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大結局完
可他還是想要知道答案。
他聽到蕭澤推開君臨獨自挑戰機關銅人的聲音。
他拿出墨炎劍，他要偽裝厲旭找到他，要殺他的樣子。
他用墨炎劍狠狠在自己胸口劃了一道！
傷可見骨！
即使墨炎劍裝不了苗刀，但他那時也沒別的選擇了。
他砍完自己故意大叫一聲，“救我！”
求求你，快來救我，我什麽都不要，隻求你能來救我。
如果你選的是我，無論你是想回雲夢山鬼穀，還是想去浪跡天涯，我都陪你。
無論你是前涼公主，還是西秦國師，或者是東晉太子妃，我都愛你。
我不當什麽教主了，教中的好兄弟，我也不要了，我也不當什麽琅琊王氏家主了，我什麽都不要了，隻求你來救我。
結局是肯定的。
沒有來。
如果當時選了他，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樣了。
也許紫玉當眾踹穿他身份的時候，他牽著君臨的手，就有勇氣不去接那些骨灰了，就不會身敗名裂了。
不，也許如果那時就能牽到君臨的手，什麽琅琊王氏，什麽權力地位，他都不需要了。
天下風雲起，蒼生作棋子，天道不仁，我便不服，可為何最後的結局卻是如此蒼涼，無論我怎麽努力，怎麽選擇，我的結局都是這般悲哀。
為什麽？
昨晚，他也做了一個夢，夢裏，在苗疆，有君臨，有道福，君臨氣鼓鼓的和道福搶吃的，他笑著，覺得一切是那麽的美好。
聽說，夢是會成真的，可是說出來就不會實現了。
他一直都沒說這個夢。
可一切終究還是不能實現。
他閉上眼睛，仿佛看到了秦瑉之那雙絕望而瘋狂偏執的眸子。
他想起在合水塢的時候，秦瑉之和他言笑晏晏，兩人是好朋友。
秦瑉之和君臨救了他，他不是不感激。
所以在鬼穀的時候，他幾番猶豫，甚至刀架在昏迷不醒的秦瑉之脖子上，可還是下不了手。
一切仿佛是上天開的玩笑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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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瑉之喝下聖獸湖的水，忘掉了一切。
從此，再也沒有什麽西秦安穀侯，也沒有什麽鬼穀高徒，世上隻多了一個沒有過去，不知自己從何而來的遊俠忘塵。
蕭昱最終還是相信道福是他的女兒。
他接走了道福。
道福哭哭啼啼，可還是最喜歡父王了。
君臨與蕭澤約定，去西秦找到小公主重況，然後帶著重況一起回雲夢山鬼穀隱居，從此不問世事。
經過邊境的時候，嚴曦一襲戎裝，找到君臨，道：“長公主殿下，皇上想要見你。”
原本東晉和前涼聯手伐西秦，現在東晉退兵，前涼攻打定西城久攻不下。
怪不得在邊境能見到嚴曦他們。
君臨不耐煩道：“我不想見他。”
嚴曦道：“皇上說，隻要公主去見他，他答應公主任何事情。”
君臨冷笑道：“那能從西秦退兵嗎？”
嚴曦恭敬道：“皇上說是任何事情，那就是任何事情。”
君臨心中疑惑。
這不是她熟悉的弟弟啊！
她熟悉的弟弟可是不擇手段的很。
他有他的雄才大略，他有他逐鹿中原的決心啊！
就為了見她一麵就啥也答應？
這很奇怪啊。
君臨看了一眼蕭澤。
蕭澤點頭。
君臨便跟著嚴曦去看看了。
剛進來，君臨便聞到一股很濃鬱的藥味。
還有人幹咳的聲音。
君臨進去之後，裏麵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撥開簾子。
君臨看清楚了。
麵前這憔悴麵色蒼白的男子正是前涼國主，也是她的弟弟。
“崇華？”
她不相信，甚至懷疑是自己眼睛出錯了。
崇華卻笑了，麵色沒有一絲血色，笑起來蒼白無力，道：“如你所見，若不是我活不了多久，我也不會答應你退兵的。”
君臨有一絲難受，問：“你怎麽了？”
“病了，積勞成疾，太醫說，最多不過三年。逐鹿中原，統一四國，恐怕我要完不成了。”崇華想要站起來。
君臨連忙扶住他，道：“你躺著吧。”
“皇姐，小時候，你也經常照顧生病的我，你還記得嗎？”崇華問。
君臨說：“記得一點。我隻記得，那時你一個人，生病了沒人問，我要是不管，你就真的沒一個人問了。”
崇華道：“小時候多好，再怎麽沒人問，皇姐你回來時也會找我。當時父皇差不多都忘記我這個兒子了，更別說那些後宮夫人們，我一個小孩子，那些太監宮女，誰又把我當成真正的主子啊。我這一輩子，也不知道什麽是朋友，什麽是親人，什麽又是情。我甚至不知道我對皇姐你究竟是不是姐弟之情。”
君臨不說話。
崇華又問：“你要走了嗎？還會回前涼嗎？”
君臨道：“我想隱居，這輩子不出世了。”
崇華問：“皇姐性格跳脫，困於尺寸之地，不會悶嗎？”
君臨笑了，道：“不悶，有他。”
崇華歎了口氣，道：“那邊恭喜皇姐了，我也沒什麽好送你的，畢竟你見過的奇珍異寶不計其數，便送你一荷包，禮輕情意重。”
