前,饒有趣味地看著那幅油畫。
“你知道這個……”莉莉安想了想,問,“謝羅姆·汀恩的事情。”
“故事大同小異嘛,你想聽哪段,我複述一遍。”拉文很給麵子。
莉莉安:“……”
“有人跟我說……帝都曾被賽提人占領過幾十年,是謝羅姆·汀恩解放並延續了這個王國,締造了和平……”
拉文頗有些意味深長:“你這不是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嘛。”
這能算差不多?
莉莉安皺眉:“他這應該算英雄吧,但整個王國裏居然隻有一張畫像?”
這才是最違和的地方。這位謝羅姆·汀恩的資料寥寥,畫像都隻有一幅,但理論上……他為汀恩王國所做的這些事情,明明可以稱之為“偉大”,足以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故事。
可她在這王國的帝都生活了兩年,除了時刻能夠看到的謝羅姆宮,與謝羅姆·汀恩有關的東西幾乎沒碰到過,聽說的也少。
也太不尋常了點。
“你知道雷特伯爵是如何被謝羅姆陛下器重的麽。”拉文將手裏的一本書放回原來的位置,修長的手指壓了壓眼睛的鏡框。
莉莉安:“……”
莉莉安歎了口氣:“我覺得你可以用‘有話直說’這種方便你我他的說話方式。”
“有些有趣的東西,如果不鋪墊就浪費了這點趣味,索然無味了嘛。”拉文微笑,“世界上有趣的東西可不多。”
莉莉安不想講道理,想讓他有屁快放。
“這位謝羅姆·汀恩,是突然出現在帝都的。”拉文聽出了她的不耐煩,卻仍是不緊不慢的,“突然,就是……以前從來沒有這個人。”
站在畫像前的少女頓覺背後一涼,回頭又看了一眼那畫像,十分懷疑:“汀恩家族連自己家有什麽人都不知道?”
“如果是那個時代的話,有可能的哦……戰爭使親人離散……什麽的。”拉文意味深長,“初時,沒人相信這回事。”
拉文已不是第一次這般意味深長了,這次卻讓她格外不舒服。
莉莉安皺眉,一臉怪異,有意地胡說八道:“雷特家族被器重,難道是因為隻有他們相信謝羅姆·汀恩這個是汀恩家族的人?”
卻見拉文點頭。
“雷特家族……站對了人,得到了如今的位置。”他不緊不慢,“不過那也是最早的時候了,後來大家都認可了謝羅姆陛下……當然,除了對他一無所知之外。”
這還真是……奇怪。
莉莉安還想問點什麽,比如,謝羅姆·汀恩是怎麽突然出現的,他在帝都做了什麽,在成為謝羅姆·汀恩之前呢……魔劍法師,又是什麽?
可喉嚨像被什麽東西突然堵住,她發不出一點聲音,隻能呆呆地聽拉文說。
“你對烈原複仇了解多少呢?”他先是道。
被問住,莉莉安一時間又清醒了不少,仔細想了想卻得不到答案……這方麵她實在心大,唯一的印象便是馬戎提過的那一嘴。
隻是那時情況危急,她將這件事情壓下,再沒有理會過。
再是……有點頭暈,沒法思考。
“賽提人有無數個彼此獨立的部落,尚武,王是用武力推選出來的,上一個王死後便舉行選舉,隻要能戰勝在場所有候選者,就能成為王,並擁有自己獨立的稱號……烈原複仇這稱呼的來源,便是賽提人選舉出來的烈原王。”
“賽提人和索特人的戰爭分分合合,糾葛無數,早已經是無法解決的仇恨……多數時候互有勝負,沒有誰能完全戰勝另一個。”
“雷特家族起家於冬嶺之戰,那一戰,雷特家族輔佐盧修斯·汀恩在冬嶺埋伏賽提人的莫多王,大獲全勝,給賽提人帶來了幾乎百年的混亂。”
“……直到,烈原王的出現,新仇舊恨一並算上,占領了帝都。”
莉莉安聽他說著賽提人和索特人的戰爭,心裏有些許怪異感躥升。
拉文的口氣太隨意了,兩個民族的戰爭被他說得像聊家常,但她卻覺得……
“烈焰吞沒了帝都,汀恩王室帶著人躲在地下……”
聲音,忽的遠了。
心裏像被什麽東西兜著,不上不下,頭暈腦脹。
上一次這樣,還是在地下黑市,與亞修走丟的那次。
她的心弦一點點收緊,可卻渾身無力,靈魂被縛在殼子裏束手無策。
漸漸的有什麽散了,她倏然扭頭,卻發現……置身於火海之中。
炙熱的火不同於安妮那日放的那把,更狂躁更強烈,盡是燎原的憤怒……
周遭嘈雜一片,四下奔逃的人大聲呼喊,盡是茫然與痛苦。
等等……奔逃的人……群?
