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保不住了
軒轅溟低頭看著躺在床上垂暮的老人，眸色複雜。
如果不是床上的那個人還睜著眼睛，他都會以為這人已經成了一具屍體。誰都不曾想到強盛一時的北秦的皇帝早就已經不能言，不能行了，而這一切皆源自於他和他母后的手。
「父皇，我來看你了。」
軒轅溟的聲音一響起，床上的老人眸子驀地睜大了一些，那裡面充滿了憤恨和不甘。
軒轅溟卻彷彿沒有看到一邊，他徑直在床邊坐了下來，他的身上還穿著盔甲，可是他現在卻覺得無比的放鬆，他沒有看著床上的老人，而是一個人開口說道，「父皇，我們北秦要保不住了。」
床上的老人發出了『嗡嗡』的聲音，可是即便他竭盡全力，他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的眼裡儘是不甘與恐懼。
軒轅溟聽到床上的動靜，這才抬頭看著床上的老人，然後有些譏諷的笑了笑，「父皇，你不甘心嗎？可是不甘心又如何呢？你現在這個樣子你還想著上戰場嗎？」
床上的老人聞言眼裡的亮光頓時消散了，整個人看起來都灰敗了不少。
軒轅溟忽然覺得心裡有些難受，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的父皇，淡淡的說道，「現在我就親自去求墨淵，希望你信仰了大半輩子的人會幫我們。」
說完，軒轅溟轉身離開了，他沒有看到床上的老人愈發灰敗的眼神，那裡面代表的是絕望。
當軒轅溟站在祭壇外面的時候，他看著緊閉的大門，一下子跪了下去，他從來沒有想過有這樣的一天，從他有意識開始，他就在和祭壇斗，他不想當一個象他父皇那樣的傀儡君王，他想要北秦的大權統統都握在他一個人的手裡，他的這個想法沒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
他的父皇不支持，甚至連飽受摧殘的母后也不支持，在他們的心裡，墨淵就是神明。
他雖然一直表面對墨淵尊敬萬分，可是他的心底卻從來都沒有對墨淵臣服過，今天為了北秦，他心甘情願的跪了下來，只求見墨淵一面。
祭壇的大門終於被人從裡面打開了，左越青眸色複雜的看著軒轅溟開口道，「太子殿下，義父請您進去。」
軒轅溟默默的起身跟著左越青進去了，他已經想好了等會兒見到墨淵的第一眼該說些什麼，可是看到墨淵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個滿頭華髮的人，他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容奕。
等到墨淵轉身，軒轅溟再也忍不住吃驚的問道，「大祭司，你？」
軒轅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在他有記憶開始，墨淵就從未變老過，他永遠就是如同天人那一般，可是現在的墨淵卻象一個垂暮的老人，他的臉上全是皺紋。
如果換在以前，軒轅溟是十分願意看到墨淵變老的，因為這樣才能證明墨淵還是一個人，他不是神，可是現在他卻一點都不想看到。
他眼中的驚詫慢慢的褪去，轉而換上了悲涼，甚至不用墨淵開口，他都知道了這趟的結局，原來，北秦真的保不住了。
本來軒轅溟準備了一大堆的話想要說，可是現在他卻覺得沒有必要了，他朝著墨淵行了一個禮，「打擾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等到軒轅溟離開后，左越青看著自己的義父，忍不住開口道，「義父，我們真的什麼都不做嗎？」
難道他們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北秦被滅國嗎？
墨淵看了一眼左越青，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甘，他淡淡的開口道，「你知不知道北秦是怎麼來的？」
左越青一愣，他下意識的開口道，「當然是先祖所建。」
「那你又知道那先祖是誰嗎？」
左越青聞言一愣，這個他確實不知道，就連皇宮中都沒有記載，好像先祖是一個十分神秘的人。
「建立北秦的先祖正是我的師父。」
墨淵的話如同一道驚雷打在了左越青的身上，他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竟然是師祖嗎？」
墨淵點了點頭，眼裡充滿了回憶，「當時建立北秦也是為了看守我們禁地里的那個東西，只是後來的君王將領土一步步的擴大，才有了今日的北秦。」
聽到墨淵的話，左越青越發的不能理解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不是更要保住北秦嗎？」
墨淵搖了搖頭，「我已經支撐不了許久了，以後守護的重任都交到了你小師弟的身上，他的身份你也知曉，所以是北秦，又或者是西楚又有什麼關係呢？」
聽到墨淵的話，左越青沒有再說話，墨淵口中的小師弟正是顧青蘿和容奕的孩子，容長生。
如果按照墨淵的話來說，那確實沒有什麼關係。
而他們祭壇人的職責就是守護好禁地里的東西，其他的與他們無關。
看著逐漸老去的義父，左越青的心裡有些難受，「義父，你為何要將全身的功力都傳給小師弟？他還太小，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這裡。」
「我的大限將至，這個世間也已經容不得我，我只有離開，至於你的小師弟，你放心，他是天選之人，他還有那樣的一個父母。」
想到西楚傳來的消息，墨淵的眼裡儘是欣慰。
就連他出手都不一定能傷到那個越來越厲害的師弟，卻沒有想到顧青蘿一個女流之輩竟然能夠讓他的師弟鎩羽而歸。
他不由想到了二十年前那個驚才絕艷的女子，他的眸子里有些思念，他在這裡數百年，那是他唯一一次動心，可惜……
左越青不知道自己的義父在想些什麼，他只覺得自己的義父越來越人性化了，他現在的情緒越來越象一個正常的人，而不是一個神。
軒轅溟一個人走在街道上，天空下起了綿綿的細雨，他的腳步未停，見到墨淵的一剎那他就知道北秦真的保不住了。
他們北秦最大依仗沒有了，看著萬家燈火，軒轅溟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