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不是一路人

  秦書凱說，你說的有道理，今天的事情，我聽你的。


  柳橙特意把打扮一新的秦書凱拉到大鏡子前面，鏡子里的帥哥果然是風度翩翩，氣質非凡，連秦書凱自己看了，都覺的自信了不少。


  兩人收拾妥當后，下樓，柳橙開車，往市區柳橙家趕去。


  柳橙的車緩緩停在市區一個高級小區的門口。這小區門口兩位保安，大門兩邊各站一個，身體站的筆直，如同標槍一樣立在那裡。


  看到柳橙的車，保安看了一眼車玻璃底下夾著的通行證，這才做了個放行的手勢，傳達室裡面的保安按了一個指示器，槓桿就豎立起來，給車放行。


  坐在傳達室里的保安，還用一種很特別的眼神，看了坐在副駕駛的秦書凱好幾眼。


  「這裡的保安很負責任，這裡住的戶數也就100多家，時間長了基本都熟悉，所以對外面來的客人都會看上幾眼」


  柳橙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對秦書凱解釋道。


  這小區的房子幾乎都差不多，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三上三下大別墅，都是老闆和高官們住的地方。


  如果是外來人的話，根本不知道哪裡住的是領導，哪裡住的是老闆。


  媒體每天在揭露官商勾結，其實就是這樣的住宅布局，高官和老闆們整天就是左鄰右舍，前朋后友，彼此熟悉了，不勾結都不可能，誰讓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都是有錢的主。


  柳橙把車子停在了一幢三層樓房前面，這別墅從外觀上看，很闊氣，顯示著柳橙家中的背景和勢力。


  像秦書凱這種在普通的居民小區里長大的人，來到這裡，首先感覺到一種壓抑感，有著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


  看著這別墅，再看著面前的柳橙，秦書凱突然有點後悔起來，這個柳橙從小生長的環境，離自己所接觸的生活太遙遠了，不知道，自己今天跟她來這裡，是對，還是錯。


  秦書凱以前聽柳橙說過，柳橙畢業后不想上班，就到外面晃了幾年，回來想進機關上班，於是她的父親給現在的普水縣委副書記打個招呼，就在普水設置了一個公務員招考崗位，後來到了普水上了一段時間班，這一切就是走個程序，因為市區公務員報考的人數多，壓力大，而且不容易操作，而到縣區，那是想怎麼操著就怎麼操著。


  當時，副書記還說了，如果公務員沒考上，就先到事業單位到時候提拔為縣裡的副科級領導幹部，直接轉為公務員，讓后再調到市區。


  好在，柳橙考上了，所以，在普水上了一段時間的班，就調回來了。也就是柳橙在縣裡的一段時間，和秦書凱認識，否則，秦書凱想認識她都沒有機會。


  「那，那個……到家了……」不知道為什麼，柳橙忽然有些緊張起來，因為今天的見面對她來說，也是相當重要的。


  「不錯嘛，房子蠻大的。」秦書凱故作輕鬆的四下打量著。


  「一，一會見到我爸爸媽媽，記得，記得我們之前約定好的事啊！千萬別說錯話，也不要露餡……」


  「放心吧！」


  柳橙瞪了秦書凱一眼，然後深呼吸一口氣，這才打開車門，帶著秦書凱一起下了車。她走到房門前，按了一下門鈴。不一會，一個年輕女人，嘎吱一聲開了房門。


  「小妹回來啦」


  這個女人，大約不到30歲，扎著個馬尾辮，穿著一件很乾凈的藍毛衣，臉上帶著一種質樸，對著柳橙笑道。


  「嗯，牛姐，我爸爸媽媽呢？」


  「在樓上呢。」


  牛姐打開了房門，柳橙立刻帶著秦書凱走了進去。「牛姐，這是我朋友，他叫秦書凱，你先帶著他在樓下等一會，我上去看看媽媽和爸爸。」囑咐了一句，就蹬蹬蹬跑上了樓梯。


  「您是小妹的朋友哇。」那叫做牛姐的女人很熱情，引著秦書凱坐在了大廳的沙發上。到旁邊的飲水機那裡給秦書凱用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熱水。