為什麽她會在……
疑問與戒備閃現,又像暴露在烈日下的水珠,頃刻蒸發,她渾身無力,隻感覺到灼燙貼著身體爬上來,耳邊不停不停地,一遍一遍地重複著,痛苦,絕望,憤怒——
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恍惚間仰頭,看被火舌舔過的房梁露出森森的木頭架構,忽然意識到,這座被燃燒的城市是……帝都。
一個答案隱隱浮在腦海。
這就是……烈原複仇,烈原之王侵襲帝都的一幕……
……
……
國王圖書館裏,老舊的暗光籠罩著暈倒在地的少女。
她像入了夢魘,眉頭緊鎖,發白的指尖不停地顫抖。
不尋常的是爬在額上的暗紅花紋,此刻正散發著灼燙的氣息,像要將她吞噬。
忽的,一隻修長的手出現在她的麵前,掌心向著她,接著,指尖一滴血滾落——
微弱的氣流如波紋蕩開,那點暗紅色像被卷入了漩渦,頃刻消失。
茶色發的少年單膝跪在少女的身旁,舉著手,眼神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直到少女漸漸鬆開緊蹙的眉,表情一點點恢複平靜……雖是整個人如臨近溺死前被撈起來,蒼白無力。
“辛苦了。”亞修的聲音很輕,眼神不自覺地由戒備到柔和。
他又看了她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將少女額邊的碎發別到腦後,垂手將人打橫抱起,扣進懷裏,每一步都像在對待易碎而珍貴的瓷器,不能更謹慎。
有一瞬,他微低了頭,留下壓根聽不仔細的小半句話在她耳廓:“再忍耐一下……小姐。”
說完,他才抬步往外走,然而,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亞修一步收回,回頭看向那張畫像。
畫像上的謝羅姆·汀恩胡子花白,老態龍鍾,卻端著威嚴的氣勢,不怒自威。
向來溫和的少年,臉色有一瞬變了,他的瞳孔微微縮起,冷冽如風雪。
隻是一瞬,又恢複了原先的模樣。
他收緊了懷抱,轉身出了圖書館,再沒回頭。
而那張謝羅姆·汀恩留在王國唯一的自畫像,忽的被點著,不一會兒化作灰燼,再無痕跡。
——
——
第二天醒來,莉莉安頭痛得不行,有些事情還記得,有些事情又模糊不清。
“科特伯爵說您太困了,聽著他說話便睡著了。”問起來,亞修的回答是,“我想著您有些累,便沒叫醒您。”
她真的有困成那樣嗎?聽著人說話睡著……拉文說什麽來著?
總覺得哪兒不對,可又沒法解釋,也就不再為難別人。
……
“路上小心。”倒是埃絲特,得知她要出一趟遠門,也不多問,笑著,“有需要聖殿幫忙的,記得寫信。”
她對這個世界的通信效率沒多大信心,聞言隻是點了點頭。
正準備走,扭頭時視線角落瞥見幾日不見的大祭司,她卻沒打招呼的心情,掃了一眼,一言不發地進了聖者房間。
大祭司不說話,隻停在埃絲特旁邊,說了幾句。
“……你也要離開一陣。”埃絲特聽了有些詫異,旋即回神,“總覺得聖殿會冷清許多……大概什麽時候回來?過段時間的祭典……”
卻見他搖了搖頭,朝聖者房間看了一眼,聲音透過麵具,有些沙啞:“……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
莉莉安對大祭司“遠行”一無所知,隻在聖者房間內坐著,將最後的關卡過了。
【阿爸去哪兒:上部——完美通關,獲得白法術exp30000,當前白法術等級37】
果然……問題是下部在哪。
【傭兵的一天真是豐富多彩,妙趣橫生……】
莉莉安:“……”你石樂誌吧。
【你正準備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忽然有一位神秘來客要見您。】
本以為劇情已經結束,卻見屏幕上一道立繪隨著提示出現。
人影漸漸清晰。
莉莉安凝神一瞧,呼吸一岔。
這突然出現的神秘來客……
大胡子,矮個老頭,眼神和印象中幾乎一模一樣,立繪中卻多了一絲自己沒見過的嚴肅。
……馬戎。
【“劍我我完成了,希望你能想起一切。”】
莉莉安回神,一句話已經要跳完,驚疑不定中她看到了“馬戎”遞出的那把劍……
是設計圖裏的那把……
魔劍莉莉安。
……
“看來您已經做了決定。”埃絲特隻愣了一陣,很快回了神,有些慨然地搖了搖頭,“既然是命運的選擇,我自然不會幹涉你們。”
大祭司點了點頭,不再多說,隻回頭時注意到了那座池子裏的安萊雕像。
雕像一如往日,眼神憐憫而慈悲。
“……命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