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莉莉安小姐選擇默默看戲
“薩格偷走了雷特家族的星徽？”
興許是亞修最後一句話對特洛奧的衝擊太大，小殿下還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
“是……”特洛奧看著亞爾林漸漸沉肅得要結成冰的臉色，聲音越來越低。
亞爾林暴怒時他還不至於如此害怕，而這種沉重的嚴肅還讓他喘不過氣。
總覺得會有什麽大事。
“不會有什麽事吧……反正你們也知道他要做什麽了……”特洛奧感覺到周遭的沉默，又小聲開口——
“我帶他出去吧。”莉莉安看不下去了，抽出被亞修揉得發燙的手腕，就要站起來。
這已經不是特洛奧能理解的範疇了，與其這麽毫無建樹地“添亂”，不如早早回去麵壁思過。
——那名叫做薩格的背叛騎士，偷走雷特家族星徽的目的，是為了刺殺某位大人物。
照亞修的意思，他想殺的人是國王。
並非得知薩格的目標就可以守株待兔了。
照亞爾林的口氣，薩格不是一個簡單角色，加之也算與之交手過，莉莉安覺得已經“暴露”的他接下來的行動隻會讓站在明處的騎士團更難猜。
……
“這麽熱鬧呢？”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打開了——拉文探進來一個頭，視線掃了一圈，似笑非笑。
房間裏有一瞬的沉默。
“科特伯爵，有什麽事情嗎。”亞爾林被這麽一打斷，聲音倒不是那麽沉了。
“我給小朋友們做了點餅幹，沒事幹呢就來看看，怎麽你也在？”拉文對房間裏沉重的氛圍渾然不覺，走過來，在莉莉安旁邊坐下，順便把手裏的餅幹遞了過去，“莉莉絲要嚐一嚐嗎？”
莉莉安：“……”
莉莉安：“我叫莉莉安。”
她這會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帶走特洛奧好像也不對，留下來……到底要怎麽樣？！
“哦，名字不重要。”拉文丟了一塊到嘴裏，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若無其事。
可能是他過於自得，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亞爾林皺了皺眉：“科特伯爵大人，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帝都最有名望的兩個家族，雷特和科特。
雷特家族自有數百年家業，人脈豐厚，而科特家族能憑拉文一個人數十年就走到如此地位，他自然不簡單——雖然拉文·科特在眾貴族眼裏的形象約等於逗比，但亞爾林從來不是隻看表麵的人。
拉文手一抖，似乎緊張了一下。
果然。亞爾林眯起眼睛，眸中一點厲色閃過。
“啥？你說這個餅幹的配方嗎？不行啊這個我真不能給。”接著，拉文響起的聲音中似乎還帶著點委屈。
亞爾林：“……”滾，你現在馬上滾。
“……這次豐收祭典的安排，是由科特伯爵負責的吧。”亞修早已經在莉莉安麵前站起來了，見到這個畫麵，輕聲。
“怎麽。”亞爾林看向他。
亞修道：“豐收祭典每年的安排都很相似。”
過去幾年都是科特家族負責，今年應該也不例外。
“唔，是倒是。”拉文嚼著餅幹。
“已經確定了嗎？”莉莉安問。
基本能肯定薩格在豐收祭典前不會輕易出現了——那麽隻能從豐收祭典本身的安排上下手了。
“當然啊，”拉文這話說得順暢，“安排早就做好了，不然我祭典前幾天還得忙這個——想忙死我嗎。”
莉莉安嘴角抽了抽：“所以你閑下來的時間就是做小餅幹的？”
她真的沒忍住。
拉文聞言挑了挑眉，一本正經：“能閑下來當然要享受生活啊，莉莉絲。”
莉莉安：“……”
你再說一次我叫什麽？
“科特伯爵……”亞爾林也十分頭痛。
他不擅長麵對這種人——每次要在他和雷特伯爵中挑選一個合作，他向來選擇後者。
“我的人告訴我，你們遇到了薩格。”誰知道拉文的下一句話直接將話題扯了回去，讓人又是一愣，“看你們這樣，是因為他會混到豐收祭典上對陛下下手嗎？”
……他這完全是已經猜到的樣子。
“你有什麽見解嗎，伯爵大人。”亞爾林沉默了片刻，一字一頓。
“我的建議是不驚動其他人，白金騎士團也照原計劃行動，不過科特家族會增加人手聽從你的安排。”拉文慢悠悠地道，不等亞爾林反駁，繼續，“首先，之前的安排和調度是已經經過演習的，這個時間更改反而難以適應他的襲擊，其次是，這事兒不宜打草驚蛇。”
亞爾林搖了搖頭：“陛下是他的目標，我不可能讓陛下蒙在鼓裏。”
“自從之前那場戰爭，陛下的腿腳已經不便，加上最近又生了病，你這樣做隻會增加麻煩。”拉文輕描淡寫。
“我父親生病了？！”特洛奧在一旁聽得似懂非懂，也沒怎麽跟上節奏，一聽到父親生病了，頓時緊張起來。
“別擔心，小殿下，”拉文衝他笑了笑，“小病而已，不過小殿下也不希望這件事情影響陛下吧？畢竟陛下在祭典上還有很多事情喲。”
特洛奧想了想，認真的點了點頭。
亞爾林見此，嘴角繃著，沒有說話。
“照我說呢，亞爾林。”拉文看都沒看他一眼，“薩格的事情也有好幾年了吧，這會兒直接鬧到帝都，搞不好影響很不好，不說別的——背叛騎士的問題，到底該由誰負責，你應該很清楚。”
——當然是團長負責。
