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不說話

  秦書凱說，馮燕，舉報的事情我確實很生氣，但是，你知道我不是那樣斤斤計較的，我是真的幫不上忙。


  馮燕不理睬秦書凱的話，自顧自的說，人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對你也是有感情的，否則，不可能跟你處到那種地步，難道我願意舉報你嗎，可是，你對我姐夫那樣，心裡能不對你有意見嗎？

  秦書凱不出聲，任由她說下去，他心想，說不定舉報信一事，今晚還真能有轉機，反正說來說去也就是馮燕一句話的事情，只要她不舉報了，即便是別人舉報，她不承認，也是枉然。


  馮燕繼續流著淚說，自從姐夫趙王道進去后，家裡的日子就越來越不如以前了，在外面的地位是一落千丈，原來老遠看見就跑過來打招呼的人，現在裝對面就像是沒瞧見一樣，這些都還不算什麼，姐姐姐夫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趙婷婷，現在竟然被人強了，卻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如果是姐夫趙王道現在還當著組織部的副部長，誰敢用這樣的態度對待這件案子。


  秦書凱於是問，趙婷婷的案子，不是事實很清楚嗎，怎麼，現在有什麼變化？

  馮燕說，是啊，連你一個縣委副書記都知道，這件事案子事實很清楚，可是清楚又有什麼用呢，現在劉家的人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先是宣傳部部長王子軍親自上門來協調，非要婷婷承認跟劉流是戀愛關係，我姐姐不同意，劉家人就買通了公安局的人，隔三差五的過來找婷婷調查案情，非要問婷婷到底跟劉流是什麼關係，婷婷才多大啊，一個姑娘家，攤上這事本來壓力就大，現在被這麼一折騰，她都快要被折騰瘋了。


  秦書凱想不到簡單的一件事情會變為這樣，很意外的說，還有這樣的事情，看來劉大明的能量不小啊。對於劉流家的關係，秦書凱太清楚了，不過就是劉大明，劉流的父母都是老師，不會有這個大的能量。


  馮燕說，我們現在是看明白了，劉家人估計已經使了不少錢，要是婷婷一直不鬆口，估計他們會一直這麼逼下去，我和姐姐都是女流之輩，實在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我們真的只是想見姐夫一面，問問這件事到底要怎麼辦才好，要是再拖下去，真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


  秦書凱聽了馮燕的話，心裡也很同情，他皺著眉頭對馮燕說，馮燕，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不過，要見你的姐夫，這件事我是真的幫不上忙，因為已經不是縣裡管理的範疇，那是市紀委管理的。


  馮燕的眼淚又落下來，她一下子跪倒在秦書凱面前說，秦書凱，求你幫我們一把吧，只要你幫我這個忙，從今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干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和你之間的事情不會再有仇恨，同時，會對你感恩戴德的。


  秦書凱沒想到馮燕竟然「撲通」給他跪下了，一時有些慌了手腳，趕緊彎腰扶她起來，馮燕卻不肯起來，一定要秦書凱答應她才肯起身。秦書凱被逼無奈，只好勉強說：

  「馮燕，你先起來，這件事我試試看吧，儘力，但是成不成的也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馮燕見秦書凱鬆口，從地上站起來，看著秦書凱說，秦書凱，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這件事不管你幫助的怎樣，我以後不會在對你進行什麼舉報，但是你一定要儘力，我和姐姐一家都指望你了。


  秦書凱心想，拉倒吧，這個時候說我是好人了，你寫舉報信舉報我的時候，怎麼不這麼說呢。但是，如果幫忙一下，馮燕以後絕對不會舉報自己，那也是很好的事情，值得自己努力。


  秦書凱拿起手機，想著這事只有給洪書記直接打電話才能管用，於是猶豫著，該怎麼向洪書記開口。打電話之前，秦書凱想起了什麼似的對馮燕說，馮燕，我可跟你說好了，這事不管成不成，我儘力而為，但是，你也得答應我，舉報信的事情，以後別幹了行嗎？這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馮燕用力的點點頭。


  秦書凱將信將疑的再次拿起手機，按下了洪書記的手機號碼。洪書記這個時間段正準備休息，見是秦書凱打來的電話，以為有什麼緊急情況，趕緊按下了接聽鍵。


  秦書凱簡單的問候過後，就把趙王道的家屬想要見趙王道的要求跟洪書記說了一遍。洪書記聽了后，想不到秦書凱提出這個要求，當即就在電話那頭教訓起來。


  洪書記說，秦書凱，難道你是第一天接觸紀委辦案的事情嗎，你也做過紀委的領導，紀委辦案的規矩，你是知道的，這個要求根本是不可能的，你是不是拿了別人的好處，再替人辦事吧，我可告訴你，你要是真這樣做了，趕緊把東西退回去，現在還來得及，否則的話，看我怎麼收拾你。


  秦書凱趕緊陪著笑說，老領導，看你把我說的，我這人您還不清楚嗎，我怎麼會幹那種違規的事情呢，你聽我解釋，這件事有個特殊情況在裡面，所以才這麼說。


  洪書記問，到底什麼特殊情況？那家沒有特殊，如果都說特殊，以後也就不要幹事了。


  秦書凱說，老領導，這次的情況真的很特殊，趙王道的女兒被人強了，可以卻因為社會上很多因素，這件事一直沒有得到公正的處理，現在家裡孤兒寡母的很可伶的，找到我說想要見趙王道一面，讓趙王道給家裡的人拿個主意，本來我已經一口拒絕了，後來一想，趙王道在紀委接受調查已經很長時間了，一直沒有很有利的口供出來，我琢磨著，或許這是一個機會，讓他了解一些外面的消息對他來說也有個觸動，說不定能打開一個缺口，所以我才壯著膽子給你打這個電話，想要聽聽你的意見。


