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徐來(十七)
“沒有結婚哦,那不好意思了,我不該問你的隱私,如果你覺得有什麽冒犯的地方,還請多諒解,我也隻是想知道怎麽能夠更好的幫助你完成心願。”宋可遇不知不覺的也開始口氣客氣謹慎起來。
“沒關係。”徐來說得很敷衍,也不太走心,手向後一伸展,碰到了放在竹塌上的零食,他拿起來眯著眼睛看了看,宋可遇忙笑著解釋,“哦,那是奶片兒,你、你要不要嚐嚐?”不怪宋可遇結巴了一下,這東西出現的太尷尬了。
“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先給我手機用一下?”徐來客氣的說。
宋可遇掏出自己的手機遞過去,直覺對麵的這個人好像極其不太容易和人溝通的樣子,倒是拿不太準是不願意,還是不擅長,總之性格過於陰沉木訥,又不太苟言笑,單單坐在那裏,就透露著由內而外的距離感。
也許是自己的文化程度受限,不知道上流社會的知識分子都是怎麽和人溝通的?
宋可遇呐呐無言的等在旁邊,過了一會兒,隻見徐來的神情開始變得十分專注,想了想問:“冒昧的問你一句,你是怎麽去世的?看著你對自己的學術成果這麽上心……想來你應該是個很成功的科學家,難道是因公殉職?還是.……過勞死啊?”
徐來隻是敷衍的點了點頭,也沒肯定也沒否定,一副並不打算深入交談的樣子。
行吧,宋可遇覺得自己最後的努力也盡完了,如果這是他希望的相處模式,自己還是盡可能的讓他感到舒適吧。
兩個人都沉默著,各想心事。
徐如身體一動,宋可遇才從走神兒中醒過來,看對方將手機遞還給自己,宋可遇拿起來晃了一眼,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正是下一屆濱城市年度卓越貢獻人物評選頒獎晚會的相關消息。
宋可遇笑著揚揚手機,“原來你要去這兒。”
“對。”徐來點點頭,頓了一下才說,“但是在此之前,我還要出去走走。”
“去哪兒?我陪你。”宋可遇忙說。
“不用了,”徐來搖頭,直接拒絕,“我在濱城生活了幾十年,這裏我很熟悉,不需要你陪我。”
“可是.……”宋可遇還要再說,那邊徐來便直接開始背誦起了望鄉台還魂手冊裏每一條每一項,洋洋灑灑的朗讀了好半天,才停下來看著宋可遇說:“我回來的時候是了解過規則的,沒有一條規則明確標注,我回來會失去人身自由,況且爻先生還和我在同一個身體裏,他也會監督著我的言行,因此並不需要有第三方同時監控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宋可遇連忙解釋,“因為第一,嗯……冉總他現在身體狀況比較特殊,第二我也是好心.……”
“還是不必了!”徐來直接果斷的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這還是宋可遇來千世集團後第1次遇到這種情況,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和這個人交流,對方每句話都像是單純的為了把天聊死的節奏。
他不僅擔心任務完不成,他更擔心的是懵懵懂懂的冉不秋因為徐來而遇到什麽意外,當然,也擔心那個目前處在掉線狀態的冉總成事不足,跟著裹亂。
宋可遇暫且妥協了一步,遞上了一隻備用手機,“這隻手機你可以用來上網、打電話,我想畢竟你也去世了一段時間,這期間有一些信息可能還是需要更新的,你今天就先了解一下吧,如果這期間有什麽問題,你還是可以隨時來找我的。”
“好的,謝謝。”徐來接過手機,說完就轉身回了竹屋。
他居然還前所未有的第1次關上了竹屋的大門——那扇門自從存在就沒有被關上過.……宋可遇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被切斷了。
如果是以前的冉不秋,最起碼還能把神識化出來和自己溝通溝通,可是這個幼兒版的冉不秋,除了稍微能輪換著搶搶身體的主動權,大概沒有辦法和自己互通有無來。
宋可遇凝神走到竹橋邊坐下來,一個人翻著手機,看著那徐來搜索的信息發了會兒呆,這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呢?
徐來、徐來,他想著徐來介紹他自己是一個博士,那會不會和頒獎典禮上的什麽人有關係呢?
