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莉莉安小姐見到熟人了
少年對自己成為“被安萊眷顧的聖者”一無所知，離開聖殿，頭也不回，很快消失在了這一帶。
少年……或者說，是喝了變容藥劑的莉莉安·波立維。
莉莉安發誓往後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再喝那鬼東西。一句“十個魔藥九個黑暗料理”的神話背後是無數人的淚。
然而一想到有很大可能未來得長期喝這鬼東西，她就覺得人生灰暗。
……
聖殿一行不能說沒有收獲，遊戲係統裏多了幾段關於白法術的介紹，相應的，對生命法術的了解也稍微多了一些。
但這些信息不是她想要的。
深入雨幕，寒意無孔不入，等順著衣領凍到骨髓一般，讓她緊了緊鬥篷。
她並沒有往鑄造者公會的方向走——黑市的入口很多，而鑄造者公會那一帶有騎士戒嚴。
實話說，王國給了這件事足夠的重視，整個帝都的守衛力量明顯增加，更別提滿天飛的通緝。
想到這，她若有所覺，抬頭看去。
三三兩兩的人背對著她，在看著的一麵牆上的通緝令。
內容是她和馬戎被通緝了，通緝金額巨大。
……她還挺值錢的，比馬戎多兩個零呢。
——
——
進了黑市，馬戎在酒館樓下等著了。
“狀態還算穩定。”他看到偽裝成少年的莉莉安，先和她說了亞修的情況，後才提起，“買家說已經有你想要的情報了，不過要親自見見你。”
她趕時間，直接寫了一張有價無市的卷軸。
對這個地方，馬戎比莉莉安熟，做好偽裝就幫她代理了這張法術卷軸的“生意”。
“這情況正常？”莉莉安和他坐在角落裏，問。
黑市處處要價高昂，好處便是做生意不需身份，卻也得處處小心。
“買家有可能會提，你給的卷軸很少見，他們要確認質量和這是不是盜售，貨會不會引來麻煩……”馬戎想了想，“不過你要的不是錢，這麽問應該隻是想見見你……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我想辦法回複他們。”
莉莉安安靜了一會：“位置給我，我去吧。”
馬戎是原住民，對帝都很熟，可充其量不過是一個落魄的機械師，這事還是被她拖下水的，能幫到這一步已經值得感激，再替她冒險有點說不過去。
“買家是什麽身份。”沒等馬戎開口，她又問。
“我向商行打聽過，是信用很高的買家。”
點了點頭，她便準備動身。
“先等等，這個帶上。”馬戎叫住她。
莉莉安回頭，挑了挑眉，瞄見一個小東西朝她拋來。
她接下被拋過來的東西——一個金屬外殼的小球：“這什麽玩具？可以用來砸人？”接著掂了掂，不是很滿意：“也太輕了吧。”
“你才玩具！”馬戎翻了個白眼，“有什麽事情就用力捏碎它，我這邊有另外一個，第一時間會發出警報，我聽到了就會想辦法幫你——同理，我留在酒館，有什麽事要你回來你也會知道。”
“這樣……不能通話嗎。”莉莉安聳了聳肩，“電話多好用啊。”
馬戎：“……”你說啥。
……
地點離這不遠，她沒一會兒便看到了那座藏在黑市裏的房子。
黑市最活躍的時間就是玫瑰五月。
照馬戎的話來說，什麽人都有可能來黑市，最多的是冒險者——玫瑰五月是黑暗的季節，哪怕對常年在外的冒險者而言，外出也很危險，因而他們會在這個時間裏尋找一個對大多數人都便利的地方出售一整年下來攢到的東西。
這就是黑市出現的原因。
這個仍算原始的社會，集市的設定都充滿著是定時開設的中古味道，集市開在哪隻與“對周圍的居民點是否便利”有關，帝都就坐落在平原的心髒位置，用來聚集來自全國各地的人最合適。
莉莉安進了房子大廳，和雇傭兵公會相似的格局，幾扇門開在後方，她看了一眼，直直走向其中一扇。
途中繞過大廳裏來往的人群，對他們的身份沒一點好奇。
“聽說最新被通緝那兩個了嗎？”
“什麽事？”
“國王，據說和黑法術有關係。”
“那東西又出現了？”
“還記得早兩年東部那樁生意嗎？”
莉莉安頓了頓，垂眸，沒什麽反應。
直到來到門前。
意外地沒人守著，她直接推開了門，走了進去——一間小客廳映入眼簾，沒有人。
莉莉安反手關上門，揭開鬥篷，露出一張少年的臉，繞著小客廳走了一圈，這兒看著像私人所有，牆壁上是一幅極具個人特色的油畫，一半黑一半白，透著點印象派的意思。
看了一圈，才在沙發上坐下。
坐下後意外地發現桌子上還擺了茶，她抬手拿起，晃了晃裏麵透著寶石般光澤的茶水。
……紅風葉草茶。
本來還算淡定的少女認清了這是什麽茶，猛地站起來，茶水瞬間，沿著手背滴落在雪白的地毯上。
媽的，這個買家認識她。
莉莉安這份喝紅楓葉草茶的愛好不僅是貴族，甚至在汀恩王國裏都算少見。
紅楓葉草茶其實不是什麽高級的東西，它很不對汀恩王國人的口味，連平民都不怎麽喝。
不巧，卻很對她的胃口。
“別激動呀，莉莉絲。”也是這時，另外一扇門被推開，聲音指向那個想迅速跑路的少女，“好久不見。”
