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衰神賜衰(二十六)
“什、什麽小女孩?”他一結巴,眼神空洞的在對方麵上劃過,“我真的不知道啊。”
弗如那點兒小心思也發泄的差不多了,此刻顧不上置氣了,眼睛一轉,“宋,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那些失蹤的人,他們雖然同被選擇,可內在的因果卻是不同的,所以.……”他轉向趙黴,“嘿,我這個暴脾氣,你就別磨嘰了,竹筒倒豆子——痛快說了吧!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是不是隱瞞了什麽?”
“也算不上隱瞞吧,”趙黴磕磕絆絆的回想,不明白當年的一件小事,怎麽就會讓眼前的兩人如此聲色厲荏,“隻是大概16年前,確實發生了一件小插曲,隻不過我一直以為,單純是我的原因.……”
那時他和燕子都才隻是六七歲的孩子,和樓裏其他的同齡人一樣,每天聚集在樓下門前的小院裏往來玩耍。
那時燕子家還沒有做炸魚的檔口,燕子媽不忙時兼職做臨時保姆和臨時保潔的工作,燕子爸常年在外麵開大貨車,不怎麽回來。許多時候燕子還常常到鄰居家蹭飯吃,其中趙黴家就是她常去的地方,鄰裏鄰居,大家彼此照應,也不過是多加雙碗筷的事。
那天早上,趙黴正和燕子兩個人牽著手蹲在花壇邊上看螞蟻搬家,誰想隔壁樓的一個比他們大兩歲的男孩子從旁邊跑過來,手裏攥著一個呲水槍,也不打招呼,衝著趙黴的後背便呲過去,嘴裏還笑叫著,“小倒黴蛋兒,小倒黴蛋兒,誰和你一塊兒誰就要完蛋!”
他的笑道聲引來了旁邊兩個十幾歲的男孩,他們背著書包正要去上學,聽見了竟也笑嘻嘻的停住腳,卻不是製止那個小男孩,而是在一旁一唱一和的起哄道:“趙家小倒黴蛋兒,你這樣不行啊,天天誰跟你在一塊兒誰倒黴,你還不如去公安局報道,哪兒有案子帶上你去,犯罪分子還不全軍覆沒了,一抓一個準兒,你沒準還能當英雄呢!”
另外一個則笑道:“燕子,你和誰一起玩不好,非和這個人在一起,小心你跟他在一起玩的時間久了,會越長越醜,回頭長大了變個老姑娘嫁不出去。”
拿呲水槍的孩子原本也沒覺得,隻是被那兩個大孩子一挑唆,反而更來勁兒了,覺得自己的行為既英勇又正義,原本隻是衝著趙黴的後背呲水,現在直接衝著他的頭呲過去了。
趙黴背著身,顯然一副被欺淩慣了的樣子,也不怎麽反抗,雙手抱著肩膀,小小的身軀倔強地僵硬承受著。
燕子站起身,伸出雙手遮擋在趙黴身前,截住了那水流,呲水的小孩一愣,本能的停住了手,可身後那兩個大男孩卻不住的教唆著,“誒,你呲啊,你怎麽還慫了?小心黴運沾到你身上!”他倆說完沒事人似的笑著上學去了。
留下的三個人卻很尷尬,那小男孩被比自己大的孩子唆使了一番,像是為了證明自己那倔強的自尊心,咬著牙,明明已沒了戲耍趙黴的興趣,卻還是向前頂了頂水槍,衝著燕子大叫道:“你讓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我不讓!你們不許再欺負小趙哥哥了!”燕子氣鼓鼓的,回瞪著對方。
“怎麽能叫欺負呢?我們這是在幫他呀,他倒黴,我幫他洗一洗,洗幹淨不就好了。”他大言不慚的說。
燕子氣得手抖,要哭不哭的反駁對方,“不!你們這些壞蛋,你們都是壞人,小趙哥哥沒有倒黴,小趙哥哥可好了,你們不許這麽說他,他前兩天還撿了一隻摔斷翅膀的小鳥,幫它養傷……他還總是做好事,他.……前樓的肖婆婆坐著輪椅上坡費力,他還悄悄的跑上去幫人家推呢!你們都看不見他好的地方嗎?”