拉文在警告亞爾林，這件事牽涉眾多，尤其豐收祭典又是每年玫瑰五月前最後的大型節日，在安排上能動的地方更少。他想大費周章去臨時動用帝國已經分配好的資源處理一個騎士團的爛攤子，幾乎沒有可能性，因此他最好還是先冷靜一下考慮自己的提議。
亞爾林捏著拳頭的手用力攥了攥。
“科特伯爵，跟我來一趟吧。”最後，他鬆開了手，轉身離開房間。
砰——！
門被關得巨響，仿佛這門上輩子欠他幾萬金幣似的。
可亞爾林這麽做的意思顯然是動搖了。
“真是個嚴肅的人。”拉文頭也不抬，歎了口氣。
莉莉安看了看他，啪啪啪地鼓掌。
拉文太心機了，幾番節奏，甚至還有點歪理，就把亞爾林將這事“鬧大”的想法壓了下去。
然而旁觀者清。莉莉安看得出來，亞爾林在這事情上大費周章情有可原——薩格的問題造成的影響對他很不利，這一次的目標還是國王。
把這事情告訴國王也還是有必要的，畢竟他是目標。
——但是告訴國王就意味著皇後和雷特家會知道，如果那星徽派上了用場，那麽將來算賬，卡蕾和特洛奧都跑不了。
拉文是知道這一點的，他那麽做的目的顯然不是剛才對亞爾林的“振振有詞”，很可能就是想瞞著國王和雷特家族。
但……他這是為了什麽？
“謝謝喲，我餅幹也吃完了，該走了。”拉文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沾著餅幹屑的手，站起來。
莉莉安：“……”
等等，他剛才來的時候，是說這個餅幹是拿來分的吧？怎麽就自己吃完了？！
“謝謝……謝謝老師——”就在拉文要離開時，特洛奧的聲音倏地響起——小男孩臉色有點不自然，聲音也弱。
特洛奧未必能看懂拉文的深意。可他知道這麽下來，雷特伯爵和國王都會被瞞著，但事情卻也有機會被解決。
“小殿下不用客氣，因為我不是為了小殿下，是為了雷特伯爵。”拉文聳了聳肩膀。
剛剛還在想著拉文的目的，答案來得那麽快還那麽勁爆，這回連莉莉安都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
“晚點他知道發生了什麽，卻什麽也做不了，那臉色一定很有意思，”拉文不緊不慢的，“我就是喜歡他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哈。”
莉莉安：“……”
就為了這個？
你真的不是穿越來的嗎幼稚鬼。
帝都傳聞，雷特和科特家族相愛相殺，果然是真的。
拉文離開，房間隻剩下三個人。
“那我們也走吧。”莉莉安再次站起來，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留在房間的特洛奧，轉身朝亞修道。
亞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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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房間，對王宮這段路也算是熟悉的莉莉安走在前麵，一路上都沒說話，隻一邊走一邊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直到亞修開口：“小姐。”
“嗯？”
“接下來這段時間，住在王宮吧。”亞修緩緩道，“我會和亞爾林先生說明情況。”
莉莉安沒怎麽意外。
薩格也算是見過她了，如果要從她身上下手，也不是不可能，那麽這會兒住在王宮是最保險的做法。
“行吧。”
“不過小姐不用擔心，我會盡全力保護你的。”末了，亞修又道。
莉莉安“嗯”了一聲，她對他的戰鬥力挺放心的，也不懷疑。
就照今天那個情況看，亞修隻要不和薩格硬碰硬，似乎都還有救。
“你和亞爾林很熟？”說到這個，她有些好奇。
“我曾經是騎士團的預備成員。”亞修對她向來不隱瞞。
“誒？你不是說……”莉莉安驚了。
“隻參加過預備役的選拔和訓練，因為是在帝都，所以和作為主考官之一的亞爾林先生認識。”亞修緩緩道，“薩格殺了許多白金騎士團的成員，在帝都一時缺了人手，這次知道我在，才會來找我幫忙。”
莉莉安挑了挑眉。
這麽看來她還是有點低估亞修了？
因為索特人和賽提人的戰爭，在汀恩王國裏，平民可以通過選拔成為騎士團的成員而晉升貴族行列，哪怕隻是預備役，亞修本來都與貴族隻有一步之遙。
怎麽就想不開，放棄了這個機會跑到南方來當侍衛？
“小姐，我很抱歉。”莉莉安想東想西的，突然聽到亞修的聲音響起。
如果他早聽亞爾林說薩格手臂上有那個特征，莉莉安今天也不會差點出事。
莉莉安挑了挑眉，回頭看了他一眼。
少年背對著光的方向，身前的陰影落在自己身上，琥珀色的眸子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光。
她安靜了一會兒。
“和你沒什麽關係，我不會讓自己再遇到那種事情。”想了想，她轉身，麵對他，“亞修。”
亞修一怔。
“教我劍術吧。”
命運之月的午後，陽光不那麽燦爛，迎著陽光的少女卻異常燦爛，金發和眉眼上都暈染著一層光——她說這話時和往常一般，沒有多餘的情緒，不像一個孩子。
是沒有人能夠阻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