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植物人
結束通話，安然和甄馥雲立馬出發，前往下遊的一個鎮上。一路上，想到厲父的話，安然的嘴唇抿著，身體因為恐懼而感覺到寒冷。此刻，甄馥雲也沒心思安慰安然，她的眼裏同樣流露出擔心。
終於抵達鎮上，按著定位，兩人快速地前去尋找。來到一個三層樓的民房前，安然快速地跑上前，拉住等候在那的厲父的袖子：“爸，墨琰在哪？”
厲墨琰神情凝重，沙啞地開口：“在裏麵，二樓。”
話音未落，安然快步地跑進房裏，絲毫沒心思考慮這樣的行為是不是沒禮貌。屋裏有一對中年夫婦，看到她，禮貌地向她點頭。安然快步地上樓，心情懸到嗓子眼。
推門而入，隻見一名二十多歲的女孩正坐在床沿，安靜地看著厲墨琰。聽到聲音，女孩快速地回頭。看到安然，她的眼裏閃過驚訝：“你是？”
安然沒有心思回答，眼中含著淚水，一步步地走上前。女孩見狀，識趣地讓開位置。安然在床側坐下，看著麵容蒼白地躺在床上的男人，淚水滾落。緊緊地抓著他的手，安然哽咽地說道：“墨琰，我來了。”
床上的男人緊閉著眼睛，仿佛死了一般。如果不是他的手還有點熱度，安然真會以為，他就這樣離開了她。淚水滴落，安然輕撫著他的臉：“墨琰，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安然，我是安然。”
聽到她的話，女孩的眼裏閃過驚愕：“你就是安然？”
安然回頭，淚眼婆娑地看向那女孩：“你認識我嗎？”
“前幾天下暴雨，我爸爸把小哥哥救回來。剛開始他的意識不是完全不清醒的，我有聽到他叫著安然的名字。原來，是你啊，你是小哥哥的……”
“我是他妻子。”安然低沉地說道，“我們剛新婚，來這度蜜月，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聽見她是厲墨琰的妻子，女孩一閃而過的失落：“原來是這樣。”
瞧著他安靜地躺著，安然沙啞地詢問：“你能告訴我，墨琰這樣昏迷多久了嗎？為什麽不給他送醫院？”
雙手放在身前，女孩有些緊張地抓著自己的手。良久後，這才抱歉地說道：“小哥哥已經昏迷三四天了。之前有讓醫生來看過，說是頭部受了傷。所以我們就讓醫生給他開了些藥，想著吃吃就好。沒想到好幾天了，情況依舊沒能好轉。”
聽到這話，安然眉心緊蹙：“所以，如果不是我們找到他，你們打算讓他一直呆在你們家裏嗎？”
“我不知道他住在哪裏……”
“你們可以報警，他是被泥石流衝下來的，如果報警，就能找到他的家人。這些天，我們都已經他已經遇難，我們兩家人都快崩潰了。你有沒想過，如果你早點把他送到醫院，或許他就不會昏迷不醒。”安然質問地說道。
看到她慍怒的樣子，女孩受到點驚嚇，低垂著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當時我沒考慮那麽多，就隻是想多看看他，不想把他送走。我以為，隻要醫治幾天，他就會沒事的。”
聽到她的解釋，安然瞬間明白過來：“你喜歡墨琰？”
女孩不敢看向她的眼睛，輕聲地說道：“我們這很偏僻，我沒看過這麽帥的小哥哥，所以我……”
“夠了，我不想聽這些。”安然粗魯地打斷她的話。
正說著，甄馥雲和厲父上來：“安然，救護車已經來了，機場那邊已經安排好，咱們現在就能帶著墨琰回景城。”
安然點頭：“好，那趕緊把墨琰帶去治療。”
很快，幾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前來，將厲墨琰抬走。經過女孩身邊時，安然深呼吸，平複著自己的心情：“無論如何，我還是應該謝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救了他，可能他會在這次意外中喪生。所以，我所以氣惱你的自私，卻還是得跟你說聲謝謝。”
沒想到她會道謝，女孩搖晃著雙手：“不用不用，是我應該說對不起。本來爸爸說要報警送醫，是我自私想要留下小哥哥。想著或許他會因為我救他而喜歡我。”
“我和他，都不會愛上別人。哪怕他真的被你救醒，他也不會。”安然平靜地說完，邁開腳步往樓下走去。
很快，安然等人啟程返回景城。飛機落地後，厲墨琰被直接送到景城最好的醫院裏治療。
等待醫生為厲墨琰醫治的時候，安然終究還是沒能撐住暈倒。醫生緊急為她輸液退熱，這才慢慢地退燒。醒來後的第一時間，安然便是前去查看厲墨琰的情況。
病房裏，安然麵容蒼白地詢問：“爸，墨琰的情況怎麽樣了？”
