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5:莉莉安小姐的第二個蘇醒之月
蘇醒之月,艾倫大陸的第一個月,光明重新回歸大地,萬物複蘇。
卻也是忙成狗的一個月。
一進入玫瑰五月,整個大陸仿佛一台生了鏽的機器,運轉困難,新的一年到來,這台機器想需要重新工作卻不是那麽容易的。
至少對人來說是這樣的。
停歇了五個月,很多事情想再重新開始,對大部分人而言都十分陌生,一時間,每個角落都洋溢著手忙腳亂……
和“搗亂的鬼怎麽那麽多”的氣息。
安萊聖殿裏,一批批訪客絡繹不絕,皆是來尋求汀恩王國傳統“安萊賜福”的人,原本莊嚴寬闊的聖殿也顯得有些擁擠,人手本就不足的聖殿祭司個個恨不得化身陀螺起飛。
除了求賜福的,其中還間雜著來向聖殿救助的傷者。
“你們快來看看我的傷,祭司們,我覺得我要死了!”聖殿外,抱著肩膀的大叔扯著嗓子大叫,“我前幾天受的傷,一定是黑法術……”
被拖住的祭司皮笑肉不笑,滿腦子“你他媽放屁,是黑法術你早掛了”:“可你這肩膀沒傷啊?”
大叔眼睛一瞪:“那可是黑法術,傷口消失得很快!”
祭司:“……”
“怎麽了?”就在祭司抑製不住暴脾氣,下一秒欲要暴走的時候,埃絲特注意到了這邊,走過來,視線一掃,落在大叔身上,“請問您是受傷了麽?”
“對對對。”大叔喜出望外,指著自己的肩膀,“是埃絲特祭司吧?我聽說過你……你快看看我這肩膀,是前兩天在外麵弄的,我懷疑是黑法術……哦,不,就是黑法術,我這幾天都睡不好覺……”
聽完,埃絲特朝身邊的祭司遞去一個眼神,對方隻能苦笑。
黑法術固然很可怕,但黑法術師數量極少,普通人遇上的幾率太低,這種跑上門說自己被黑法術襲擊的大多數是自己嚇自己。
更別說這大叔受傷是幾天前了,這會兒還活蹦亂跳,用屁股想都知道不會是黑法術。
吃多了胃疼的可能性比較大。
聖殿見著這些人多了,也都明白,然而就是早幾天他們都還有安慰開解的時間,現在實在是忙得不行。
“你先去忙吧。”埃絲特想了想,淡聲朝身旁臉色難看的祭司說。
“去吧去吧,”不料這個大叔還挺高興,“還是得懂的人來,你這祭司新來的吧?”
上一秒還喜出望外的祭司:“……”
媽的他怎麽一開始就沒選黑法術呢。
“你的傷……”人一走,埃絲特才顯得略頭疼,想著該怎麽解釋,話音未落,一道聲音從一旁慢悠悠地響起,“你的傷可不好治。”
聲音出現得太快,站在原地的兩人皆是一愣,往旁邊看,是個戴麵具的白袍祭司。
帝都人都知道聖殿裏有些祭司會戴麵具,是以那大叔也不奇怪,更好奇她的話。
——她,那聲音確實來自一位女性,乍一看上去個子還不高。
“那我該怎麽辦?哦,安萊在上。”大叔有些泄氣。
白袍祭司沒一會就走到兩人身邊,微抬了手攔著埃絲特要說的話,一本正經:“簡單的,聖殿早兩個月就接待過這樣的訪客,和你一模一樣呢……”
大叔被她的話吸引,眼神迫切。
“嗯,先出去,繞著聖殿跑十圈,再去洗個澡,就可以了。”那祭司說。
大叔聽得仔細,但她這句話結束得突兀,讓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看她說完一副要走的樣子,又是大嗓門地喊:“等等……這就沒了?怎麽會……怎麽會有這種治療方法?!”
“你質疑安萊?”祭司反問。
“這……當然不……”
“那就按安萊的話做,少一點或者晚一點,神仙難救。”白袍祭司聲音壓了壓,無形之中透露出一絲濃烈的警告。
嚇得那大叔趕緊跑……
等人跑沒影了,白袍祭司聳了聳肩,轉頭便聽到埃絲特哭笑不得的聲音:“聖者……您這麽做真的好麽?”
莉莉安“啊”了聲:“他要聽的又不是道理。”
她不想暴露“莉莉安·波立維”的身份,因此也沒提醒她改稱呼。
說著,她又回過神,發現自己這見義勇為好像有些超綱,不禁多問了一句:“我剛才說的話沒壞規矩吧?”