  「謝謝。」秦書凱很客氣地道了謝


  「牛姐是柳橙的親戚？」


  「不是啦，俺只是小保姆。」牛姐對著秦書凱笑了起來，秦書凱覺得她應該是農村來的，特別的淳樸，臉上的笑容沒有一點的雜質。


  牛姐如此毫無心機地跟自己聊著，讓秦書凱覺得很舒服，那種輕鬆的感覺又回來了。


  在官場里打拚過很久的他，見慣了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大家說話都暗藏機鋒，或者留七分話。有時候互相交談，還得注意自己說話的分寸，生怕哪句話，就會觸及到對方的利益。時間久了，這人和人之間，也就沒有什麼真情存在了。


  秦書凱和牛姐談的開心的時候，門鈴響了起來，牛姐去開門，只見柳橙的姐夫穆局長從外面進來，很自然的走進房間，看到秦書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色一變，稍稍停頓了一下，面無表情的走過來。


  秦書凱心想，這個傢伙真是陰魂不散，有他在，今天，自己別想有什麼好。


  穆局長把自己的公文包遞給牛姐后，就直接走到秦書凱身邊的沙發上坐下來，看著秦書凱很冷漠的說，秦書凱，看來咱們真是有緣啊。


  秦書凱因為來柳橙家之前，柳橙就囑咐過一大堆的話，所以就假裝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應付著說，是啊！

  穆局長是柳橙的母親打電話叫來的，柳橙的母親在電話里讓他來把秦書凱趕出去。


  穆局長說，我真沒想到，你還有膽到這裡來，你最好仔細的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別以為換了身行頭，你就變高檔了，你還是你，還是土包子的兒子。


  秦書凱被這句話激怒了，他的臉變成了絳紅色，他一字一句的說，我也請你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算個什麼東西，到這裡來跟我說這些無聊的話，我是農民的兒子，我堂堂正正做人，我不覺的自己比誰差，我到這裡來，是柳橙請我過來的，我還告訴你，本來，我進門前還有點猶豫，現在，我還告訴你，我娶柳橙是娶定了。


  穆局長冷笑了一聲說，你還真夠硬氣的，小子，既然這麼有骨氣，就不要希望通過婚姻來達到政治上提拔的目的。


  秦書凱說，我是什麼樣的人，到時候自然會日久見人心，不過，我聽說，穆局長當年跟柳橙姐姐結婚，好像目的也不是那麼單純，所以才會把別人也想的跟你一樣，是不是？

  穆局長就很不屑的說，我的家庭怎麼說也是幹部家庭，和柳橙的姐姐結婚那是門當戶對，而你秦書凱就不一樣，父母農民，而你也就是混混一個，30歲找不到對象，婚房沒有，權位沒有，哪有女人願意跟你，現在遇到柳橙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孩，就把坑蒙拐騙的手段都用手，想一分錢不花，住上好的房子，達到好的位置，你說，你這樣的男人算是什麼東西，還敢對我指手劃腳。


  雙方臉皮早已撕破，秦書凱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直言道，你他媽是什麼東西，我早就聽說你，以前也不過是在市裡的牧業開發區給人拎包的角色，聽說給領導拎包還把領導的包給拎丟了，如果不是仗著柳家的關係，估計現在不要說副局長，你他媽副科級都混不上啊，老子畢竟還自己混個主任科員，你憑什麼來教訓我，真是可笑。


  柳橙的姐夫聽到秦書凱揭他的短，被徹底的激怒了，這些往事，一直都是他的心病，從不願被人提及，現在秦書凱竟然當著自己的面大談特談，他真是氣的冒煙了。


  他幾乎是在威脅秦書凱了，他說，秦書凱，如果你偏要這麼做，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嗎？


  秦書凱很不客氣的說，什麼後果都行，只要你穆局長敢玩，自己就敢奉陪。


  穆局長見秦書凱對自己那時相當的不鳥，一時也無計可施。


  正在這個時侯，柳橙的母親下來了。


  兩人的談話，早已被柳橙的母親聽在耳里，但是，她臉上依然保持著很好的表情，微笑著跟倆人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秦書凱聽柳橙說過，母親是個高幹子女，為人處事，很有分寸。


