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無法彌補的自責
逛好街，餘韻與卓涼笙母子便回家。回到家中，餘韻直接仰躺在床上，疲憊地說道：“逛街真是要命，以後購物還是用淘寶好，簡單直接。”
卓涼笙平靜地站在那脫下西裝，低沉地開口：“今天媽媽很開心，謝謝你。”
餘韻側過頭，輕笑地說道：“不客氣，我現在好歹也算在工作。麵對工作，當然全力以赴。待會你去問問阿姨，晚上要不要去廣場？我擔心今天逛街太久她會累，但是去運動運動，對身體好。”
卓涼笙蹙眉，疑惑地開口：“運動？”
坐起身，餘韻解釋地回答：“是啊，跳廣場舞去。我媽媽就可喜歡跳廣場舞，這些年跳得身體棒棒的。而且，老人家年紀大，一個人生活也寂寞，讓她在最後的時間，多些朋友總是好的。”
聽著她的回答，卓涼笙嗯了句：“你想得比較周到，我晚些和媽媽說下。”
餘韻爽快地答應，繼續躺在床上休息。想要讓一個人真的開心，就將他當成真正的家人對待。如今，餘韻就是這麽做的。
看著她，卓涼笙沉默片刻，說道：“餘韻，有件事情，我想……”
“對了，下星期是安然和厲墨琰訂婚的日子，我得回去一趟，這沒問題吧？”餘韻猛然想起這件事，立即問道。
聞言，卓涼笙站在那，低沉地回答：“好。如果有人傷害安然，你會怎樣？”
話音未落，餘韻脫口而出地回答：“那就是我的敵人。”
得到她的答案，卓涼笙沉默。他知道，卓夫人很喜歡餘韻。要是她這時候因此而離開，卓夫人那恐怕無法交代。思及此，卓涼笙轉身，平靜地邁開腿。
餘韻瞧著他的背影，一頭霧水地撓撓頭：“怎麽沒頭沒腦來這麽一句，他剛剛好像要說什麽來著？”想不明白，餘韻便沒有繼續想，好好地養精蓄銳。
吃過晚餐，經過休息，三人便再次出門。看著走在身後的卓涼笙，再瞧著跟著他的手下，餘韻不由咽了口唾沫。“不用緊張，涼笙雖然做的不是正經買賣，但在鄴城，相對還是安全的。”卓夫人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安慰地說道。
餘韻收回視線，訕笑地回答：“嗯，我隻是有點不習慣呢。”
拉著她的手，卓夫人慈祥地開口：“涼笙雖然冷漠，但對待家人很貼心。他喜歡你，跟你結婚，一定也會保護好你。”
安然嗬嗬地笑著，瞬間覺得危機四伏。畢竟，她隻是個冒牌貨。不知道怎麽接口，餘韻岔開話題：“媽，你可以和那些大叔大媽一起聊聊天跳跳舞，讓生活過得更加精彩。”
卓夫人瞧著前麵，笑著回答：“好，我試試。以前一直忙著工作，沒有屬於自己的時間。等涼笙終於有能力獨當一麵，我卻生了病。這時候才覺得，健康是最重要的。”
聽著她的話，餘韻心中感慨，莫名有些想念自己的父母。搖晃了下腦袋，餘韻讓自己不要多想。等這半年的約定過去，有了那麽多的錢，她便能好好地陪著自己父母，安度晚年。
來到廣場，在餘韻的帶領下，卓夫人很快便加入廣場舞的行列。作為廣場舞裏唯一的年輕力量，餘韻一點都不害羞，活力四射地跳著。卓夫人被她感染，跟著音樂舞動起來。
卓涼笙站在外麵，看到卓夫人與餘韻開心地跳著舞，冷酷的神情慢慢地緩和。看到餘韻那燦爛的笑容，他忽然覺得，她的笑容很好看，有感染力。
手下康康站在卓涼笙的身邊，驚訝地說道：“老大，已經很久沒看到你笑。”
聞言，卓涼笙立即斂起笑容：“你看錯了。”
見他不承認，康康但笑不語。這些年呆在卓涼笙的身邊，他見慣了黑暗，見慣了生死，也變得冷漠。不過無論是誰，都會向往光明和陽光。無論是他，還是卓涼笙。
跳得累了，卓夫人便坐在那休息。卓涼笙將保溫瓶拿給她，關心地問道：“媽，你的身體受得了嗎？要是覺得累，我們就回去。”
抬起頭，卓夫人抹去汗水，開心地說道：“不會。涼笙，我已經很久沒這麽開心。小韻就像個小太陽，真讓人喜歡。”
看向正與大爺攀談的餘韻，卓涼笙揚起很淺的笑容：“嗯，媽喜歡就好。”
“這話說的，這是你選的老婆，難道你不喜歡？”卓夫人嗔怪地說道，“涼笙，餘韻是個好女孩，你要好好地珍惜，可別辜負她。要不然，我哪怕死了，都不會原諒你。”
聽著她的話，卓涼笙心弦一緊：“媽，別瞎說，你不會死。”
看著前麵，卓夫人淡淡一笑：“我的病情我知道，我這身體，脫不了多久。能每天這麽開心地生活，看到你成家立業，我也沒什麽牽掛的。尤其是，小韻是個好女孩。她對我，就像女兒一樣貼心。我先回去，你和小韻單獨約個會。雖然結了婚，可也別冷落她。”