埃絲特彎了彎眸子,抬手撥開落在莉莉安肩膀上的一片花瓣:“聖殿沒有規矩,大祭司應該和你說過。”
大祭司說不會給聖者強製任何東西,聖殿也沒有成文的信仰。
我那不是以為他想騙我入坑才瞎說的麽,原來是真的啊……莉莉安沉默了。
“聖者今天怎麽沒在房間裏?”埃絲特見她沉默,反問道。
“聽說你們挺忙的,就來幫個忙……做點小事還可以。”莉莉安想摸摸鼻子,才想起來自己還戴著麵具,伸出的手縮了縮。
當然,這並非最重要的原因。
之所以不在聖者房間打小遊戲……
聖者房間裏的浮雕小遊戲,她打到65%,主角準備潛入女兒國的首都會一會那國家的女王時,因為缺乏解鎖條件,那關卡打不開了。
這遊戲凡是遇到要解鎖的狀況,往往是缺一些出其不意的東西,想是想不到的,她幹脆就沒想。
……畢竟今天還有正事,宅著打遊戲不太合適。
“那些貴族,來了吧。”仿佛是想到了什麽,開口時聲音極輕。
像是一陣微風,掀不起半點波瀾。
正說著,不遠處有一行人從外麵走來,浩浩蕩蕩——被騎士簇擁的貴族。
華服的貴族們如一道獨有的風景,一瞬為純白的聖殿填上了一分色彩。
莉莉安一眼望見走在最前麵的少年。
特洛奧臉上難掩蒼白,抿著唇的樣子卻少了前段時間的青澀。
實在要說,她也不過是小半個月不見那位小殿下……哦,再有兩個月,就是陛下了。
“您是說他們麽?”埃絲特知道通緝的事情,卻不知道前因後果,莉莉安不說,她也不多問。順著她的方向看向特洛奧,有些許慨然,“十四歲的陛下……哪怕是在這個命運多舛的王國,也是少有。”
莉莉安頓了頓,有些出神:“命運多舛……麽。”
“緹岡瑟陛下從凱特人手裏接過這個王國,有人說是接過了一個詛咒,每十年總有些大事。”埃絲特若有所思,目送著那行人進了聖殿裏,她搖了搖頭,“都是些遙遠又殘酷的故事,如果聖者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還有些工作……失陪。”
每年年初,王族會和一些貴族一同到聖殿,類似於祈福。
莉莉安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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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絲特一走,莉莉安進了另一座聖殿建築。
“國王陛下的葬禮是昨日結束?”
“黑法術吧?我記得大祭司接手了這事。”
“大祭司好幾年沒什麽動靜,都是埃絲特祭司在……”
一進聖殿,便挺賤兩個祭司站在牆角旁說著話,背對著她,這會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嗨。”莉莉安眼珠一轉,三兩步上前,朝他們打招呼。
——生生把那兩個人嚇了一跳,他們回頭一看,齊齊白了臉色:“大大大大大……我們沒在說你壞話!我們不想再吃老鼠……”
莉莉安:“……”
莉莉安:“?”
什麽鬼,你們做了什麽,為什麽大祭司要讓你們經曆這種磨難。
“我不是。”為了照顧他們的小心髒,莉莉安出言“辟謠”,聲音隔著一張麵具,聽起來有些悶,不仔細聽也聽不出她原本的聲音,但倒是能聽出是位女性。
兩位祭司一聽,肩膀一垮,又鬆了口氣又埋怨莉莉安:“沒事戴什麽麵具啊,嚇死人……”
“不是隻有大祭司戴吧?”莉莉安葬在麵具下的嘴角一彎,“大驚小怪什麽。”
“新來的?”那祭司眉毛一跳,沒等莉莉安說“又怎麽樣”,便自顧自解釋了,“除了新來的和大祭司,沒人戴這個。”
莉莉安眼皮一掀:“怎麽說?”
“過了元素之月,天氣一熱起來,臉不要了?”那祭司說。
莉莉安恍然,敢情是剛來的會戴著裝逼,等天氣熱了就受不了了啊?
那這個大祭司還真的是怪胎。
連名字都沒有,不露臉,一整年都悶著。
“你們剛才說國王,那事兒鬧得挺大的吧,什麽情況啊。”莉莉安直接擺出一副要和他們嘮嗑的樣子。
她沒問埃絲特,因為埃絲特是聖殿的二把手,有事兒她知道不意外。
倒是這些看著普通,隻知皮毛的祭司,問起來反而沒什麽壓力。
“還能怎麽樣,黑法術侵蝕,國王也是人,沾了那東西,沒有聖者誰都救不了,那些貴族還一直拖。”都是“同行”,那兩個祭司索性也跟她聊了起來,“這些貴族就是拎不清,要不是大祭司壓著黑霧,再晚一點他們還得猜拳殺死傀儡,誰輸誰倒黴。”
聽著就是不知道“隱情”的,可大祭司被王宮,接著還出了陛下去世的事情,他們也猜得到國王是被什麽所傷。
莉莉安聽著覺得挺有意思,沒想到這兩個祭司還挺逗的,還他媽猜拳。
——能不倒黴麽,哪怕成了傀儡,國王還是國王,殺死國王這名頭聽起來可一點都不美妙。
“你聽著還挺有經驗?”莉莉安強忍笑意。
“帝都裏貴族多,這種事情常有,習慣就好。”
“還常有?”莉莉安不笑了,眉心狠狠一跳。
她的驚訝全在語氣裏,兩個祭司你一言我一語,聽她語氣不可置信,發現都是嗨了,有點誇張,趕緊擺了擺手,往回圓:“就大概十多年前,有過這種事情,有個帝都裏的貴族想救一個被黑法術侵蝕的可憐人,聖殿告訴他沒聖者淨化不了,他不信,結果那個家夥真成了傀儡……還殺了個身份挺高的人,誰我給忘了……”
莉莉安心想你這八卦說得可真是沒水平。
“嘛,反正被侵蝕了哪裏有僥幸的,不信命隻會把事情弄得更糟。”那兩個祭司也像是看得多的樣子,說到後來歎了口氣。
莉莉安腦子裏就他們那句話繞了幾分鍾,等印象淡下去了,蹲牆角聊天的祭司早就跑了。
摸魚是一時的,時間太長他們就不是隻吃老鼠那麽簡單了,估計得喂老鼠……
……
她也沒在原地逗留,徑直朝貴族們落腳的殿堂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