  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客氣的點頭，表示禮貌。


  柳橙的母親早就聽穆局長講過，秦書凱這個人的各方面信息，從穆局長嘴裡說出來的話，自然是把對秦書凱的描述又加了幾分不好的在裡面，所以，在柳橙母親的心裡，對秦書凱的印象，簡直就跟感情騙子差不多。


  柳橙的母親坐到秦書凱對面的沙發上，對秦書凱說，剛才在樓上，自己也聽見了秦書凱跟穆局長的談話，她內心確實是感覺到，穆局長說的很多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自己的女兒，自己是最熟悉的，只怕初次戀愛的年輕人，並不一定真正的懂得什麼是真愛，何況，柳橙從小在家裡嬌生慣養的，真要找對象，如果是一般家庭的條件，估計也很難適應。


  說了上面一段話后，柳橙的母親，柔和的聲音對秦書凱說，希望，秦書凱看在可憐天下父母心的角度，放柳橙一碼。


  秦書凱聽了柳橙母親這番話，就知道，在這家人心目中的，自己的形象早已定格，感情騙子，加上有政治野心的混混，自己即便是解釋一萬次，自己僅僅是想跟柳橙簡單過日子而已，也沒人會信他。


  秦書凱知道，這個屋子裡，除了柳橙，沒有人希望自己留下來，他苦笑了一下，站起來，對柳橙的母親說，阿姨，既然，您已經把我這個人想象成你認為的樣子，我也沒有什麼辦法，還請您管好自己的女兒，儘管我們兩人確實是真心相愛，但是，不被長輩祝福的婚姻，即便是兩人在一起了，也沒什麼意思，我走了，希望以後我們不要再有見面的機會。


  帶著幾分悲涼，秦書凱從這棟別墅了昂頭走出來。


  外面的陽光很刺眼，秦書凱抬頭望望晴空萬里的天空，深呼吸一口氣對自己說，他媽的，別人瞧不起自己可以，自己要瞧得起自己才行。


  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的路，秦書凱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很大的休閑廣場旁，他覺的好累，就走到廣場上的石凳上，坐下來，歇息一會。


  看著廣場上幾隻潔白的小鴿子在遊人的逗下，一會兒爭搶食物，一會兒展翅高飛，秦書凱心想，有時候，做個小動物比做人自由快樂的多了，什麼都不用想，只要每天把自己餵飽就好了。


  坐了一會兒，想起這段時間下鄉，也沒到父母那裡去看看，現在既然人到市區了，就先去看看父母再走吧，在這樣的時刻，能看到母親那溫柔的笑容，即便是什麼都不說，也是一件讓人感覺溫暖的事情。


  自從在劉丹丹幫助下，租了北大院的門面后，父母就從普水搬到了市區這兒來做生意，做包子賣包子，心情卻比以前好了很多，畢竟，老兩口就只有一個寶貝兒子，能跟兒子隔三差五的在一起吃頓飯，老人還是相當滿足的。


  秦書凱以前下班的時候去過幾次，想幫忙，父母卻說，不用他做什麼，嘴裡說著他在那兒礙事，不肯讓他到包子鋪上幫忙，秦書凱知道，父母是在考慮自己的顏面，他們不希望已經吃上皇糧的兒子，經常出現在包子鋪這樣的地方。


  聽父親介紹，這兒的生意很好，這裡畢竟是市區，居民收入水平也高點，工作節奏反而比縣裡快點，買包子的人就多些，加上老兩口為人質樸，做生意很講究質量，所以很快就贏得了信譽，忙的時候，蒸的包子根本就不夠賣的。


  秦書凱到了父母包子鋪的時候，父母正在忙，儘管生意很多，包子鋪外面排了一隊人，父親還是讓母親歇會，進來問問秦書凱想吃點什麼，讓母親給他做。


  秦書凱說，自己剛吃過，不用做了，今天就是過來看看父母，有沒有什麼事情，這幾天自己一直都要在鄉下扶貧，上來一次也不容易。


  母親就說，你要是忙就別惦記著我們，我跟你父親都挺好的，每天忙是忙點，可是生意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