說著，卓夫人站起身，準備回家。見狀，卓涼笙扶著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多陪陪小韻。涼笙啊，你要記得，能陪你走到最後的，是你的妻子。我終究會比你先走，所以你要好好地疼愛妻子。陪著她，好好地愛惜她。我走了，讓康康送我回去就行，你們倆多呆呆。”留下這番話，卓夫人便笑著離開。
卓涼笙站在那，看著卓夫人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生活中有很多的無奈，知道卓夫人的生命所剩無幾，他想補救，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看著時間一天天地走，看著死亡的腳步不停地靠近。這，便是最大的悲哀。
餘韻小跑過來，好奇地看著四周：“阿姨呢？”
“她回去了，讓我們單獨相處。”卓涼笙平靜地解釋。
聞言，餘韻哦了一聲：“那我們也回去吧，跳得累死我了。”
見她要邁開腿，餘韻忽然抓住她的手臂：“陪我走走吧。”
餘韻回頭，瞧著他帶著憂傷的神情，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得到回應，卓涼笙放開她，兩人並肩地走著。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走著路。“知道我媽媽為什麽會得這病嗎？”卓涼笙沙啞地開口。
“我聽說肝癌都是太過勞累造成的。”餘韻如實地回答。
卓涼笙握著拳頭，沉重地開口：“以前為了養活我，媽媽一個人打幾分工作，慢慢地留下一身的病。一次檢查，發現得了小三陽。隻是那時候家境不好，媽媽為了少花錢，就沒管他。慢慢地，小三陽成了大三陽，再成了……等我知道時，已經是中晚期。”
他神情依舊，聲音裏透著壓抑。看著他努力地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餘韻輕聲地問道：“你很自責吧？”
“嗯，如果沒有我，她可以改嫁。那樣，她可以找個疼愛她的男人，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卓涼笙的眼中閃爍著愧疚，緩緩地說道。
拍了拍他的肩膀，餘韻安慰地說道：“你也別太自責，阿姨一定不希望你一直埋怨自己。對她來說，你是他的全部。在她看來，能將你撫養長大，她很開心。都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卓涼笙沒有說話，沉浸在負麵情緒中。忽然，餘韻一聲輕呼，卓涼笙停住腳步。“怎麽了？”卓涼笙低沉地開口。
餘韻回頭脫掉平底鞋，鬱悶地說道：“這鞋有點磨腳，估計是剛才跳舞跳得猛，加上又走了路，脫皮了。沒事，忍忍就行。”說著，餘韻重新將鞋子穿上。
看到她被磨得厲害的腳，卓涼笙蹙眉：“剛剛怎麽不說？”
“這不是見你心情不好，不好意思打斷嘛。”餘韻小聲地嘀咕。
聞言，卓涼笙抱歉地開口：“是我疏忽。”
“沒關係，我也沒那麽脆弱。走吧走吧，早點到早解脫。”餘韻擺擺手，催促地說道。
剛要走，卻見手被他抓住。餘韻回頭，不解地看著他。迎視著她的視線，卓涼笙淡然地開口：“我背你。”
嗯？餘韻驚詫地看著他：“啥？”
卓涼笙轉身背對著她，簡單地命令：“上來。”
打量著卓涼笙，餘韻似是猜測，他怎麽突然好心。見他一直維持著同樣的姿勢，餘韻這才將信將疑地落上他的後背。
卓涼笙利落地背起她，腳步平緩地朝著家裏走去。
雙手抱著他的脖子，餘韻忽然覺得，卓涼笙也沒那麽壞。有些無聊，餘韻好奇地問道：“你們龍幫是小渾渾嗎？”
“沒那麽低級。”卓涼笙淡淡地回答。
聞言，餘韻猛然一驚：“那不會幹著殺人犯火的勾當吧？”
卓涼笙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怎麽，怕了？”
脖子一鎖，餘韻咽了口唾沫，卻還是死鴨、子嘴硬：“誰說我怕了，我隻是好奇，好奇懂不？”
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卓涼笙卻能想象出她此刻會是什麽狀態。“那你們都是多少錢開始收費的？”餘韻繼續地追問。
卓涼笙背著她，一邊簡單地回答她的提問。路燈下的背影，慢慢縮小，再漸漸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