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機不可失
趙無底不怕別的，就怕蘭嬸兒反過勁兒來，派人來削自己一頓再把她給的二百塊錢給要回去，那樣的話，自己去小姨家的路費可就泡湯了，所以，一聽院里有人喊他，就以為是蘭嬸兒真的反悔來找后賬了，騰地起來，飛身下地，拎起那個準備好的出診箱，就想從後窗跳出去逃跑……
可是還沒等趙無底完成背起出診箱的動作呢，來人已經進屋了……
「龍嫂……你咋又來了呢？」趙無底一看來人不是蘭嬸兒而是龍嫂，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算是暫時沒蹦出來，但還是這樣問了一句，不知道她再次來是何意圖。
「唉，都怪我，沒做通婆婆的思想工作，讓你受委屈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呢，你女兒生男生女的，哪能怪到接生的郎中身上呢？」龍嫂給出了這樣的解釋。
「那你……當時咋不幫我說句話呢？」一聽龍嫂是帶著歉意來的，趙無底的心裡多少有了一些安慰，但還是這樣問了一句。
「這個你可別怪我，我若是當時出來幫你說話的話，你想吧，日後我跟婆婆還咋相處吧，還好，今天我把你請去站腳助威，讓小姑子沒了後顧之憂，這才順利地把孩子生了下來——沒別的，我給小姑子煮雞蛋吃的時候，順便給你煮了幾個，就算是給你賠個不是了……」邊說，龍嫂邊拿出一個小小的兜子，打開了，露出了三五個紅皮雞蛋來！
「給幾個雞蛋就能安撫被你婆婆給打碎揉爛的心啊！換成幾百塊錢還差不多！」趙無底心裡這樣想，但到了嗓子眼兒卻給咽回去了，出口的話卻變成了：「龍嫂，別這麼客氣吧……」
「你心裡是不是在說——給你個雞蛋就能打發傷透心的我呀，這幾個雞蛋若是換成幾百塊錢還差不多——說，你心裡是不是這樣想的！」這個龍嫂還真是眼毒，居然將趙無底那點兒活思想都給看穿了！
「沒沒沒，哪裡會這麼想呢，雖然去你家受了點兒委屈，但也沒什麼好抱怨的，畢竟孩子不是我親手接生的嘛，而且，就是去門外站了那麼一會兒，啥都沒幹，哪能有那麼多非分之想呢……」趙無底一聽，自己的那點兒想法都被對方看穿了，心裡咯噔一下，馬上這樣解釋說。
「你真的啥都沒多想？」龍嫂乜斜著那雙桃花眼，似乎又發現了趙無底的心裡在想啥。
「看你說的，我還能有啥想法呢？」趙無底的心裡又咯噔一下，因為就在他剛才說話的時候，心裡又有了這樣的活動：「不能說啥都沒想，若是你能像給你孩子餵奶那樣，也哺育哺育我這個沒娘的孩子，我也就別無所求了……」
「不是吧，你心裡此時此刻是不是在想，若是我能把你當成我孩子那樣，把你攬在懷裡讓你吃上幾口奶水，你就不覺得幾個雞蛋少，也不想把雞蛋變成幾百塊錢了？」果然，趙無底的那點兒心思又被龍嫂的火眼金睛給看穿了……
「沒沒沒，絕對沒有這樣的想法……」趙無底竭力否認！
「真沒有？」
「這沒有！」
「那假如我答應給你吃幾口奶吃，你會拒絕嗎？」龍嫂一看趙無底一副畏首畏尾膽小怕事的樣子，就有點可憐他了，直接提出了這樣的疑問。
「這個……不好吧，若是讓龍哥知道了，還不打折我的狗腿呀！」趙無底此刻真的有點呼吸不暢了——這樣的好事兒早就夢寐以求求之不得了，今天在蘭嬸兒家就差點兒實現夢想，可是眼前的龍嫂和當時的蘭嬸兒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就好像蘭嬸兒的奶水裡有毒，而龍嫂的奶追卻是瓊漿玉露一樣，當時回絕蘭嬸兒到現在也一點兒沒後悔，但現在呢？假如真的接受了，會不會有不堪設想的後果呀！
「這樣的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哪裡會讓你龍哥知道呢！」龍嫂卻小聲地給出了這樣的回應。
「可是我……」趙無底的心裡在一陣陣地吶喊，你還等什麼，都送上門的好事兒，你卻總是這樣猶猶豫豫的，可還是覺得這樣的好好事兒偏偏在自己下決心要離開望山屯的時候才姍姍來遲，假如早點兒的話，或許自己就會放棄離開的想法吧？
但現在不同了，現在是自己決定要離開了，這樣的時候，你龍嫂讓我嘗到了夢寐以求求之不得的甜頭，我哪裡還有離開的心思了呢！所以，從這個角度上，又開始了遲疑猶豫。
「你可千萬別猶豫，過了這個村可就沒了這個店兒，這是絕無僅有的一次機會，錯過了，可能這輩子你都別想了……」龍嫂再次看穿了趙無底的心裡活動，知道他在反覆權衡利弊，才會拿不定主意。就這樣勸導他說。
「龍嫂啊，你為啥要對我這麼好呢？」趙無底都有點受不了龍嫂這樣對他好了，就好像一旦接受這樣的好，就會動搖軍心，讓他那個逃離這裡的念頭瞬間崩潰一樣，所以，才會這樣無奈地質問了一句。
「還不是今天我來叫你過去幫忙，結果我小姑子是順利生產了，可是我婆婆卻因為她生出個丫頭片子沒出發火竟在你身上撒氣，我覺得很對不住你嘛，本想真帶幾百塊錢來給你賠不是的，可是你也知道，我在刁家一點兒財權都沒有，兜里最多都不超過十塊錢，就連這幾個雞蛋都是我偷偷帶出來的，還撒謊說是出來到村長家開的食雜店，給小姑子她男人打電話報平安才得以出門兒的——你可想清楚了，我可沒太多時間在這裡耽擱，想要滿足心裡那個願望的話，就趕緊別磨嘰，錯過了可就再也沒這樣的大好機會了……」
龍嫂還真是誠心誠意要滿足這個從小就沒嘗過母愛的傻小子的心愿，特別是補償他今天在刁家受到的那些不公待遇，所以，才會給出了這麼多的解釋……
「可是我……」趙無底感覺到自己無路可退了，但似乎還是下不了最後的決心。
「你呀你，就是『可是』太多才這麼沒出息的，來吧，你若是不好意思，就只管閉上眼睛，我喂你吃……」龍嫂邊說，邊已經解開衣扣，露出了兩個滿滿的奶瓶子，像攬過自己孩子的頭一樣，將還在遲疑的趙無底一把給攬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