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六章:姮嬪
殿內,喧嘩吵鬧聲越來越大,不但孫姮叫不停叫囂,就連她帶來的下人也開始罵罵咧咧。葉清歌側耳聽了片刻,轉頭問杜宛筠:「發生什麼事了?你可有把柄在這女人手裡?」
杜宛筠搖搖頭,冷笑不已:「把柄倒沒有,只不過前些日子她來挑釁,被我趕了回去罷了。」
「我會見機行事,找機會溜走。」葉清歌說完,又蹙著眉接了一句:「這位姮嬪來勢洶洶,多半有所依仗,你小心些。」
杜宛筠哼了一聲,傲然道:「葉小姐放心,她不過是個跳樑小丑罷了,若不是有毓貴妃撐腰,有誰會將她放在眼中!」
葉清歌點點頭,閃身退入內室。杜宛筠在矮榻上斜斜躺下,這才提高了聲音道:「舒兒,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在外面喧嘩?」
殿內安靜了一下,孫姮的聲音傳了進來:「杜宛筠,你給本宮出來!」
舒兒快步走進來,白皙的小臉上,印著一個醒目的巴掌印。
「娘娘,姮嬪她……」
杜宛筠擺擺手,冷聲道:「讓她進來!」
隨即又看著舒兒,語氣柔和下來:「你的臉沒事吧,先去敷藥,這邊有本宮在……哼,敢在本宮這裡放肆,舒兒,這一巴掌,本宮會替你記下的!」
舒兒搖搖頭,低聲道:「一點小傷,奴婢不打緊。娘娘,姮嬪她……娘娘,要不要讓人去通知陛下?」
杜宛筠有些猶豫,能在宮裡生存的人,都不會蠢到哪裡去,更何況姮嬪還有毓貴妃在她身後出謀劃策。雖然她在葉清歌面前,說得雲淡風輕,心裡卻明鏡似的。
姮嬪敢如此大張旗鼓地上門找麻煩,必是有所依仗的。
「暫時不必,陛下他忙於國事,這些小事就不必讓陛下操心了。」
杜宛筠說著,目光有意無意地朝著內室看了一眼,厚厚的帘子垂下來,擋住了她的視線,但葉小姐應該還未走。
若是現在就將陛下叫過來,人口眼雜的,萬一葉清歌被人發現了,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舒兒點頭應下,朝殿外走去。誰知她還未走到殿門口,姮嬪已帶著一行下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杜宛筠眼神冷了幾許,神色卻依舊平淡:「原來是姮嬪來了,有失遠迎了。」
姮嬪大步走過來,舒兒仍想攔著,卻被她一把推開。
「杜宛筠,你給我起來!」
杜宛筠看了她幾眼,再打量了一下她身後同樣趾高氣昂的一幫下人,臉色冷了下來:「不知姮嬪找本宮有什麼事,還帶了這麼多人來!」
姮嬪冷笑著走進幾步,伸出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杜宛筠臉上:「杜宛筠,你少在我面前裝模作……」
「放肆!」
杜宛筠突地一聲厲喝,目光凌厲地盯著姮嬪,一字一句道:「孫姮,本宮是妃,你為嬪,你可知什麼是尊卑禮儀?」
姮嬪一愣,隨即被杜宛筠臉上的傲氣刺激到了。
年前那次選秀,幾百名秀女里,最後出頭的也不過三五人。她本以為憑藉著自己的容貌才華,再加上宮裡有毓貴妃幫襯,要不了幾日便會討得陛下的歡心,從此一飛衝天。
為此,她還曾對可能出現的對手認真了解了一番。像什麼李國公家的侄女,賀侍郎家的遠房表親……而杜宛筠,不過是一個河州來的無權無勢的弱女子,姮嬪妃也從未將她放在心上。
這種偏遠鄉下來的土包子,如何是她這種大家閨秀的對手。只因她相貌出眾,從她幾歲起,家裡便為她請了幾位老師,教她琴棋書畫之類,更遑論還有毓貴妃派人教導她皇宮裡的禮儀之類。
到了面見皇帝那一日,她更是精心打扮了許久,表演節目亦是早就練了不知多少次。
可誰知,那個從河州來的土包子不過唱了一首河州的民謠,便得到了陛下的垂青,當晚便被陛下寵幸,隨後更是走了狗屎運一般,恩寵越來越重,不到一個月,便已是嬪妃。
而剩下的人,包括她在內的幾位官家出身的閨秀,只不過被皇帝封了個貴人。這還是皇帝看在她們身後的背景,給的賞賜罷了!這時的孫姮才慌了神,哭哭啼啼地求到了毓貴妃跟前,說盡了討好的話,才求得毓貴妃在皇帝面前替她美言幾句,讓她得以被皇帝寵幸。可是等她好不容易爬到了嬪妃的位置上,還未來得及沾沾自喜,杜
宛筠卻已被封了宛妃!
