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麵子不能丟
齊酒鬼說出這句話，場上一片寂靜，什麽聲音都沒有。
眾人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齊酒鬼，像是他做出了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而後又看看那插在大蛇身上的分水劍。
靈門中人，可全都是憋寶人。
誰也能看出來，這柄分水劍是一件絕對的至寶。
也就是齊酒鬼所說的，是憋寶人的奇寶榜上的東西。
而且從形狀和樣子判斷，也能知道是分水劍。
沉寂持續了一分鍾左右。
有人打破了沉寂。
“那個是…分水劍…嗎？”說到一半，又怕自己說錯了，最後加了一個“嗎”。
此話一說，徹底炸開了鍋。
“是分水劍！”
“果真是分水劍！”
“竟真的有人能得到分水劍！”
“在憋寶人的曆史上，取得過分水劍的人，據說好像隻有一個吧。”
……
所有人都想湊到近前來，好好看看這柄分水劍。
隻是礙於齊酒鬼和花掌舵在那兒，一個是分水劍的擁有著，一個是靈門掌舵，所以他們就隻能強忍著衝動，遠遠的看著。
最後，花掌舵輕咳了一聲，讓所有的雜亂聲停了下來。
“咳咳！”他帶著笑的一聲咳。
看著齊酒鬼，幽幽地說道：“嗬嗬，齊兒，你確實很不錯，竟然真的能尋到分水劍，不過這柄分水劍似乎有些問題吧。”
分水劍斷裂的一端刺進大蛇的身體，隻剩下一點劍身和劍柄留在外麵，他沒碰過，竟然看得出來。
不愧是靈門憋寶人的掌舵，不可小覷。
齊酒鬼回道：“你說的沒錯，可它終究是分水劍，屬於奇寶榜上的異寶。”
花掌舵沒有再辯解什麽，隻是搖了搖頭。
場上一片寂靜，誰都沒有說話。
齊酒鬼已經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東西也擺在這裏了，該如何決定，那是花掌舵的事情。
過了幾分鍾，花掌舵開口，道：“齊兒，你回來吧。”
“再把你師傅接出來，好好孝敬他。我們一塊把這柄分水劍供在祠堂，以你的姓名在宗門的史冊上如實記載，讓你萬世留名。”
我很清楚，齊酒鬼回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給自己討回公道，是為了讓花掌舵代表靈門道歉。
至於回到靈門，他應該不會同意了。
但是，花掌舵的話裏，從未提到道歉之事。
不出我所料。
齊酒鬼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不再是靈門的弟子，當年離開的時候，該還的我也已經還了，也不欠你們什麽，所以我不會再回來了。”
“今日，這分水劍你可以取走，但你曾經答應我的，要向天下人說明實情並給我道歉，接我師傅出宗堂，這兩件事情我絕對不會讓步。”
聽到這句話，剛才說過話的長發男子，又一次叫喊道：“齊嘯天，你別得寸進尺！還要我給你道歉，當年你做的事情，差點就把靈門毀掉，沒把你殺了，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你如今還要掌舵道歉，真是沒有良心。”
“看來當初沒把你這個孽障殺了，就是個錯誤，今天既然你回來了，就先殺了你以祭先祖！”
齊酒鬼終於睜眼看這個人了。
“你給我閉嘴。”
“二長老，你沒有資格在這裏和我說話，別以為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想殺了我，然後搶了分水劍，再強行留下陳平安嗎？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可是我明確告訴你，這不可能！”
他直接伸出手指，點著這個二長老。
“你想殺我，我和你魚死網破，分水劍我有辦法帶來，就有辦法毀掉，至少讓你們得不到。至於陳平安，你敢動他嗎？婆婆難道沒有回來，就算她沒回來，發生的事情你們也該聽說了。要惹了陳平安，靈門或許真的是將不複存在了。”
威脅的話，從齊酒鬼口中說出來，字字如驚雷，讓二長老後退一步，臉上變得難看起來。
倒是花掌舵，忽然向我露出如沐春風般的笑容。
