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過往
江野靠在疊得方方正正的被子上，赤裸的身子上是細密的汗珠。
“艸，好累。”江野伸出手，摁了摁自己的額頭。
一旁的白放歌也沒比江野好多少，身子上麵覆著的，都是細密的汗珠子。
“洗澡不？”江野看著白放歌開口問道。
“一起？”白放歌勾了勾唇。
“走著！”江野說著，一咕嚕坐起，套上拖鞋就朝著外麵奔去，白放歌也跟著江野，兩人快步到了浴室裏。
洗到一半的時候，白放歌的手機響了起來。
江野關掉了花灑，怔了怔：“你的手機好像在響。”
白放歌這才打開浴室門走了出去，接聽了電話：“我在洗澡，嗯，等一下吧。”
等到白放歌再度進來的時候，拿了兩套幹淨的換洗衣服進來。
“怎麽？”江野看著拿著衣服進來的白放歌，有些疑惑，畢竟他們倆洗了澡都是裸奔回去換衣服的。
“我媽要來。”白放歌緩緩道。
江野頓時愣住了，以往白放歌媽媽來的時候，都是直接就來了，現在來之前還要給白放歌打個電話……
“上次我喝醉了……”江野正要說話，白放歌就伸手打開了花灑的開關，水珠子再次噴灑了出來，在江野的背脊上劈裏啪啦地濺開了。
“沒事兒。”白放歌伸出手拍了拍江野的肩膀。
雖然白放歌這麽說著，但江野總還是覺得有些心虛。
兩人洗了澡，就到洗漱台那裏站著換衣服，江野剛把褲衩套上的時候，就聽到外麵傳來了開門聲。
這就來了？
這麽快？
江野腦子“嗡”地一聲，待會兒白放歌媽媽豈不是會看到他和白放歌一起從浴室裏麵走出去？
想到這裏，江野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
“趕緊穿穿衣服。”白放歌的聲音在江野的身邊響起，江野這才回過神來，看到白放歌已經穿上了深藍色的睡衣。
自己的那一套也是白放歌的睡衣，隻是是淺藍色的。
江野拿起睡衣換上之後，白放歌這才打開了浴室的門，兩人這才從浴室裏走出去。
剛走出去沒幾步，江野就看到了客廳裏坐著的白放歌媽媽。
“阿……阿姨好。”江野朝著白放歌媽媽問好，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白放歌媽媽看著江野，臉上也露出了一個比江野好不到哪裏去的僵硬的笑容：“你……你好。”
“媽，你怎麽來了？”白放歌忽然開了口，快步走到了白放歌媽媽身邊。
江野艱難地朝著前麵挪了挪步子，在側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爸爸他住院了，不管怎麽樣，你還是去看看他吧。”白放歌媽媽緩緩地開了口。
不知道為什麽，江野忽然覺得時間在這一秒鍾慢了下來，他看見白放歌的身子逐漸變成了一尊雕像，半晌之後，他的目光才沉了沉，用一種故作的冷漠語調開了口：“他……什麽病？”
“是……糖尿病。”白放歌媽媽歎息道。
江野頓時一驚，白放歌的爸爸，他從來都沒有見過，也沒聽白放歌提起過，但是現在他爸爸病了，白放歌怎麽還是會很難過的吧……
白放歌的身子顫了顫，臉上還是一副平靜的表情：“哪家醫院？”
“第一醫院住院部2棟317。”白放歌媽媽看著江野，試探道：“明天你要去看看你爸爸嗎？”
“嗯，我會去的。”白放歌淡淡道。
白放歌媽媽聽了白放歌的話，這才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那就好，雖然你爸爸以前……但他終究還是你的父親，我就先走了。”
說著，白放歌媽媽就站起身，朝著玄關走去了。
江野和白放歌站起身，送白放歌媽媽走到了門口。
換上了鞋子，白放歌媽媽忽然轉過頭來，目光在江野和白放歌的身上來回掃了兩圈：“你們倆……”
“是情侶關係。”白放歌直接開了口，眉眼幹淨，帶著一絲冷光，像極了下雨的時候，打在玻璃窗上的冰冷的雨珠。
“啊……嗯。”白放歌媽媽的表情有些變幻莫測，提著皮包就開門出去了。
等到房門關上的時候，江野這才驚訝地轉過臉：“學長，你……”
“都已經這樣了，承認快點比較好。”白放歌看著江野，嘴角慢慢漾起一點兒弧度。
江野勾了勾唇角，他一直很擔心上次喝醉了的事情，白放歌現在把這件事情說了出來，他倒覺得自在了很多。
“走吧，去睡覺了。”白放歌說著，就朝著屋裏走去了。
江野看著白放歌的背影，總覺得他的背影籠著一層憂傷的薄霧。
到床上躺下之後，白放歌就把床頭的燈給熄滅了。
江野翻了翻身子，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學長，你爸爸他……”
“你想知道我爸媽怎麽離婚的嗎？”白放歌的聲音劃破了空氣，帶著幾分寒冷的霜意。
“呃……”江野看著白放歌那張黑暗裏看不清楚的側臉，沒有想到他會直接把這些說出來。
白放歌沉默了幾秒鍾，才緩緩開口道：“我爸出軌了，跟一個年輕漂亮的女的在一起了，那女的還懷了孩子，就和我媽離了婚。”
江野靜靜看著白放歌，說不出話來。
“兩年後，我媽也再婚了，”白放歌緩緩的說著，“因為他們有了各自的家庭，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不過漸漸地，我也相通了，不愛的人湊到一起，根本不會快樂。”
“平時都是你媽媽來看你，你爸爸沒來過？”江野開口問道。
白放歌點點頭：“嗯，這麽多年了，他來看我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
“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江野伸出手握住了白放歌被我裏的那雙手，不知道為什麽，往日裏白放歌的手都是溫熱的，但今天他的指尖，卻有些微微地發涼。
“好！”白放歌看著江野點點頭，從他的語氣裏，江野能夠感覺到一絲欣喜。
片刻後，白放歌又開口說道：“我一個人去，還不知道跟他說什麽，你能陪我去，這真是太好了。”
“嗯！睡覺吧。”江野對著白放歌開口道。
白放歌輕輕應了一聲，伸出手抱住了江野，兩人就這樣緊緊貼著，迷迷糊糊的，江野聽到白放歌喃喃的聲音：“江野，你知道嗎？有人愛，地獄就是天堂，孑然一身，天堂都是地獄。”