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到底誰算計了誰（六）
離熙兒這個時候，才非常清楚看到了一張布滿皺紋的臉頰，阿花奶奶看起來應該比實際的年齡大了許多。
離熙兒隻是很小心地把視線移到了阿花奶奶的眼睛上，確實她的眼睛的白色部分很多，而且白色的周圍布滿了紅色的血絲，她的心不由地一緊，這是戰爭遺留下來的嗎？
“夫人，其實讓你到我們這種破爛的地方來，我老太婆確實很過意不去，我隻不過想看看當年我接生的小女娃究竟長成什麽樣子了。”阿花的奶奶眼眶泛起了淚花。
“我是你接生的？”離熙兒有些意外，她長大了櫻唇，不可思議地盯著阿花奶奶。
阿花奶奶歎了一口氣，娓娓道來：“當時正在打戰，你娘一個人在府裏，很多人都離開了南方這個地方，我以前做過穩婆，也就被到了王府了。其實那個時候已經知道你娘是一個細作，我還是幫她接生了。因為我也不忍心看著一個小生命就這麽美了，沒想到如今的你長的這麽大了。”
“可是我在南方生活了十幾年，你都沒看過我嗎？”離熙兒聽阿花奶奶的這個口氣，她更是覺得有些奇怪。
阿花奶奶不自覺地冷嘲了一聲，“我一個快瞎了的老太婆整天待在了這間的小屋子裏。而你呢？被你爹關在了王府內，很少有機會出來了。”
“哦。”離熙兒微微地點點頭，可是她分明看到了阿花奶奶的嘴角含著那一抹若有若無的嘲諷的意思，看上去像是帶著仇恨一般。
“也對了，我就我爹當年做出來的事情，我向你道歉賠罪。”離熙兒欲站起了身子，跪下去。
阿花手快，趕緊拉住了離熙兒的手臂，“夫人，萬萬不可啊，我們的老百姓哪裏會受得起呢？”雖然聲音很輕，但是言語間的那股冷嘲熱諷的意思卻明顯不過，她們大概還是恨吧。
阿花狠狠地瞪了她奶奶一眼，“奶奶，你都說不記恨王爺了，你怎麽還這麽胡言亂語了。”
離熙兒有些懵了，她們的祖孫二人看起來有些不對勁一樣，“阿花，你不要這麽說你奶奶了，是我爹的錯，讓你們失去了親人，甚至是失去了家園。而且的話，我爹現在也是深深地自責，他現在很少出去了，每天都是跟僧侶打交道。”
“讓夫人見笑了，你長的跟你娘一個模樣，你娘在那場戰場失蹤了，王爺就直接當你娘死了，大概你爹也恨你娘吧，我想也是你娘跟乾國的大王有著不尋常的關係，雖然他們是清白的，王爺怎麽可能會不想歪了呢？”阿花奶奶把話題移到了離熙兒的娘親身上。
聽她這個語氣，一個老太婆怎麽可能知道了那麽多的事情，她的眼眸閃過了一絲的懷疑，可是她還沒細想，就被阿花給打斷了。
“奶奶，你若是再這麽說的話，我可生氣，我可要把夫人給請回去了。”阿花的眼神很嚴厲。
離熙兒慌忙地阻止了阿花，“阿花，我也想知道我爹我娘的一些過去的事情，我娘大概也不在人世了吧，我想我娘不會是一個無情的人，她一定是有什麽苦衷的是不是？”
阿花奶奶的白眼似乎翻白了許多，她輕聲地咳嗽了幾聲，頓了頓語氣“我們都是聽說的，我一個不認字的老太婆都是道聽途說，那個時候傳的沸沸揚揚，有誰不知道呢？不過我跟你娘簡單的相處過了，你娘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細作，她說話很溫和，聲音細細的，她的麵容看上去很溫婉，如果她還在世上的話，她一定是一個很好的娘親了，隻不過戰爭總要有人犧牲了，而你娘選擇了犧牲了她自己的生命。”
離熙兒認真地聽著阿花奶奶的話，她剛才腦海的疑慮也隨之被打消了，隻不過戰爭犧牲了太多，他們原本有一個幸福快樂的家，就因為那場該死的戰爭，一個又一個家庭都被毀了。她的心難免有些感觸，不由自主地掀起了一股疼痛，可是曆史前進的腳步，總要有犧牲，她是明白，而她們說是忘記了仇恨，可是這種錐心的疼痛，怎麽可能會那麽快就消失了，就算是二十年，可是一件事情也許也會成了永遠了。離熙兒陷入了沉思，她大概足足發呆了好幾分鍾。
阿花小聲地叫喚著，“夫人，夫人……”
離熙兒才回過神來，很是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有些不在狀態了，你們以後有什麽困難，直接跟我們說，我也想為你們做點事情。”
阿花奶奶一口氣回絕，她眼裏的那股堅決不容人忽視一樣，“啊，夫人啊，我們的日子雖然很清苦，但是阿花現在已經長大了，我一個老太婆也沒什麽要求，今天讓阿花帶你前來，隻不過想把阿花托付給你，我一個老太婆沒有多少日子了，阿花總不能照顧我一個老人，都錯過了婚嫁了。”
原來這是阿花奶奶的目的啊？她的心情本來有些忐忑，不過現在聽阿花奶奶這麽一說，她的心可以平靜下來了，她正想回應阿花奶奶，卻被阿花的聲音給打斷了。
“奶奶，奶奶，我要照顧你的，我要是去了別處的話，你一個老太婆怎麽過日子啊？”阿花的眼淚不自覺地流淌了下來，她撲倒在奶奶的懷抱裏，嘴裏不斷地念著：“奶奶，阿花不嫁人，阿花要伺候奶奶你一輩子。”
“傻孩子，奶奶啊，生病生了這麽多年，已經拖累了你，你看夫人現在是一個好人，我把你托付給她，我很放心啊，而且奶奶也差不多要走了。”
阿花的臉色一變，馬上抬起了頭，兩道鮮紅的血跡不斷地湧了出來，“奶奶，奶奶，你怎麽可以這樣啊，你不能丟下阿花一個人，奶奶我帶你去找大夫，我帶你去找大夫。”阿花神誌有些混亂了。
“不用了，一切都結束了，斷腸草，我放在了床底下十幾年了，現在終於可以解脫了，我現在可以安心地走了，夫人，我求你，一定要把我們阿花給照顧好，我真的求你了。”
一個悲憫的老人臨走前的哀求，她又何嚐忍心拒絕呢？
“阿花奶奶，你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她的，隻不過你真的好傻啊，你自己你這麽一走，阿花從此一個人就孤單了。”
阿花的臉上臉上的沒有帶著一分的痛苦，她淡淡地笑了笑，“謝謝你，夫人，謝謝你夫人。”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再一次看到悲慟不已的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