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莉莉安小姐的新女仆
汀恩國王恩裏克·汀恩中年得子，這麽久了也隻有特洛奧·汀恩一個兒子。
別看在王宮任職的人多多少少有過一點把這熊孩子吊起來打一頓的衝動，但特洛奧小殿下地位是真的高。
畢竟，隻要不是特洛奧成長過程中遭遇了什麽毀滅性的重創，比如什麽腦子突然出了大問題啊，缺胳膊少腿啊，穿越到外星係啊……咳，肯定是下一任國王沒跑的。
國王也十分寵愛他，不說別的，恩裏克國王幾乎每個晚上都會去看特洛奧一眼，空閑的時候還會給他說睡前故事。
“都沒人給我講睡前故事了。”特洛奧想到父親生病，覺得有些悲傷。
莉莉安：“……”
孩子，你清醒點，你已經十四歲了還聽睡前故事？
“你想聽故事啊？”莉莉安冷笑一聲。
“算了。”特洛奧頓感不妙。
前段時間，國王臥病在床，不能去看他的時候，他就纏著莉莉安說過一次故事。
結果她說的都是什麽，有個人走著路覺得自己腳很酸，抬起來一看發現自己踩在檸檬上了……
莉莉安不動聲色，如果不是這個世界沒有風箏和電話，她還能說出“有個人長得像風箏，走著走著突然飛走了”和“有個人長得像電話，走著走著突然掛了”這種東西。
如果特洛奧有耳朵，這會兒一對耳朵估計已經耷拉下來了。
莉莉安掃了一眼，什麽也沒說，卻已經決定晚一些讓亞修去看看國王的情況了。
一杯茶沒喝完，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卡蕾到了。”特洛奧開口。
莉莉安有些意外，沒想到今天連卡蕾都來了。
難道……
亞修去開了門，卡蕾踏入房間——少女解開鬥篷，一頭深棕的長卷發從兜帽內傾瀉而出，五官和卡羅琳皇後六分相似，看得出來是這一家族的遺傳的美，然而五官又比卡羅琳皇後生動得多，尤其是在看到莉莉安時。
“不是說好了陪我去訂做裙子的。”卡蕾走進來，也在莉莉安身旁坐下，一開口就是不滿的語氣，“結果自己跑了，連個借口都不給。”
莉莉安沉默片刻：“我要是說了理由，你又要說是借口……大小姐你怎麽那麽難伺候。”
卡蕾這兩年在莉莉安的“熏陶”下，也沒那麽容易惱羞成怒了，可聽她那麽直白的吐槽，還是忍不住輕輕皺眉：“你那些裙子我都快看膩了，有那麽不喜歡和我去裁縫店麽？”
“我是不喜歡你那些奇怪的小姐妹。”莉莉安直言不諱。
她是不太明白這王國的淑女教育是什麽玩意兒，不管年老年少，那種嗬嗬嗬嗬嗬的笑能讓她惡心一整天。
卡蕾大概也是知道的。
可她迄今不明白“聽不慣那種笑聲”是個什麽討厭人的理由。
“你也總不能這樣呀，明年從宮廷法師畢業，也該參加社交季了吧。”卡蕾輕輕蹙眉，有些許擔憂。
莉莉安這兩年拒絕參加任何宴會，理由是她得好好學習。
可按道理來說，她明年就該從宮廷畢業，也十六歲了，不管是社交季還是其他的貴族事務都要開始接觸了。
“不急啊。”莉莉安輕描淡寫。
“怎麽不急——你還能有什麽借口……”
“我出家行麽。”
卡蕾：“……”
卡蕾：“？”
你說啥？
“找個什麽與世隔絕的地方呆著，不用管這些破事。”迎著卡蕾有些奇怪的眼神，莉莉安隨口胡扯。
開玩笑，她“死”過一次，這條小命還不想被淹沒在各種嗬嗬嗬嗬嗬的聲音裏。
可要做什麽打算，她也沒打算和這兩位小貴族分享。
“難道你想……”卡蕾卻是正經，這會兒想了想，神情一凜，“你打算加入聖殿？”
“噗——”莉莉安一口紅風葉草茶直接噴出來。
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亞修見狀遞了快手帕過來。
……倒不是卡蕾和特洛奧特別想挨著她坐，是經驗證明，坐在莉莉安對麵有風險。
“還真是？”卡蕾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大，“這幾年聖殿對法術的要求很高，你那麽努力和科特伯爵學法術，還刻意避開其他的禮儀課程，還真是想考聖殿？”
我不是，我不想。莉莉安抿著唇又喝了一口茶，決定不吱聲。
實話，她對貴族生活沒什麽興趣，對神棍的生活更沒有興趣。
“誒——卡蕾，你不是和我可以走的時間差不多麽，怎麽現在才來。”卡蕾是不可能從莉莉安這裏問出什麽的，特洛奧被晾著倒是有些無聊了，問了一句。
“早該來了。”和這兩人說話，卡蕾也放鬆了很多，接過亞修遞來的茶，道了聲謝才繼續，“路上遇到了點事情。”
“啥？”
卡蕾眨了眨眼睛，回憶片刻：“就……回來的路被堵了，然後我從馬車探出頭看到了……”
“看到了什麽啊？”特洛奧這個好奇寶寶一天不問十萬個為什麽就渾身難受。