“嗬嗬，這位就是陳平安小友吧，初次見麵，讓你見笑了。”
我知道和他之間是成不了朋友的，可人家的笑臉，我也不能不接著。
“見過花掌舵！”
他點頭示意，忽然問了我一句：“小友如何看這件事情？”
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我，讓我頓時一愣。
“這…這是齊師傅的事情，我尊重他的意見。”
花掌舵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
而後，他又轉頭看向靈門眾人，朗聲問了一句。
“各位，你們又怎麽看待這件事情？”
頓時，靈門眾人開始各抒己見。
大多數的聲音，和二長老是一樣的，不能給齊酒鬼道歉，覺得之前的事情是齊酒鬼應得的懲罰，甚至也有聲音說，現在要殺了齊酒鬼。
也有一部分人沉默，沒有說什麽，靜看事態的發展。
吵嚷了一會兒，花掌舵再次伸出雙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而後麵對齊酒鬼。
“齊兒，你也聽到了，大家並不想要給你道歉。”
忽然，他的聲音變得冷冽下來。
“靈門的臉，不能丟了；我的麵子，也不能沒了。你，懂嗎？”
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威脅意味。
像是隻要齊酒鬼敢搖頭，就立刻依著剛才二長老的意思，將他殺了，這樣既能得到分水劍，又能少了麻煩。
一切都和齊酒鬼預料的一樣。
他來之前，就和我說過，花掌舵肯定不會道歉，所以說分水劍隻是他的一個噱頭。這一次來，實際上是為了救他師傅，也是為了打靈門的臉，為曾經的自己討回公道。
“哈哈哈哈！”
齊酒鬼大笑，笑的癲狂。
劇烈的笑，牽動了他剛才在水中受的傷，口中噴出鮮血。
我心裏擔心，剛要過去扶住他。
他卻擺了擺手，示意我不用如此，而後從包裏掏出酒來，一邊喝酒一邊喊道。
“當年的事情我雖然有錯，可完全是無心之過，也是為了救那個孩子，而且最後師傅和我都為此付出了代價。當初對抗蛟的傷加上你們打得傷，一直沉積在我身上，如今就隻能靠酒來壓製傷勢。師傅更是在宗堂中待了數年，舊傷不愈，如今甚至有生命危險。”
接著，他肆無忌憚地指著花掌舵，直呼其名。
“花不尺，我記得當年你孫子也是惹出來了大禍，你和私下交好的幾個長老，瞞著靈門中人，偷偷用門中幾件傳世的至寶，才將事情擺平。”
“關於這件事情，你可曾說過一言半句，門中弟子有幾人知曉此事？就你這樣的行徑做派，就算本事再大，也不配做靈門的掌舵。”
周圍沒有半點動靜，隻有齊酒鬼一個人的呼喊。
他像一個瘋子，喝著酒大喊大叫，可是我看得很清楚，他的雙眼之中，流出了淚水，是委屈的淚水，也是發泄之後的痛快淚水。
而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齊酒鬼喝酒，竟是為了壓製身上的傷，怪不得這家夥手不離酒，而且根本喝不醉，原來這酒的作用，全都用來壓製傷勢了，自然不會醉人。
“春夏秋冬四眼奴，你們也給我滾過來！”
說著，從口袋裏麵掏出來水裏麵找到的藍色的匕首，扔到地上。
“隻有你們知道我要回來，那也應該知道是誰在我回來的禁河之中，放了這個東西，引出了這個水怪吧。”
“誰做的，直接出來吧！咱們一塊算算總賬，我和你們靈門算算總賬！”
之前去找齊酒鬼的四個女孩，眼睛上麵蒙著黑布，從人群之中走出來。
他們是齊酒鬼的眼奴，但真正忠心於花掌舵，對齊酒鬼的態度隻算是第二主人。
其中一個沉聲回道：“齊少，你回來的事情，我們隻告訴了掌舵，當時應該是…還有花小妹在場的。”
二長老頓時嗬斥道。
“大膽眼奴，竟然敢妄議主上！花小妹還隻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她知道什麽，又能做什麽？再敢胡說八道，我一掌拍死你們。”
四個眼奴嚇得立刻跪在地上。
忽然，剛才守門的黎師姐，走過去將地上的匕首撿起來，皺著眉頭打量一番。
“這匕首…好像是花小妹八歲生日那天，掌舵送她的生日禮物，還是派我特意出去找了匠人，用一塊千年藍骨魚的魚骨打磨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