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感悟 水之勢二層
夜很靜，深夜更加寂靜，別墅的山上，除了偶爾的星點燈光，沒有一點聲音。細雨蒙蒙，那細小的雨滴擊打在地上、樹葉、石頭之上的聲音，渾然應和在一起，匯聚成一聲聲連綿不斷的夜曲。
沙沙……沙沙沙沙……
寧覽靜靜的聽著雨水滴落的聲音，仿佛帶著無數的哀怨和歎息，好似在為自己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而悲哀一樣，顯得格外的刺耳。他頹然一笑。
“我現在是不能掌控自己，但是你不也一樣嗎？”
寧覽好似把這細雨的嘲笑，當作真正的談話的對象一樣訴說；他走到今天的位置，忽然才發現，原來自己連一個能夠說真心話的人也沒有，連一個能夠傾訴內心苦楚的人也沒有；不是找不到，而是不願意說，也不能說。
雖然這透心的冰涼讓他感覺到的是無盡的悲哀，然而這帶著透心之涼的雨，卻是寧覽可以安心對他訴說的對象，不擔心有一絲的不適。
“你看你，為我的遭遇而感到悲哀，但是你自己呢？不也一樣嗎？每次落下之後，都是滲透到土裏，或是停留在樹葉或者小草葉子上，等著黎明的朝陽升起，然後化作霧氣，從新回到雲層當中，又等著第二次的降落，你這樣周而複始的命運軌跡，你不覺得，你也無法掌控嗎？隻能被動的接受。”
說到這裏，寧覽好似感到一絲寬慰一樣，露出淡淡的笑容，被雨點打在臉上，卻顯得有點可悲。他摸了摸臉上接連不斷打下的雨滴，笑著道；“怎麽了，被我說到痛處了是嗎？開始不高興了？”
好似那雨，真的有感情，有生命一般；隨著寧覽的話，天空之中想起一聲驚雷，蒙蒙細雨轉眼間嘩啦啦的傾盆而下，好似在報複寧覽剛剛所說的話。
雨下大了，將寧覽全身都打濕了；但是寧覽渾然不覺，仰頭迎著掉落的雨，閉上眼睛。
“來吧，你還有我這個站在這裏給你出氣調解心情的閑人，足夠辛運了；哪裏像我，連個能夠訴說的朋友也沒有，即使有也不敢說，不能說。所以比起我來，你算已經很幸運了，來吧，將你所有的不快，全部釋放出來吧！”
雷聲更大了，轟隆隆響徹天地，雨下得更猛烈，幾乎是要倒灌天河之水。好似這雨，已經蓄積到無法容忍下去的地步，一下子全部崩潰下來。
雨中的寧覽，如同一支標杆，筆直的站立在院子裏，承受著他自以為悲哀同他的雨的怨氣釋放，做一個忠實的受氣包。
閉上眼的寧覽，感受著雨水一滴滴的落在自己的臉龐、頭上、身上；感受著那股憑空而出的悲哀和怨恨，心裏很平靜，泛不起一絲漣漪。
漸漸的，雨好像已經傾灑完自己的怨氣，慢慢的變小，退去；黑暗中的天空，從新恢複到寂靜當中；深邃的暗處，依然掀起陣陣霧氣，緩緩的向四周籠罩開來。
寧覽站在那裏，依然一動不動，彷如一根盤根千年的古樹，任由雨後清冷的風胡亂撥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寧覽緩緩的睜開眼睛，一抹水藍色的亮光自他的雙眼中閃出，在這漆黑的夜裏，顯得格外的妖異。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滴水之勢。”
陡然之間，他身上的氣息暴漲起來，好似連空間都無法承受住這股氣息，發出啪啪的響聲。而寧覽神色如常，雙眼之中，隱隱可以看到一幅奇怪的景象，在他眼中，無數的雨滴，化作無數的藍色利劍，自天空轟然降下，乒乒乓乓的將平整的大地，刺得滿目瘡痍，然而卻沒有因此而結束，雨還在下，利劍不止。
而寧覽心中已然有了明悟，黑暗中的他，身旁那融入黑暗的黑色氣息，將他完全籠罩在其中，四麵八方好似受到召喚一樣，無數的黑氣蜂擁而來，往寧覽的身體衝擊著，全部沒入他的體內。
寧覽沒有一絲動作，任由那些黑氣衝進自己的體內；而他，依然保持著剛剛的模樣，雙眼之中的藍色，卻是越來越亮，到最後，寧覽的雙眼，好似完全被水吞噬掉了一般，變成隻存在藍色的空洞，整個看去，如同水怪附體一般。
而寧覽自己，根本沒有察覺到那衝入體內的黑色氣息，已經在他體內肆無忌憚的破壞著他的筋脈，若非他是修煉《八極真經》之中的死之苦篇章，與這些黑氣同源，恐怕現在已經被這些突然衝入身體的黑氣吞噬得剩下一副枯骨了。
他自己沒有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危機，依然沉浸在滴水之勢的領悟當中，他已經看到，無數的滴水已經掉落下來，卻沒有被大地所吸收，而是緩緩的匯聚在一起，漸漸的向著前方流淌著，在這股匯聚的水流裏，一種無聲的靜謐當中，輕輕的覆蓋著流經之處，完全掩蓋。
隨著天空之雨綿綿不絕，地上匯聚之水越來越大。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起，一聲好似穿越亙古的歎息在寧覽的耳邊響起。
“夠了，死氣在侵蝕爾身，還不醒來……來……來……”
正沉浸在感悟當中的寧覽，被這莫名的一聲話語，瞬間驚醒過來，臉色極為難看；就在剛剛，自己已經馬上就能領悟出水之勢的第二個階段小河之勢，就差一點點，自己馬上就能成為三層天地大勢的領悟者，卻被那一聲歎息所打斷。
寧覽正想看看到底是誰打斷自己，忽然感覺全身充滿著仿佛被撕裂的疼痛，頓時臉色大變，連忙察看自己的身體，這才發現，他身體之內的筋脈，充斥著無數的黑色真氣，那些黑色真氣非常暴戾，完全不顧筋脈的承受能力，瘋狂的撕扯著他的筋脈。
“不好……”
他嚇得魂飛魄散，要是再讓這些莫名出現的黑色真氣這樣充斥下去，自己非得炸掉不可，趕緊盤膝而坐，運用起死之苦上的凝聚死印之法，消耗著那些突然暴增的黑色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