小男孩被比自己小的孩子數落了一頓,麵子上更下不來了,“別說那些廢話,你再不起來我連你一起呲!”說著便舉起了水槍。
“阿姨,你快管管你家小久啊!”燕子突然喊起來,叫小久的男孩一抖,連忙收起了水槍,就見他媽媽從旁邊走過來,推了他肩膀一下,斥道:“又瞎鬧什麽呢,別欺負人家小女孩。”
“我沒欺負女孩.……”小久背過手,卻狠狠的瞪著燕子,警告她不許亂說話。
燕子直接無視了他,充滿期冀的叫道:“阿姨,他在用水槍.……”
“行了,你們玩吧,別打架就行。”那女人說完就急著走了。
原本還以為可以借由著家長的權威讓小久偃旗息鼓,沒想到在大人眼裏,這樣的欺淩行為就像是孩子之間正常的鬧玩,彼此辱罵幾句也並不放在心上,反正一個水槍而已,又不會真的蹭破皮肉,傷了筋骨。
小久來了勁兒,待他媽媽一走,便挑著眉頭說:“好啊,你個小雀斑,你居然還敢告我狀,我讓你告!我讓你告!”說著便不管不顧的舉起水槍朝燕子臉上呲去。
水進了眼睛,痛的難以睜開,燕子捂著眼睛不覺“嗚嗚”的哭了起來。
趙黴一聽見燕子的哭聲,再也不願意忍了,站起身去推那“凶手”,小久一個趔趄,氣的夠嗆,仗著自己比對方長兩歲,身體高壯一些,舉著水槍便往趙黴頭上砸去。
他倆你推我搡,抱打成一團,燕子捂著眼睛看不清路,一邊哭叫著讓他倆別打了,一邊向樓裏跑,想去叫大人幫忙,卻沒看見旁邊衝出來一輛摩托車,完全沒留意到這小貓一樣的女孩,直接撞了上去!
“就是這樣,”趙黴肩膀垂下來,“要不是因為我,燕子也不會折了腿,現在仔細看,還有輕微的跛腳……我覺得隻要遇到我,就總會發生這些不好的事兒,所以我在那以後就和她疏遠了,基本不大和她來往了,要不是燕子爸媽突然發生了這件事兒,我也不會再……”他不說了,長長的歎了口氣,光看神態,活像個老態龍鍾的老人,一點兒年輕人的精氣神兒都沒有。
“等一下,讓我捋一捋!”弗如掐著手指,一扭頭推了木頭樁子似的趙黴一把,“你去看著燕子,看著她,發現異常你就叫我!”說完,拽著宋可遇走到客廳。
“所以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為趙黴?他被人霸淩了,燕子幫他,結果撞傷了腿。因為燕子撞傷了腿,燕子媽作為臨時保姆卻沒有去照看付瑾的女兒,這才導致付瑾的女兒發燒病死了。她的咒怨停留在人間,誘使了燕子爸去撞了自己母親乘坐的那輛中巴車,如今又誘騙走了燕子爸.……還有其他那些同樣52歲屬蛇的男人。”弗如頓了頓,“但這裏頭有個很關鍵的問題,那就是當年付瑾為什麽會消失?不管她是生是死,都一定是有一個人來帶走了她.……那如今又是誰幫著安置了她?這裏麵.……你覺不覺得,一直像有一個另外的人,嚴絲合縫的算計著這一切,掌控著這一切,甚至推動著這一切,仿佛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你的感覺和我一樣,”宋可遇麵容嚴肅,陽光的麵容平添了幾分威嚴,“我始終覺得……我比你想的還要更深一些,比如這次吞天的出現,比如付瑾選擇的這幾個人,是不是和吞天要吃的養料有關係,難道是誰有意在送養料給吞天?我們查到那個發信息的女人就是付瑾,可是這背後一定還有什麽人在從始至終的主導著這一切。”他的手不自覺的搭在弗如胳膊上,聽見窗外一道炸響的驚雷。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他鄭重的看著弗如。
弗如為眉頭緊鎖,“你是說……主導這一切的人和那個持有戾鑒的黑衣人是一個人,或者.……”他頓了頓,“或者和我那個消失的徒弟也是一個人?”他不自覺的攥緊了雙拳,“如果是這樣,那他圖謀了這麽一大圈,到底是為了什麽呢?難道就為了環晷吞天後,大家玉石俱焚,同歸於盡嗎?這是……有什麽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