“我也不確定……黑影吧，什麽的。”卡蕾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自己搖了搖頭，“可能是我想多了。玫瑰五月天本來就黑……”
這時，卻突然感覺袖子被拉了拉。
卡蕾疑惑著轉頭——卻突然撞上一張鬼臉！
“啊——！”少女被嚇得後退，一巴掌扇在特洛奧臉上——
啪——！
“哎呀。”莉莉安挑了挑眉，將順手拎來的小台燈從臉下撤走。
客廳的光沒開足，她就想開個小玩笑讓這妞放鬆一下什麽的。
嘖……
看了一眼捂著臉蹲在地上的特洛奧，莉莉安心裏有點不忍，這看著可真疼。
“莉莉安你……”卡蕾看著莉莉安拎走嚇人用的燈，頓時回過神，臉色不好看地咬牙，“你……我要和你決……”
“決鬥啊？好女孩可不決鬥。”莉莉安挑了挑眉，順便掃了一眼躍躍欲試的特洛奧，“你們兩個加起來都打不過我。”
卡蕾和特洛奧：“……”
這倒是真的。
自從小遊戲畢業，不是她吹，論“背”吟誦法術這事情，整個王國沒人能超過她。
而另一邊，她的持劍者等級也有40級了。
雖然經曆過與薩格的對峙和兩年的鹹魚，她依然覺得這些個等級沒什麽用。
……
兩個小朋友找她確實沒什麽大事情。
或者說有大事，也輪不到這兩個小朋友意識到。
又聽他們吐槽了一會兒，莉莉安就回居所了。
她仍舊住在兩年前那座白樓裏，本來是想豐收祭典後就回波立維宅邸的，可她後來聽說玫瑰五月的郊區不安全，這個時間裏，宅邸的人也不常住那邊，她如果要回去，可能還得辛苦一批人跟著她提心吊膽。
索性還是住王宮了。
“啊，對了。”走到花園，莉莉安突然想起了些什麽。
亞修垂頭，擋在風雪來的方向。
“你說今天會有新的女仆？”
莉莉安已經十五歲了。
汀恩王國沒有“成年”的概念。對女性而言，“十五歲”是一個階段，“結婚”或者“繼承爵位”是另外一個階段，前者意味著可以參與社交季，後者意味著可以作為成人獨立承擔責任。
但後一個階段沒有準確的年齡，和貴族男性十八歲受封成年不一樣。
因此莉莉安大概算是半成年，至少會被視為女性，而不是“孩子”，聽起來算半吊子，但好歹邁進了什麽門檻裏。
波立維夫人很注重這件事情，得知莉莉安身邊一直都隻有亞修一個，便寫信說要給她找一位貼身女仆。
簡單來說，就是她會多一個專屬於自己的女仆的意思。
“對，是科特伯爵幫忙尋找的。”亞修護著她回到白樓，“今天到。”
說著，靠近房門的莉莉安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莉莉安小姐。”
莉莉安回頭。
風雪有點喧囂，她披著鬥篷隻能看到正前方，此時才注意到還有一個人站在屋簷下。
但看到她後，莉莉安覺得自己哪怕不穿鬥篷，沒有風雪也不一定會注意到她。
是一個氣質很淡的女子——五官和眸色都很淡，眸子幾乎沒有顏色，看久了才發現是淡淡的藍，專注地看著莉莉安時，卻仿佛什麽都沒看。
很容易被人忽略的一個人，但認真看，會發現她長得還不錯。
“先進去吧。”莉莉安又看了一眼她臉上的蒼白，說了一句。
女仆微怔，點了點頭。
進了屋子，壁爐帶來的暖意填滿整個房間，也瞬間驅散了幾個從外麵走進來的人身上的寒意。
解除了一早給手保溫的法術，莉莉安剛解下披風，便看到那雙蒼白的手接過了它。
這一次不是亞修，她還有點不習慣，而且……
“你的手很冰。”莉莉安抬手握住，皺了皺眉。
女仆似乎被她突然的動作嚇到了，正想抽手，迎上亞修似笑非笑的眼神：“請不要動。”
莉莉安輕聲吟誦。
溫暖爬上手心，女仆睫毛顫了顫。
“謝……謝謝小姐。”她很快意識到莉莉安是在替她暖手。
“在外麵站著不冷麽。”莉莉安從她身側走過，神情平淡。
“……我在等小姐。”女仆小聲道。
嘖，看起來是個拘謹的掛啊。
莉莉安有點頭疼，但還是在沙發上坐下，衝她笑了笑：“你叫什麽？”
“羅克珊。”羅克珊輕聲道。
“之前是在哪兒工作的？”
“在郊外的科特家族別墅……”羅克珊又道，“小姐請不用擔心家族的問題，我的契約書已經被轉交給了波立維家族，隻要您願意，可以直接遞交給您。”
莉莉安歪了歪頭，打了個手勢打斷她的話：“不用緊張。”
羅克珊一愣，抬眼看著坐在壁爐前的少女。
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女，金發懶散地披散著，那雙含著笑的湛藍色眸子中仿佛有光湧動。
……似曾相識。
“隻要你喜歡這份工作就可以，我不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