他仔細的看著這個名單上的名字:入圍的五個人,冉不秋就不用多說了,另外三個人,一位是音樂家——獲得了國際比賽獎項;一位是教師——但是是郊區的小學教師,關注於照顧留守兒童;一位是個單親媽媽——自己辛勞卻不停的捐款做著慈善;而最後一位,就是炙手可熱的科學家吳棟梁,他研製出了一種生物粘合劑,可以用於皮膚的無痕無痛療愈修複,現在被廣泛的應用於醫美行業,說起來真的是造福人類的重大貢獻了。
宋可遇想了想,在手機裏搜索了徐來的名字,以及生物粘合劑的關鍵詞,但是沒有任何關聯的詞條出現。
難道他的研究成果和這個沒關係?
他刪掉了那個關鍵詞,隻輸入了徐來的名字,並沒有看到對方在科學領域上有什麽實質性的建樹。
他不甘心的翻看了很久,才在角落裏看到了一則社會新聞,那是幾年前的一個晚上,在一間酒吧門口的巷道裏,一個悍匪截殺了一個從酒吧裏喝醉了出來的客人,後來悍匪被抓了起來,但是他隻承認他想要劫財,而根本不認識那個被他刺死的人,更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麽身份來路——這一點也得到了警方的確認,他們之間確實沒有什麽社會關係。
而這個被無辜意外刺殺的客人,就是徐來。
宋可遇一頭霧水,如何也想不出這中間的關聯。
第2天,他千般不願的目送了徐來離開公司,便即刻去找到了劉秘書。
“劉秘書,冉總有新的任務來了。”宋可遇急迫的說。
“哦?好啊,那你盡心輔助他吧,希望他能夠消弭執念。”劉秘書處理著手頭的工作,漫不經心的說。
“你怎麽還是這麽無動於衷啊?我還以為經過了那些事情,你已經參與到我們中間來了呢。”宋可遇無奈。
“我什麽時候這樣說過嗎?”劉秘書不解的反問他。
宋可遇討好的“嘿嘿”笑了兩聲,意有所指的說:“不是看你和弗如合夥開公司了嘛,我想著你可能對這些事情有點興趣了。”
“那不一樣,我是被迫的!”劉秘書恨恨的說。
“好好!知道了。”宋可遇也不敢戳破她,真要不願意,他就不信還有誰能強迫的了劉秘書。
言歸正傳,“隻是這次任務我有一些擔心。”
“怎麽了?”劉秘書隨口問。
宋可遇眉頭緊鎖,“就是冉總他現在狀態.……不好,可是新來的這個魂魄呢,又有點奇怪,比方說啊,他說自己是科學家,可是我在網上又搜不到他有什麽樣的研究成果和科學著作,而且他很關注這一次要舉行的濱城年度卓越人物頒獎,再有……”
“那他人呢?”劉秘書終於正視他了。
“他一早就出去了啊,而且是單獨出去的,還不讓我跟著他,我要是一提出和他一起,他就給我背什麽望鄉台規章製度,我也沒辦法。”
“或許他隻是想自己走一走吧,這去世久了的人,再回陽間,都有點鄉愁的,也可以理解。”劉秘書安慰了兩句,宋可遇還沒說話,就見吳秘書懨懨的走了進來。
“小美女怎麽了?”宋可遇打了個招呼,終止了這個話題。
吳秘書看了看兩人,本來她是不願意說這些的,可是因為弗如的關係,她覺得以弗如的性格,既然他知道了,那劉秘書應該也早就知道了,那就沒有什麽好藏著掖著的了。
她頓了頓,不無怨氣的說:“我爸,唉.……”
“怎麽了?”劉秘書問出口,兀自一頓,略微不自然的說,“本來如果你介意就不用說,不過某人大嘴巴,他說你父親是他的客戶.……”
“不用這麽含蓄,劉姐,我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也不是要瞞你們,隻是……我爸又開始鬧騰了,他今天早上起來,死活說有人給他下毒了,把好好的一鍋煲湯全部都砸了。結果自己踩在了碎磁片上,把腳又給割傷了!唉,我每天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真的又生氣又無奈,不知道他這疑神疑鬼的性子到底還要多少年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