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0章 雪心真身

  「二十年前，天降火球，毀滅一個村莊，全村俱滅！」月明珠道：「六扇宮派遣江雪心等十八位捕快，前去調查全村滅門案。」


  「但，他們全都喪生，最後六扇宮主親自出馬，發現了一團魔火包圍的你。」


  「他們斷定，你是一位魔族，很可能是伴隨地獄門開啟而出現的魔女，但，你和一般的魔族不同，你擁有人類的外表，人類的身體。」


  「除了最初那團魔火之外，根本無法甄別你和魔族的區別。」


  「六扇宮主心懷仁慈，沒有殺你，而是取名已故的捕快江雪心之名，把你留在六扇宮培養和觀察。」


  「幸好你天性純正，充滿正義，六扇宮主適才放任你長大。」


  「不過，六扇宮主或許沒有想到，他心目中的正義捕快，居然偷偷修鍊了魔族至高秘典——逆天七魔術！」


  「如果他知道，恐怕會後悔撫養你長大吧。」


  一切的秘密，全在六扇宮中詳細記載。


  白蓮聖女，根本不是江雪心，甚至都不算是人類。


  而是一位從魔界里出來的不明嬰兒，她只是一個外表像人族的魔族而已。


  「他知道。」白蓮聖女沉默良久，輕輕一嘆，道出了真相：「我修鍊逆天七魔術，是六扇宮主親眼看著我修鍊的。」


  什麼？

  月明珠不可置信：「為什麼？」


  白蓮聖女道：「人類的功法，於我無益，唯有這本隨我一同降臨人間的逆天七魔術，才能讓我成長。」


  身為魔族，修鍊人類的武技，即便有效，相信也微乎其微。


  六扇宮主不願白蓮聖女蹉跎一生，所以默許她修鍊魔功。


  月明珠聽罷，直搖頭：「該說那位宮主是老糊塗，還是對你產生養育之情？」


  應該是後者吧。


  他終究不忍自己帶回來，逐漸長大的小女孩，無緣武道。


  不過，那太冒險。


  「我很感謝他。」白蓮聖女道：「所以，更要以我之軀，掃滅世間黑暗，匡扶正義。」


  「正義？」月明珠笑了笑：「一個魔族，修鍊著魔功，卻主張人族的正義？」


  白蓮聖女神情漠然：「邪者用正法，正法亦邪！正者用邪法，邪法亦正！」


  「決定一個人正義與否的，不是身份，不是武技，而是這裡！」她指著自己的胸口：「我曾發誓，劍下皆罪惡，刀下無冤魂！」


  「我從未殺過一個無辜之人，也絕不放過一個有罪之徒。」


  月明珠笑得更深：「那我呢？殺我，是為了正義，還是為了私情？」


  「若為正義，我何錯之有？若為私情，你正義何在？」月明珠清幽的目光洞穿白蓮聖女的心。


  白蓮聖女緊握斷劍，心在動搖。


  這個問題，她一直在問自己，殺月明珠的理由是什麼。


  她想給自己找到一個正義的借口，但月明珠的確沒有十惡不赦。


  「休要狡辯，你是暗月聖女，定然手染鮮血，是該死之徒。」白蓮聖女一口斷定。


  其腳下步伐加快，手持夏輕塵的斷劍，豁然一下砍向月明珠的脖子。


  月明珠不躲不閃，只是靜靜望著白蓮聖女，嘴角含著一絲譏誚。


  她距離屍腦丸爆發已經不足三日時間，死，是早晚。


  可若能激發白蓮聖女本性，早死三日，值了。


  鏗——


  一聲輕躍的劍鳴，戛然而止！


  斷劍距離月明珠的脖子只剩下不足一寸時，陡然停下。


  白蓮聖女握著斷劍的手，緩緩抽回來，她目光閃爍著猶疑，最後慢慢歸於堅定。


  「我不能枉殺無辜。」最後關頭，還是心中的正義戰勝了私情。


  月明珠玉面微微動容，都已到了這一步，她還能收手？

  可見白蓮聖女內心的正義十分強烈。


  她有些理解白蓮聖女近乎偏執的正義之心從何而來。


  她是魔族，想要得到人族的認同，成為他們的一員，必須展現出人族的光明屬性來。


  所以她才如此努力的成為最光明的一面，努力把正義鐫刻在心底，不讓自己表現出魔的一面來。


  「月明珠！」白蓮聖女盯著她：「你記住，若有朝一日，你犯下罪孽，我第一個找上門，取你性命！」


  白蓮聖女握劍，轉身，如仙而去。


  月明珠轉身，眺望遙遠的風景，有些遺憾：「真是可惜呢，為什麼不動手呢？」


  她佇立原地，不知多久之後。


  一陣清風吹來，讓她從恍惚之中驚醒。


  「原來，你在這裡。」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語氣，瞬間令月明珠渾身一顫。


  白蓮聖女的死亡追殺，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可身後之人的一句話，卻讓她發自靈魂的戰慄。


  月明珠轉過身，倒映在眼帘的，是一襲青衣的身影。


  身影削瘦，面孔英俊，雙眸時而如浩瀚星空，高遠深邃，時而像春天的溪流，淺顯明暖。


  她面孔沒有多少表情，以陌生的眼神注視他：「你怎麼來了？」


  來者，正是夏輕塵。


  他負手站在月明珠面前，雙方站在橋的彼端，互相凝視。


  「應該我問你。」夏輕塵目含一絲懷念：「這座橋，是我們初次相見的地方。」


  曾經，夏輕塵無意之中剿滅了暗月聖女掌握的一支匪盜。


  紫瞳妖女趕赴千里來刺殺夏輕塵，並蓄意在橋上丟失畫傘，準備藉機行刺。


  或許是恰逢其會，有一個孩童落水，夏輕塵施以援手，令紫瞳妖女有所觸動，才放下殺心。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倘若紫瞳妖女失去有關夏輕塵的記憶，請問，她為什麼要來天月嶺，來南疆，來神秀公國的丟，來這座初次相逢的石橋？


  難道，她從未失去記憶嗎？

  夏輕塵不禁思索。


  紫瞳妖女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道：「好像有聲音召見我，好像這裡似曾相識，我曾經來過。」


  剎那間，夏輕塵眼眸中的光芒暗淡下去。


  原來不是擁有記憶，只是本能里殘留著一些未曾散去的意識，讓其在臨死前來此地。


  「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會來？」月明珠問道。


  夏輕塵壓制住顫動的心，和她並肩而立，共同眺望煙雨朦朧的帝都，微微一笑：「我們曾經初次相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