君臨接過荷包，想起以前崇華這廝送的果子酒什麽的都是自己親手做的，不由得腦抽，問了一句：“這荷包不會是你親手繡的吧？”
崇華道：“你覺得我會在玄武黑殿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一邊批奏折一邊繡花嗎？”
君臨“……”
前涼退兵。
經過定西城的時候，城中一片哀嚎，家家戶戶，都掛著一盞白色燈籠。
仔細一問，君臨才知道，定西城能守住是因為奉羽長公主前來守城！奉羽公主是最先來的，然後皇上就派了援軍來護住定西城。
而家家戶戶掛著白燈籠是因為奉羽長公主英勇殺敵，卻死於戰場。
那一刻，君臨腦子一片空白。
愛聽說書的小姑娘，滿腦子俠肝義膽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她死了啊！
她想起以前在太子府，奉羽總會給她偷留桂花糕之類的點心。
她想起奉羽那傻乎乎的笑容。
“不，我不信！”
守城將軍大哭，哽咽道：“公主真的死了……”
君臨腦子昏昏沉沉，幾乎要昏過去，蕭澤扶住她，卻不知該說什麽。
君臨顫聲道：“我不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一會兒，幾個人抬棺材來了。
是奉羽。
那眉眼，那神態，不是奉羽又會是誰？
她安詳的躺在棺材裏，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
守城將軍說：“公主臨死前說，她皇兄和她的諾言，她做到了，她守住定西城了。”
底下無人不通哭。
奉羽來的時候就說自己是奉西秦國主苻堅的命令前來守城的。
所以所有人都在稱讚，皇上言而有信，愛民如子，公主勇猛無雙，宅心仁厚。
君臨抱起奉羽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雨下著。
苻堅煩躁不安。
張蠔進來通報：“皇上！”
苻堅大喜，連忙問：“怎麽樣？有奉羽的消息了嗎？”
張蠔為難，道：“有，公主，公主回來了。”
苻堅喜不自禁，高興道：“這丫頭，居然敢抗旨不遵，朕派人截都截不住，該罰！但看在她回來了，朕暫時就算了，你叫她滾來見朕。”
張蠔跪下道：“來不了了。”
“為什麽？”
張蠔不敢抬起頭，道：“公主，公主死了……”
風吹開大門。
雨稀裏嘩啦。
雨瘋狂地從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來。
傾盆大雨下個不停，從房簷上流下來的雨水在道路上匯集成一條條小溪。
君臨抱著奉羽一步一步走進來。
苻堅在看到君臨懷裏的奉羽時，茫然的瞪大眼睛。
君臨說：“奉羽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朕明明有派援軍去的，朕特地叫援軍救不了定西城也必須救奉羽的……奉羽怎麽還會死！不會的！”
君臨說：“你是皇上，是至高無上的國主，可你預知不了事情。戰場之上，意外很容易發生。”
“我不聽！奉羽一定就躲在別的地方看我笑話，她肯定是怕我生氣。”
君臨說：“奉羽是以你的名義守住定西城的，她臨死前說，你和她的承諾做到了。”
苻堅跪在地上，痛哭落淚。
他的姐姐，姐姐不在了，這個世上全心全意對他，不會害他的姐姐不在了。
他終究成了孤家寡人。
他終究是失去了姐姐，離開了師父，成為居高無上的西秦國主苻堅。
嚴爍終於完全成了苻堅。
他痛哭流淚，像個孩子一樣。
君臨放下奉羽，歎息道：“皇上真是好手段，串通紫玉，還找到賣麵的大嬸當人證，讓王蘭之身敗名裂。”
苻堅抱著奉羽，怒吼道：“別說了！”
君臨又道：“皇上為了讓對王蘭之又一飯之恩的大嬸說話，不惜以她家人為籌碼，還陽奉陰違，背地裏殺了她的家人，甚至在大嬸出賣完王蘭之的時候，想要處理掉大嬸。”
“有什麽不對嗎？王蘭之當年殺我和奉羽的父親，我現在讓他身敗名裂，有什麽不對嗎？”苻堅冷聲道。
君臨道：“奉羽要是知道你用這種手段報仇，會討厭你的吧。”
苻堅咬牙不說話。
張蠔則是不敢說話。
君臨站起身來，想要離去。
苻堅連忙問：“師父你要去哪，我已經沒有奉羽了，我不能再沒有你了，沒有你，我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這個世上，隻有你和奉羽才是真心對我的，師父……”
“我走了，不會回來了。”
“師父你去哪？”
“祝陛下萬裏江山永恒，孤獨永存。臣告退。”
“你去哪？”
“去哪不重要，臣不會回來了。”
君臨走了。
雨路的盡頭是撐著傘聽到響聲驀然回首的蕭澤。
蕭澤一手撐著傘，一手抱著小重況。
小重況咯咯咯的笑著。
君臨衝過去，抱住他和小重況，道：“我們回鬼穀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