  洪書記在電話那頭不說話了，顯然他被秦書凱的話有些打動了。一個是趙王道的家庭原因，第二就是這個案件的原因。


  秦書凱見洪書記不說話，繼續說，另外，現在普水有幾個被縣紀委正在調查的幹部，多少都跟趙王道有一些聯繫，我琢磨著，說不定，這次見面后，對目前正在查的幾個人又能有些新的線索出來，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們這麼照顧他，讓他破例跟他家人見面，難道他會沒有一點感動嗎，再說，見面的時候，我們只要提前通知家屬什麼東西都不準帶，見面在安排人現場監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秦書凱滔滔不絕的在電話里苦勸洪書記，說著假如同意趙王道跟家人見面的種種好處，在秦書凱的軟磨硬泡下，洪書記終於鬆了口。洪書記最後說：


  「秦書凱，紀委的幹部也是人啊，他家裡的特殊情況，我很理解，這樣吧，明天，你親自把趙王道的家人帶到市裡來，見面的事情不許跟任何外人提起，到時候我來安排。」


  秦書凱趕緊回答說，行，我一定照辦。放下電話，秦書凱擦了擦因為過份緊張導致的一頭的汗水，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馮燕一直站在秦書凱身邊，靜靜的聽著兩個人的談話，所以把兩人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尤其是洪書記教訓秦書凱的時候，嗓門特別大。現在看到事情有了結果，馮燕有點愧疚的說，秦書凱，真是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但是，這件事自己確實沒有可以幫助的人，更沒有可以商量的人，想來想去，只有秦書凱。


  秦書凱沖馮燕擺擺手說，這種感謝的話別說了，你心裡記著這份情就行了，天已經很晚了，你趕緊回去準備一下吧，明天我會親自陪你們去市裡見你姐夫，想好該說的話，千萬不要說其他的話，否則，就會被人強行的帶出來。


  馮燕說，秦書凱，儘管放心，他們會知道做什麼，不會讓秦書凱為難的。臨走的時候，又沖著秦書凱深深的鞠了一躬，這才轉身回去了。


  第二天，按照約定好的時間，秦書凱帶著馮燕和趙王道的老婆、孩子，一起來到市區。趕到洪書記說的指定地點后，早就有紀委的一個副書記帶著人在那兒等著。


  秦書凱上去握手后，說了幾句客套話，幾個人又換了一輛商務車，司機讓他們坐在後排，後排的車窗都是黑色的，跟前排座位之間還有擋風，讓坐在後面的人一點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況。


  商務車行駛了大約半個小時候，最後停在了一個沒有任何標誌的院子里。秦書凱陪著馮燕和家人一起下車，進了院子里中間的大房間。市紀委的另外一位領導已經等在裡面，見幾人過來，相互客套過後，紀委的副書記跟趙王道家人說了幾條必須要遵守的規定后，就放他們進去了，同時，有幾個人跟著進去了。


  不一會兒，秦書凱就在客廳里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女人揪心的痛哭聲，這個場面秦書凱早就預料到，但是真的聽到這種撕心裂肺的叫聲，心裡還是很有點悲傷的，這個人進去了才知道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候的可貴啊。


  很多領導幹部，在位置的時候張牙舞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胡作非為，危害一方，最後的結果必然是在裡面呆著，這個時候就會說很多悔恨的話，其實有什麼用呢。


  見面時間，只有一個小時，之間秦書凱在外面聽到四次女人的哭叫聲，一個小時后，趙王道的家人被紀委工作人員帶了出來，直接送上車裡。後來，紀委的工作人員對市紀委副書記說，書記，趙王道提出來，想要見見秦書凱一面，不知道可否？

  秦書凱聽到這句話，一愣，他沒想到趙王道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看了市紀委副書記一眼，市紀委副書記說，秦書凱，既然趙王道想見你，必定是有話要跟你說，你去聽聽他說什麼也好，總比他什麼也不說強，任何人心裡都有軟軟的一面，你去吧。


  秦書凱會意的點點頭，走進了裡面的房間。房間里趙王道正坐在一張長方形的桌子里側，見秦書凱進來，趙王道客氣的點點頭說：

  「秦書凱，我以前想過很多種我們見面的理由，真是沒有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面啊，世事作弄人啊！」


  相比較之下，秦書凱倒是顯得有些尷尬，畢竟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在自己的手裡栽的，儘管彼此時間並沒有太多私仇，但是以前兩人的相處都是一些不愉快的記憶，一時之間，秦書凱不知道應該跟趙王道說點什麼。


  趙王道看著秦書凱，繼續說，秦部長，雖然我們倆在公事上有很多政見不同，但是我很欣賞你的人品，是一個做事的大男人，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


  秦書凱聽了這話，抬頭看了看趙王道仍舊有些微紅的眼圈說，你過獎了，其實，很多時候我也想對你說，你把問題只要交代清楚了，估計結果很快就會出來的，你要是一直在這扛著，也不是回事啊，家裡畢竟很需要你的照顧，你的老婆孩子很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