莉莉安扭頭，看清來人，驚魂未定：“……拉文？”
從門內走出來的人回頭關上門，還摸了摸門把手上的獸頭，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
可不是拉文·科特呢麽。
“那不然你以為是誰？雷特伯爵會給你準備這茶？”拉文笑了笑，走到她麵前坐下，姿態慵懶，“別激動，坐下說。”
莉莉安麵上陰晴不定。
拉文這個時候回來倒是好理解，年底了，他怎麽都該回來了。
但是……對最近的事，他有多少了解？
他很明顯是那位“買家”——卷軸是她賣的這事，他是不是猜到的不好說，可……
他是哪邊的？
來幹嘛？
“我這個人比較膽小。”莉莉安摸了摸鼻子，沒坐下，也沒走，看著他，語氣實誠，眼神真誠。
“哪個膽小的會炸了不穩定的寶石後還帶著一個受傷的人從幾十個騎士的包圍裏逃出去？”拉文笑容懶散，揭穿得毫不留情。
聽他這麽說，莉莉安心下了然他對事情了解了八九不離十。
“我昨天到帝都時，查亞斯親自來接我，誇我名師出高徒。”拉文從桌子上拎起一隻空茶杯把玩，語氣漫不經心，“我轉手給他找了個祭司。”
查亞斯是雷特伯爵的名字。
想了想，他好奇地問莉莉安：“他是不是腦子有病？”
莉莉安：“……”我覺得你腦子也有病。
既然知道她是“重犯”，現在來……
“你怎麽找來的。”莉莉安索性一屁股坐下。
拉文這個口氣，她就知道要和他一邊猜謎一邊交流了，站著太累。
貴族裏的怪胎拉文·科特，卻也是帝都最有權勢的貴族之一。她本來不指望任何貴族能相信自己，卻不料他親自找上門來。
“你選卷軸的咒語能挑一個我沒教過的嗎。”拉文想了想，說。
莉莉安：“……”
她其實根本不記得拉文都教過哪句——整個咒語庫裏的咒語又不以拉文所教進行排序的。
“挺多咒語我家祖傳的，其他地方找不到第二句。”拉文補充了句。
“就這麽簡單？”莉莉安狐疑。
“我在這邊有點兒生意，給查亞斯找祭司的時候順便查了查，你的要價，給出的卷軸——猜不到是你都難。”拉文說到這，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看你這樣子，你想反擊？”
莉莉安不答。
她想要“萬全”，不被發現又能了解真相是不可能的，不得已隻能放開手腳冒險，隻希望貴族們瞎那麽一點，但拉文的突然得太快了，一下讓她覺得先前是小看了這些貴族。
憑空生出一點無力感。
按捺住無力感，她抬眸看拉文，直接問了最在意的：“你到底站哪邊。”
“看你給的解釋我是否滿意了。”拉文微笑。
莉莉安抿了抿唇：“我說要查的東西呢？”
“這東西不該是你得到我的信任了，我再說的麽？”拉文挑了挑眉，有些詫異。
“要我說，國王不是我害的，我還是被人害的，但沒證據，線索在你手上。”莉莉安也不虛他，“我的女仆拿到了我的法術簽名，轉刻到了黑法術根源上，但她不像是會這種法術簽名的轉刻技術和使用黑法術的人。”
拉文說：“啊……你的意思是，你被你的女仆陷害了，可你覺得她不是‘壞人’？”
“所以我才查她。”莉莉安對他語氣裏零星的嘲諷不以為意，“之前照顧她的人和兩年前襲擊國王的刺客有關係，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如果不是我想太多的話，黑法術師的目標很快會變成整個王國。”
她對馬戎不會說太多——馬戎本質上與這些事情關係不大，他沒有插足的必要，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險。
可拉文不一樣。對於他，她隻能盡可能說明自己遇到的和猜測到的，以博得他的信任。
她不知道有多少貴族已經盯住她了，而拉文既然送上門，還願意給她一個機會，她不介意抓住機會，爭取多一個幫手。
“與刺客有關……那個冒充薩格，後來失蹤的小子嗎。”拉文也想起來了，手撐著臉感慨了句，“這小子哪裏好了，敢情你那位女仆一直惦記著？”
莉莉安：“……”
莉莉安：“？”你他媽開的什麽破車？
“不過那小姑娘也挺有意思的，居然是威爾森家的私生女。”拉文話鋒一轉。
莉莉安聽出了點別的意思來，問：“威爾森家代表著什麽？”
在馬戎嘴裏，威爾森隻是一個姓氏，而對貴族來說，姓氏的門道不僅於此。
“威爾森家是雷特家的左右手。我記得你和卡蕾挺熟，她未婚夫就是這家的，伯爵之子和這位女仆還算兄妹，”拉文忽然覺得這個故事很有意思，“那你的女仆豈不和卡蕾是親戚了？”
莉莉安的眼神瞬間變了，開口卻不是槽這個關係，而是：“卡蕾的未婚夫？”
“還是你出事那天晚上的訂婚宴會。”拉文沒否認。
莉莉安心情微妙。
她還說為什麽卡蕾大半夜沒有卸妝地就來找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