這無疑讓素來高傲的孫姮有種被人狠狠抽了幾個耳光的羞辱感,一腔怨恨自然朝著杜宛筠而來了。
「哼!杜宛筠,前些日子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孫姮惡狠狠地說道,卻有意無意地忽略了杜宛筠的話。
畢竟身份擺在這裡,她是嬪妃,而杜宛筠已是有名號的四妃之一。這是孫姮心中永遠的痛,每每想起,便讓她恨極欲狂。
杜宛筠神色冷淡,不屑地笑了笑。所謂前些日子的帳,也不過是幾天前天發生的一場小小份爭罷了。那日是難得的好天氣,她便帶著舒兒在御花園內坐了坐。偏偏孫姮帶著一幫人也來了,還看上了她所在的那處亭子,趾高氣昂地要她讓開
。
杜宛筠自然不讓,雙方便爭吵了幾句。
說是爭吵倒也不恰當,因為從頭到尾,都是孫姮在陰陽怪氣的冷嘲熱諷。說什麼她出身卑賤,用見不得人的手段蠱惑陛下,這才一時得了意……
好巧不巧地,那日皇帝下了朝之後,也因為天氣不錯的緣故來到御花園中散步,便見到了這一幕。皇帝到的時候,孫姮正怒氣衝天地發著脾氣,上躥下跳的模樣,活生生像個市井潑婦。而杜宛筠只是淡淡笑著,神色平淡看著她,一旁的舒兒倒是被嚇得不輕。因為孫姮畢竟有毓貴妃這個後台,真是翻起
臉,杜宛筠多半也討不了好。
結果自不必說,皇帝龍顏大怒,狠狠訓斥了孫姮一番,若不是毓貴妃得到消息匆匆趕來,只是孫姮的嬪妃位子也保不住了。
杜宛筠淡淡道:「原來姮嬪還記得前幾天的事,本宮看姮嬪現在的樣子,倒是與那日的威風不相上下呢。」
孫姮不由一窒,心虛地回頭看了看,然後對著身邊的人吩咐道:「你,去外面守著!」
她身後的一個小太監快步跑了出去,孫姮哼了一聲,怒視著杜宛筠:「你除了蠱惑陛下,讓陛下替你撐腰之外,還有什麼能耐!」
杜宛筠疑惑著地看著她,緩緩道:「我等既然入得皇宮,便是陛下的女人,不倚靠陛下還能依靠誰?至於姮嬪說的蠱惑……」
杜宛筠神色驟然冰冷,目光凜然:「姮嬪說本宮蠱惑陛下,陛下何等聖明,又豈是本宮能蠱惑的了的!倒是姮嬪你,說話可要小心些,不然本宮可要叫陛下來,請他評評理了。」
孫姮目瞪欲裂:「你敢狡辯,如果不是你使些齷齪手段,陛下又怎麼會……」
「住口!」杜宛筠厲喝。杜宛筠一直以來,展現在眾人面前的,便是一副淡雅中稍顯柔弱的性子,平日里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笑意。孫姮幾次三番地為難,也從不曾見她發怒。此刻她神情冷肅,眼神凌厲地低喝,頓時將孫姮嚇住了
。
「你,你想幹什麼……」孫姮有些底氣不足。
平日里欺負慣了了人,突然發起怒來,讓她有些不習慣。可見惡人也怕惡人磨。
杜宛筠從矮榻上起身,緩緩逼近孫姮。她本就比孫姮高出半個頭,此時微微俯身,以俯視的目光看著她,頓時給孫姮以莫大的威壓。
「姮嬪,你好大的膽子!」杜宛筠一字一頓,每說一句就朝前逼近一步,孫姮被她突然爆發出的氣勢所迫,不自覺地後退著。杜宛筠盯著她的眼睛,冷冷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說本宮蠱惑陛下,可陛下何等心智,如何會被我等蠱
惑,還是說,姮嬪你覺得陛下糊塗無知嗎?」
「不,不,本宮,我不是這個意思……」孫姮結結巴巴地說著,隨即大怒,她怎麼會被這個出身低賤的鄉下人給嚇住了。
「杜宛筠,你胡說什麼!本宮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杜宛筠直勾勾看著她,許久哼了一聲,轉身走回矮榻前,慢悠悠坐了下來,才不咸不淡地開口:「姮嬪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否則可別怪本宮沒提醒你什麼叫禍從口出!」
孫姮怒視著杜宛筠,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明明是她來找這個賤人的麻煩,怎麼到頭來,竟被這賤人教訓了!
「杜宛筠……」
杜宛筠驀地抬頭,冷冷的目光將她剩下的話都堵回肚子里。
「姮嬪,你若不知道什麼是尊卑,本宮不介意教導你一番。」
孫姮指著她,手指微微顫抖,嬌艷的臉蛋也扭曲起來:「杜宛筠,少在我面前擺你宛妃的架子!」
賤人,不知死活的賤人!看你能得意到幾時,我這次來,就是來將你打落塵埃的,到時候,倒要看看你這賤人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囂張!
孫姮想起自己此番來的目的,底氣頓時足了不少,看著杜宛筠一陣冷笑。「杜宛筠,你在宮裡行巫蠱之術,還敢這麼囂張,我倒要看看,陛下會不會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