厲父神情凝重，擔心地說道：“醫生說，因為被泥石流衝下去時，肺部裏積累太多的泥土而感染。加上中間頭部受到過重擊，導致顱內出血。由於沒能及時送到醫院救治，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所以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
雙腿一軟，安然險些摔倒，幸虧及時地扶住病床扶手。“所以墨琰的情況是……”
“醫生已經將肺部裏的泥土等清除出來，但因為傷勢過重，所以會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也就是說，墨琰會成為植物人。”厲父壓抑著內心的痛苦，努力讓自己保持堅強。
麵容毫無血色地看著床上她深愛的男人，淚水順著臉頰流淌：“那，還能醒來嗎？”
厲父沒有說話，隻是痛苦地閉上眼睛。良久後，這才沙啞地回答：“很難。”
緩緩地來到床沿，安然顫抖著手，溫柔地輕撫著他的臉。揚起很淺的笑容，帶著哭腔地說道：“沒事的，對我來說，這已經是很好的消息了。至少現在他還活著，我能觸碰到他的溫度，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聽著她的話，厲墨琰輕輕地歎氣：“是啊，至少現在他還活著。安然，你現在身體也很虛弱，趕緊去休息吧。”
“不用，我想在這陪著他。爸，我想在這陪著他。”安然輕聲地請求道。
厲父點了點頭，叮囑道：“你也別太傷心，醫生說很難，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我會到處去找好的醫生，希望能讓墨琰醒來。”
安然輕輕地嗯了聲，雙眼始終停留在厲墨琰的身上。俯身，安然輕輕地捏了下他的臉頰，露出蒼白的笑容：“墨琰，你還活著，真好。你知道嗎？這些天來，我一直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
不過幾天的時間，對安然來說，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每分每秒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煎熬。她很害怕接到厲墨琰的遇難的消息，卻又希望他能好好地出現在他的麵前。
“墨琰，你會醒來的，對嗎？對不起，這麽久才回到你身邊。我們曾說過，無論未來的日子會如何，我們都會牽著手，一起度過。現在我想跟你說，無論你是清醒著，還是這樣昏睡著，我都會陪在你身邊，對你不離不棄。”安然認真地說道。
病房裏很是安靜，隻能聽到安然的聲音在那孤獨地回響著。傭人走了過來，恭敬地說道：“少奶奶，我來幫少爺清洗身體。少爺向來愛幹淨，這麽多天沒洗澡，少爺要是知道，一定會生氣。”
安然認得她，她是百花莊園裏的傭人。“放在這，我來吧。”安然緩緩地說道。
傭人瞧著她的樣子，點了點頭，將臉盆放在一旁，將毛巾擰好交到她的手中。“少奶奶，你也別太傷心。少爺一直都很幸運，我相信這次他也會平安無事。”傭人安慰地說道。
為他擦拭著臉，安然的唇邊帶著笑容：“是啊，我也相信。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墨琰能逃脫一劫，一定也能順利度過這次的危機。”
擦著身體，安然的身體有些虛弱，在傭人的幫助下，這才幫他將衣服換好。看著他一身清爽地躺著，安然點了下他的鼻子：“真好，墨琰，你又香噴噴的了。”
坐在床側，看著窗外漆黑的天空，安然感慨地說道：“前幾個夜晚，我總是沒法睡覺。當我閉上眼睛時，就會幻想著，你是不是被泡在冰冷的水裏。現在，你終於平安地回到我身邊。”
掀開被子，安然小心翼翼地在厲墨琰的身邊躺下。由於這是高級病房，病床有一米五寬，正好能睡下兩個人。躺在他的身邊，安然將手落在他的腰身上。鼻子抵著他，嗅著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的熟悉味道，安然默默地落淚。
“墨琰，有你在身邊，今晚我終於能夠好好地睡一覺。謝謝你，並沒有離開我。”安然由衷地說道。
安然悄悄地抹去淚水，揚起頭，看著身邊的男人。身體前傾，在他的嘴唇上輕輕地碰了下，笑盈盈地說道：“以前都是你給我晚安吻，現在我吻你。墨琰，好好睡一覺。希望我明天睜開眼的時候，能看到你對我笑。”
說完，安然重新躺好，緩緩地閉上眼睛。有他的陪伴，安然終於能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